兩道身影重重地墜落,幹瘦的火柴失去了燃料,隻能失控地加速墜落。


    路明非趕在諾頓墜落之前接住了他,混血種的力量強化了他的身軀,他才敢上去用雙手接住諾頓的人形。


    諾頓墜落於路明非的雙手間,路明非這時候才發現他的身形輕飄飄的,他好像是一個泄氣的氣球,落到他的手上的時候血色全無。


    而另一具身體,滿頭銀發,老年斑深邃褐跡,整個身子骨好像馬上就要散落的老孫,重重地墜落在地,他像是一條被撈上岸的魚,在地上拍了拍,便無力地拍倒在地,隻揚起一片塵沙。


    “哎呀,看起來是一位老熟人嘛。”路鳴澤笑嘻嘻地走上前去,他撣了撣老孫身上的灰,為他撩了撩頭上的銀發。他看上去那麽蒼老,臉上的皺紋像是黃土地上的溝壑。


    “原來是林家早茶店的老孫,原來你是一隻次代種啊。你在我們在早茶店的包房的時候就躡著腳步貓在屋外偷聽,還好那時候楚子航師兄人美心善,武功高強又心眼多,否則我們的小秘密豈不是要被你偷了個精光?”


    “林家早茶店的老孫,是青銅與火之王的次代種參孫,聽起來有點離譜,實際上——實在是太有譜了不是。人家老孫不姓老,姓孫,人家參孫也不姓參,姓孫。來到美利堅布魯克林,姓在後,名在前,這叫做入鄉隨俗。”


    路鳴澤……又在胡說八道了,但除了他沒有人說話。現下,一場可怕的硝煙才剛剛散去,諾頓、康斯坦丁、參孫,像三具幹屍躺倒在地,如果路鳴澤不說話,這裏就是一個寂靜的墳場。


    “羅納德·唐。”路鳴澤又重新喊了老唐的名字,他是在跟羅納德·唐說話,而不是青銅與火之王的諾頓,“羅納德·唐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會來到這座青銅城?是巧合嗎?不太像吧。”


    無人迴應他,他又繼續說道,“還有,為什麽老孫也會出現在這座青銅城?難道他這麽巧來尋親嗎?”


    “不,我應該換一個問法,為什麽青銅與火之王的次代種參孫,會以人的姿態出現在一個與你同一個街區的八大道唐人街?難道八大道唐人街是你們青銅與火之王血裔的福地,你們都要來這裏吸取日月精華嗎?”


    “你沒有發現,你一直被一雙眼睛注視著嗎?一雙深邃的、無處不在的眼睛,他親眼看著你一點點長大。他看你就像屠戶看著豬仔,養肥了養胖了,就拿起屠刀,把你切成前腿肉、後腿肉、臀尖肉、五花肉,扔到豬攤上能按四種不同的價格賣。”


    “羅納德·唐,你再仔細想想,如果沒有我和哥哥來到布魯克林,你的結局是什麽?成為參商眼睛中的登基者?成為參孫的骨下屍魂?或者,還有一種可能是,成為秘黨的石英箱中福爾馬林泡的標本。”


    “參孫,參商……仔細想想,你的次代種的叛變率已經達到了50%。老實說,跟漢武帝劉徹的子嗣的叛變率差不多,不愧是同一個時代的君王,在後代的教育上如出一轍。”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你已經掌握了帝王家的精髓,你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了。可惜,帝國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啊,封建時代在工業革命和文化革命中被殺頭了,現在都講究民選,要有口條要拉票要培養你的擁躉。不過,我們學院還是獨裁製,我們希爾伯特·讓·昂熱校長還是一意孤行,而我們副校長是一個隻會吊紅酒房子裏一堆大胸女寫真的老淫棍,而你是青銅與火之王的諾頓,我支持你來競選校長!我給你在下麵打悶響做配合,諾頓!當校長!諾頓!當校長!當校長!!”


    路明非已經聽不懂路鳴澤在講什麽,他好像已經講嗨了。


    “諾頓,當然,還有康斯坦丁。諾頓,康斯坦丁,接下來你們有什麽打算?要迴布魯克林玩你們的兄弟扮演遊戲嗎?還是租一輛核潛艇到馬裏亞納海溝再躺個幾百年。你們倆都這麽虛弱,老實說,連我的兩位師兄“風情貴公子”愷撒和“永燃瞳術師”楚子航都打不過。


    我覺得,要不還是迴去繼續當你們的‘羅納德·唐’和‘牛頓’吧。不過,如果要迴去當‘羅納德·唐’和‘牛頓’,那我可得提醒你,我哥哥是個感情驅動的傀儡,可“永燃瞳術師”楚子航不是,我們的最偉大的屠龍教育家希爾伯特·讓·昂熱校長也不是。如果你是龍,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切下你們的心髒,即便你們是他們的摯愛也一樣。


    那我們該怎麽辦?先把最麻煩的知情者楚子航做了?讓他說不出話?還是讓我們的‘感情傀儡師’路明非同學去跟楚子航深情痛訴?老實說路明非同學忽悠人的水平還不錯,可惜‘永燃瞳術師’楚子航就是個臭水溝裏的硬石頭……”


    諾頓突然從路明非的懷裏站了起來,他枯瘦瘦的,就像是一根隨風搖曳的木柴棍。


    路明非沒有阻攔他,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諾頓深一步淺一步往前走著。路明非的內心很複雜,他甚至不知道他眼前的這個人是羅納德·唐,還是青銅與火之王的諾頓。


    諾頓緩緩地走到了老孫的身前,在他身前的地上躺著的是一副幹枯的風中殘燭的身體,身體甚至有一些像風幹了的木乃伊,要不是剛剛他從那巨龍之形蛻變而來,都沒有人會相信他還活著。


    “他的手臂上其實有一個傷口。”路鳴澤說,“化為龍形之時被切開的傷口,在人形之軀上就像是一個針孔。施放言靈會帶來血液流動,這個切口就會湧出鮮血。”


    “七宗罪。”諾頓說。


    “七宗罪?”路鳴澤緩緩笑了笑。


    “七宗罪。康斯坦丁。”諾頓說。


    這下路鳴澤聽明白了,他是要使用傳說中的武器七宗罪,斬斷他眼前這隻背叛者參孫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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