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銅壁障在路明非的身前升起。言靈·天地爐心,諾頓的言靈在關鍵時刻保護了他。


    呲,呲,呲,路明非的身前傳來破碎和碎裂的聲音,那是天地爐心塑造的青銅壁障在犼骨巨大的力量之下產生了裂痕。天地爐心再怎麽強大,它所塑造的依然隻是青銅器,而犼骨擁有無限製分裂的細胞和堪比金剛石的硬度,它曾經刺穿過諾頓的十層青銅壁障,更何況路明非眼前隻有這薄薄的一層!


    路明非的身前閃過一陣灼熱的風。一個全身燒灼的人影飛躍至他的身前,燃燒的火苗在他的眼前爆裂,劈裏啪啦的幹柴聲在他的耳邊響起,那是火焰覆蓋的諾頓,不,那是燭龍覆蓋的諾頓。諾頓依靠燭龍將自己的全身化為了火之形,熊熊烈焰燃成人影,青銅壁障已經像是玻璃一樣碎成粉碎,將臣犼骨穿入了諾頓的懷中。


    諾頓伸出手,熊烈之焰從諾頓的手中傳導到了將臣犼骨之上。那是取自於參孫龍翼之上的犼骨,足以像串葫蘆一樣把參孫的身體串上十串來迴。但它麵對的是燭龍之焰,是世間最強大最純粹的火元素之力,它麵對的是青銅與火之王。


    閃耀的太陽耀斑從將臣犼骨間爆裂而出,極致的金色和紅色在犼骨中開始綻放,犼骨從中間開始碎裂,灼目的太陽耀斑繼而向兩端開始蔓延閃爍,哢,哢,哢,太陽耀斑從中間蔓延至犼骨的兩端,這根犼骨也在燭龍中燒成了金色的粉末。


    濃縮的燭龍之力,燃燒爆裂在將臣犼骨的骨縫之間,最終依靠極致的高溫燒毀了這根參孫的將臣犼骨。


    人影之上燃燒的火焰散去,諾頓的身形出現在路明非的身前,他突然猛吐一口鮮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老唐!”路明非下意識地喊出了老唐,在他心裏他早就把這個人當作了青銅與火之王的諾頓,但當他化作了那個熟悉的人形,那個跟他在天台吹風吹水的熟悉的人形,路明非依然下意識地以為他是那個跟他切星際的老唐。他一頭棕發亂蓬蓬的,一身風衣敞開,他好像轉過頭來就會對著路明非嬉皮笑臉。


    “哥哥,鐮鼬。”此時路鳴澤的聲音立馬傳到路明非的耳朵裏。


    對,鐮鼬!鐮鼬!路明非來不及再在這裏傷春悲秋,他在參孫的重壓之下出現了破綻,破綻導致他的鐮鼬群消散了,所以他才暴露了他的位置,這個破綻導致老唐用燭龍之軀替他擋下了這根將臣犼骨。


    鐮鼬群再次升起,在參孫降下第二根犼骨之前,鐮鼬的風團再一次轟炸了參孫的耳鳴。


    路明非看著眼前搖搖欲墜的老唐,老唐背對著他,似乎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臉。他像一根枯瘦的火柴人,火焰燃燒了他的身體,隻剩幾根火柴在這裏搖搖欲墜。


    他是諾頓,他是青銅與火之王,但他被暴怒洞穿,沉睡了數千年,他蘇醒了,以薄弱的人形之軀。人被殺,就會死。


    血。


    路鳴澤的身上全是血,老唐的身前全是血,還有天上,天上也落下了血。


    天上在下血,沒錯,天上下起了血。血從參孫的身體上滴落。


    在參孫精神力威壓的記憶裏,他就是拖著殘破的軀體一路滴血闖進了這座青銅門。


    他為什麽會滴血?因為他的身上有傷?對!他在加圖索家族的瘋狂實驗裏做了幾十年的培養皿,在那數十年日複一日的時間裏,他的左前翼被加圖索家族的人開了一個恐怖的豁口,豁口像是導管一樣不斷地往裏注射著煉金藥劑。


    鐮鼬的風妖精攛掇著翅膀在參孫的羽翼間周遊,風妖精在尋找著他記憶中的那個傷口。左前翼,左前翼……路明非記得清清楚楚,在剛才那精神力的威壓中,他就是那隻被加圖索家族拿來做試驗品的次代種參孫,參孫的全身被無數根鐵鏈鎖縛,他全身動彈不得,然後有一個巨大的針筒往他的身體裏注射試劑,他的左前翼被巨大的針筒紮出一個恐怖的豁口。


    果然,恐怖的豁口……鐮鼬找到了這個恐怖的豁口,還有……血,正有滋蔓的鮮血從這個豁口裏流出來,那是龍血,是將臣犼骨無限重塑新生的龍血。這個傷口,居然已經連將臣犼骨都無法愈合。


    將臣犼骨都無法愈合的傷口,那也是,這一副參孫的身軀中,最大的那個缺口。


    “他有傷!”路明非大喊,“他的左前翼中間偏正南方兩尺的位置,有一個傷口!他的傷口在流血!”


    路明非喊得聲嘶力竭,但迴應他的卻是一片寂靜。老唐依然像是一根火柴人一樣在他身前搖搖欲墜,而路鳴澤,路鳴澤抬頭看著高空,他眼中的黃金瞳澄澈如明。


    路鳴澤的神瞳肯定也看到了這個傷口。路明非忽然意識到,剛剛那可怕的精神力的威壓,不止降臨到了他的身上,還降臨到了這裏的每一個人,包括路鳴澤,還有羅納德·唐,或者說,諾頓。


    諾頓早就知道他受傷了,他在跳上參孫的脊背之上時就知道他受傷了,還有康斯坦丁,康斯坦丁摸著他的眼睛說“他很痛苦”。是的,他很痛苦,他被混血種當作培養皿,被困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困了不知道多少年,那參孫記憶裏的弗羅斯特一直從二十多歲的青年長成了老成的中年,他後來出現時的模樣已經跟現在相差無幾……他被當作實驗品當了多少年?不知道,參孫的記憶中甚至沒有撥雲見日的那一天。或者說,他的記憶中隻剩下了那無數個折磨他的日日夜夜。


    背,叛,者,參,孫——如今,諾頓還喊得出這樣的話嗎?那可怕的癲狂的血月,那瘋狂的參孫,甚至可能都不是真正的參孫……


    永生之術。精神控製。


    沒想到,這兩個在動漫和小說裏出現都要被稱為禁術的東西,居然出現在了參孫的腦海裏。將臣犼骨,無限分裂重生的細胞,無限循環的龍血,無限的培養皿,無限的煉金試劑……秘黨在幾千年來無數次試驗失敗的煉金術,那些甚至可能被壓在地窖裏的黑魔法,那些在文藝複興時期像瘟疫一樣蔓延的黑巫術,全都被加圖索家族翻了出來,他們從沒有見過永生的龍,這是一個永不幹涸的池子,是永不會死的試驗品。他會消化溶解所有的毒素,化學實驗還會害怕爆炸,但永生的將臣犼骨參孫,不會。


    路明非眼前的火柴突然升起,燭龍之焰重新燃起,火柴人諾頓帶著燃燒的燭龍之焰,借著天地爐心製造出的屏障,一路向上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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