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不錯,咱倆是同行。”孟雪並沒有不高興,而是邊示意我喝咖啡,邊介紹自己,“寧煌考古學院九四級學生,畢業後邊找工作邊練健美,後來對健美有了興趣,就去一家健身機構做了健美教練。再後來,我收了一批學員,覺得沒必要把力氣浪費在健身房,就開了搬家公司。”


    我很驚訝,“好巧,我也是寧煌考古學院的。我九二級,比你高兩級,你是我師妹。”


    “你也是寧煌考古學院的?”孟雪很意外,眼睛放光,“這麽說,你是師哥啦,失敬啊失敬。”


    關係一下子拉近了,我端起咖啡杯同對方碰了一下,“跟著師妹打工,還真是挺有緣分。師妹你思想超前,思維活躍,我這個當師哥的真是自愧不如。”


    “思想超前?什麽意思?”


    “搬家是大老爺們的事,與女人無關,而你居然開了搬家公司,思想能不超前嗎?還有,你這個當老板的不在家坐鎮,而是跟著手下員工白天黑夜到搬家現場,可真是…”


    說到這裏,我忽然明白了什麽,不禁轉口自語了一句,“原來如此。”


    見孟雪一臉迷茫地望著我,我解釋,“搬家之前,你必親臨現場,對要搬的東西逐一過目後才紛紛幹活。原來你想撿漏。”


    孟雪一呆。


    半響後,她眼神很特別地看著我,說:“師哥你水平不低,也很聰明。照理說,你畢業之後不應該離開考古,你怎麽就轉行了呢?”


    我不想把自己開拍賣行的事情告訴她,就打個馬虎眼嗬嗬一笑,“我不願吃那份苦。”


    這句話外人聽不懂。考古專業畢業的學生自然懂得,學考古不太好找工作,但有一個機會,就是畢業後可以選擇去大西北尋找曆史沉澱下的記憶,這麽說很浪漫,說白了其實就是配合地質隊去尋找古墓。風吹日曬不說,生活單調精神寂寞,那份苦對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來說就是發配。


    孟雪轉移了話題,“你覺得那幅畫怎麽樣?”


    “不錯。”


    “是真品嗎?”


    “當然。”我迴答的很幹脆。幹拍賣行時間久了養成了職業習慣,在我嘴裏,東西全都是好的,沒有贗品和仿品。


    其實,我心裏存在一個很大的疑問。那個姓夏的別墅主人為什麽把這麽值錢的一幅古畫懸掛在牆上?


    按說,家裏有寶貝應該深藏不露才對呀,夏明光倒好,光明正大地擺在客廳裏,大大方方示意給外人看。


    顯然,不對勁。


    接下來,孟雪主動把話題從古畫轉移到了大學生活中,我和她頓時有了很多共同的話題,學校的一草一木、食堂、操場還有公寓,大學枯燥的學習生活現在想起來是那麽的讓人留戀。


    咖啡館內響起輕柔的鋼琴聲,我和孟雪近在咫尺,對方俏麗的臉蛋、凹凸有型的身材以及那股迷人的氣質讓我遺憾不已,想不到當年考古學院中有如此女子,我那時候不應該把精力都放在專業知識上,早知道有這麽漂亮的師妹,說什麽我也得追上一追呀。


    “我看你今天幹活的時候,右胳膊好像不太敢用力。怎麽迴事?是不是扭著了?”


    見孟雪語氣關心地看著我,我忙道:“沒事。昨天迴老家幫父母幹了點農活,不小心碰了一下。”


    今早在夏明光家裏扛單人沙發的時候,我右胳膊確實不敢用力,一用力就疼的厲害,如果不是用劉姨給的順筋龍熏了好長時間的話,今天就不敢出來幹活了。黃勇這個小舅子太他媽混賬了,合聚德拍賣行賺大錢的時候這小子三天兩頭跟哈巴狗一樣找我要錢花,現在拍賣行垮了這家夥立馬成了白眼狼。


    “我有治療跌打扭傷的偏方,明天拿給你。保證讓你馬上見效。”


    我一笑,“不會是順筋龍吧?”


    “順筋龍?當然不是。順筋龍不錯,但效果太慢。我這偏方是在健身機構做健美教練的時候得來的,好多種草藥混合熬製後製成的膏藥。比民間偏方強多了。”


    我有些感動,“那就太感謝師妹了…不,感謝孟老板。”


    “不必客氣。”


    喝完咖啡後,我迴到公司騎自行車迴家。這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路上行人很少,車輛不時從我身邊疾馳而過。我邊不緊不慢騎著車,邊迴憶那幅桃源仙境圖。經我初步判斷,畫沒問題,從絹紙及筆墨看,應該是明代的東西。唯一遺憾的,是沒有題跋和印章。


    疑問重新冒了出來,如此珍貴的一幅古畫,竟然被大大方方掛在客廳的牆上,實在不合常理。尤其搬家之時,應該提前收起來才對呀!


    我迴味夏明光說話的語氣和小心翼翼從牆上摘古畫的動作,越迴味越覺得對方有些做作。眼睛騙不了人,他說話時看似漫不經心,眼神卻掠過一絲狡詐。


    畫應該沒問題,但,夏明光這個人…有問題。


    經過最後一個紅綠燈,已經遠遠看見我租住的小區了,當我騎著自行車來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旁邊忽然閃出一個人影,嚇我一跳,一看,我頓時感覺很意外,竟然又是趙玉山。


    “趙玉山,你怎麽在這裏?”


    我很驚訝。大前天晚上我幹完活迴來就在這裏碰到對方,今晚又碰上了。對方不會又是讚助我錢的吧?


    “陳總你終於迴來了,你讓我等的好苦。”趙玉山將我攔住,“我來,是告訴你一件事。明天中午高中同學聚會,富麗華酒店,不見不散哈。”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


    我追上一步,“同學聚會?我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啊,誰組織的?都有誰參加啊?”


    “嚴昊組織的。班主任也到場。你一定要去呀。”丟下這句話,趙玉山急匆匆離開了。


    我不禁搖頭。通知我參加同學聚會打個電話就可以了,沒必要跑來親自告訴我啊,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機號,趙玉山真有意思。難道,他覺得親自跑一趟顯然這個聚會很重要?


    嚴昊是我高中同班同學,成績優秀不說,長得英俊帥氣,是女生心目中的男神。另外,嚴昊還是學校學生會主席,擅長協調,是班主任的得力助手。


    不過,高中時我和嚴昊沒什麽交集,我出生農村,條件不好,隻有靠讀書改變自己的命運。嚴昊就不一樣了,家庭條件好,富二代。與人家一比,我覺得自卑,所以很少和對方來往。


    高中畢業最後一次班會上,嚴昊說今後大家各奔東西不能斷了聯係,十年後大家聚一聚。不知不覺,十年一晃而過。


    進了小區,我推著自行車朝住的樓走,忽然覺得趙玉山一連兩次的出現似乎不對勁。大前天遇到他,好像也是這個時間,他早有準備地給我五千元,說之前承蒙我照顧這點錢略表一下心意。今晚又是這麽晚在門口遇到他…憑心說,我開拍賣行時對趙玉山是不錯,但並沒有特殊關照過,現在對方對我卻如此熱心,好像有點過了啊。


    另外,每次遇到我,趙玉山都不願多停留,跟我寒暄幾句後就匆匆走開。之前,他可是個話多的人啊。


    有些莫名其妙。


    我把自行車放進車棚內鎖好,坐電梯上來,電梯門開了,我掏出鑰匙剛要開自己門時,從對門家裏傳出一個憤怒的聲音,“那個死不要臉的男人要是再來,我就打110報警。見過臉皮厚的人,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給臉不要臉,我老婆子跟他拚了!”


    是劉姨的聲音。


    我一愣,從來沒見劉姨發過這麽大的火,是誰惹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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