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一愣,不對呀,兒子的班主任說話怎麽這個語氣?


    對方隻是兒子的老師,按說對學生家長應該挺客氣才對,至少說話應該用商量的語氣吧?這個班主任倒好,竟然對我動了態度,有點意思。


    顧小小剛擔任兒子班主任時間不到兩個月,在此之前,兒子的班主任是個年齡四十歲左右很和藹的女老師。平時一般都是黃怡佳去接兒子,我偶爾去接過幾次兒子,對顧小小有些印象。對方是個年輕女老師,梳著馬尾辮,瓜子臉,看上去很調皮的樣子。


    “馬上去接?不好吧,鵬鵬想他爺爺奶奶了,我把他送到農村老家呆個十天八天就迴來…”


    “你說什麽?呆個十天半天?”不等我說完,就被顧小小打斷了,“你知道離開幼兒園這麽長時間對孩子意味著什麽嗎?孩子現在正是學習打基礎的時候,你說帶走就帶走,荒廢了孩子的學業誰負責?”


    我忍不住想笑,孩子才三歲,荒廢什麽學業?不過,對方作為兒子的老師,責任心真沒得說。


    “好吧,我明天就去把鵬鵬接迴來。”


    “這還差不多,”顧小小在電話裏咯咯一笑,“明晚我請你和陳鵬程同學吃飯,好,就這麽定了。”說完,掛了電話。


    我忍不住搖了下頭。請我和兒子吃飯?這個年輕女老師可真會開玩笑。


    “是兒子班主任打來的吧?”黃怡佳把砌好的一杯茶遞到我手裏,“老師說的對,孩子的功課可不敢耽誤。不要以為孩子小,學習就不重要,不是有這麽一句話嗎,要贏在起跑線上。你怎麽不跟我商量就把兒子送走了?明天快去接迴來,農村那麽髒,農村孩子又野蠻,學壞了怎麽辦?”


    我端著杯子沒有說話,腦子重新迴到牛莉莉和她男朋友身上,安全套果真是他倆留下的嗎,怎麽才能證實這事呢?


    正琢磨,黃怡佳臉上忽然露出很神秘的表情,聲音很低地說:“陳陽,你可要當心對門,別上了人家的當。”


    “上當?上什麽當?”我不明白她什麽意思。


    “你可能不知道,劉姨這個人表麵和善,其實…很壞。”黃怡佳輕蔑道,“你還記得樓上一對小年輕兩口子前些天吵架吧,你知道為什麽吵架嗎,我剛剛知道,是劉姨使的壞。”


    “這事與劉姨有關?”我吃了一驚。


    好像是大前天晚上,我和黃怡佳剛睡著,就被樓上吵架聲弄醒了。樓上一對年輕人剛結婚不到一年,樓板隔音不好,對方吵架內容好像是女的懷疑男的有外遇。


    怎麽就與對門劉姨有關呢?


    “昨天早上我在電梯裏遇到樓上女的,她對我說真不好意思昨晚打擾你們休息了。我問她怎麽迴事,她說沒事,就是一場誤會。我覺得這是人家的私事,不能問多了,臨出電梯時,那女的恨恨地說了一句‘死老太婆,真讓人討厭’,我說怎麽了,她說樓下那個姓劉的女人太壞了…”


    說到這裏,黃怡佳湊近貓眼,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我一問,才弄明白,原來有個打扮很洋氣的女人來小區走親戚串門,走錯樓道,上了樓上,碰巧被劉姨看到了,於是她就對樓上女的說你要注意你老公,有女的來找你老公等等。樓上女的以為她老公真有了外遇,兩口子因為這事才鬧了起來。”


    “不會吧?”我不由搖頭,“劉姨怎麽會是這種人呢?”


    對門劉姨五十歲左右,對人很熱情,盡管不管遇到誰都喜歡跟對方嘮叨幾句,但在我印象裏人還是很善良的。


    “就是呢,我也不會想到劉姨是這種人,應該跟她女兒離婚有關吧。自己孩子離了婚,看到別的年輕人小日子過的幸福,她心理不平衡很正常。時間久了,這老女人就看不得別人家日子好過,就設法使壞。呸!真是有病!”


    我心裏一時沒了主意。


    其實,黃怡佳剛提到劉姨的時候,一下子提醒了我,什麽牛莉莉和她男朋友來家裏親熱?全是屁話,明明劉姨親眼看到有個長得很帥氣的“小舅子”進了我家呢。正要質問時,黃怡佳卻說樓上一對年輕夫妻吵架與劉姨有關,而且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這可真是說不清了。


    “好了,我上午十點還有舞蹈課。我先走了。”撂下這句話,黃怡佳很輕鬆地出門了。


    這時候,我手機裏傳出提示音。一看,原來是搬家公司老板在微信群留艾特我:陳陽,你在哪裏?今天為什麽不來公司?


    我連忙迴道:今天家裏有點急事,不能過去。忘了請假,抱歉。


    “忙完快趕迴來,最近活多。”


    “沒問題。我盡快。”


    合聚德拍賣行關門後,為維持一家人生活,在沒尋到別的門路之前,出賣勞動力是最好的辦法。我加入的這家公司叫螞蟻搬家,老板是個女的,很年輕,也很漂亮。寧州市搬家公司好多家,當初我考察時,發現隻有螞蟻搬家公司老板是女的,於是我就應聘加入了。不是我陳陽好色,而是出於好奇。一個漂亮年輕女子竟然注冊搬家公司指揮一群大老爺們,有點意思。


    說實話,在搬家公司幹活還是很掙錢的,工資一天三百,晚上幹活還有夜班費。我三十出頭年輕力壯,趕上活多,弄好了一周能賺兩千多元。


    我準備休息一下出門去公司時,突然覺得右胳膊有些軟綿綿的。他媽的!心裏暗罵,一定是在小區門口被黃勇手下扭我胳膊時傷到筋了。這就太糟糕了,搬家是力氣活,胳膊傷筋就沒法幹活了,不幹活就隻有喝西北風。


    沒辦法,隻有休息。


    坐在沙發上很無聊地看了一會電視後,我腦子一閃,為什麽不找對門劉姨了解一下情況呢?


    黃怡佳為什麽突然說劉姨很壞?會不會因為她開門讓那個長得很帥氣的“小舅子”進門時,碰巧讓劉姨看到有關?所以她以為我昨晚突然殺迴來是因為劉姨把信息透漏給了我?才故意旁敲側擊讓我不要信劉姨的話?


    必須找劉姨核實一下。


    我敲了敲對門,門開了,開門的不是劉姨,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美麗少婦,端莊恬靜,神態中帶著淡淡的憂鬱,看到我後微微一笑,輕聲問:“你是陳大哥吧,是不是找我媽?”


    “我找劉姨,你是?”我有些疑惑。


    “我叫童夢娜。我媽出門了,一會就應該迴來,陳大哥你先進來坐會吧。”


    “哦,原來你是劉姨的女兒。”我反應過來,“不打擾了,其實我找劉姨沒什麽要緊事,迴頭再說。”


    迴到屋裏後,我不僅暗歎,劉姨的女兒長得好看不說,說話輕聲細語,讓人如沐春風,而且對方身上流露出隻有少婦才有的那種成熟的氣質。


    想起黃怡佳說的那些話,我感到好奇,劉姨女兒如此氣質不俗,怎麽就離婚了呢?


    繼續無聊地看了一會電視後,有人敲門。我起身開門一看,是劉姨,隻見她手裏提著一個塑料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裏麵裝了什麽東西。


    “小陳呀,我聽夢娜說你找我了?”不等我開口,劉姨就邊進屋,邊打開袋子,指著裏麵一塊塊樹根形狀的東西,對我說,“這是順筋龍,專治骨節扭傷。你把它洗幹淨,放到盆裏用冷水泡兩個時辰,然後找個熬中藥的陶瓷鍋,先用大火把水燒開,再把火調小,慢慢熬它一個時辰,把胳膊抬起來,放到鍋上麵,用蒸汽熏…”


    “劉姨,你怎麽知道我胳膊受傷了?”我很吃驚,打斷對方,“你又是從哪裏弄來的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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