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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若楠輕輕瞥了眼正在喝酒的李長風,緩緩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李長風差點沒被嘴裏麵那口酒給悶死過去,不過想想也是,雖說自己早就被丁安瀾那家夥給帶來了丁府當中,可這些時日過去,他一直昏迷不醒躺在床上,雖說意識還在,但怎可能有機會告訴麵前這位丁安瀾的獨女自己的名字呢?


    因此,李長風隻是稍作停頓,便不假思索說道:“李長風。”


    “李長風?好名字,這名字是誰給你起的?”


    “我爹。”


    “那你爹現在在哪?”


    聽見丁若楠這樣問,李長風終於還是緩緩放下了手中那個小酒杯,淡淡說道:“我爹......去世了。”


    “你娘呢?”


    “我娘也去世了......“


    丁若楠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得怯怯地捋了捋額頭上的秀發,一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啊。”


    李長風不無豪邁地揮了揮手,輕聲說道:“沒什麽,反正我也已經習以為常了。自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就從來沒有見過爹娘,隻聽聞鄰居說我是一個孤兒,也不知道是誰把我送過去的。唉,往前十八年內,我幾乎每日都懸梁刺股挑燈夜讀,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隻盼望著能夠有朝一日科舉中第,光耀門楣。


    雖說爹娘早已不在,但我相信,若是他們在天有靈的話,定會保佑我......


    隻可惜,最終我卻棄了這一身文辭秀才的身份,入了江湖,跟著我家那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子,也才隻不過兩個多月而已。”


    李長風的話傳到丁若楠的耳朵當中,讓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沒想到麵前這個武功高強的年輕人,竟然還有這一番過往。


    丁若楠深深看了眼李長風,又接著問道:“那按照你說的,你跟著你師傅也隻不過兩個多月,難道你之前學過武功?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當中變得這麽厲害。我聽我爹說,你一個人一把刀迎戰三十多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就連身受重傷的時候,也絲毫沒有任何膽怯。”


    李長風微微一笑,搖著頭說道:“你別聽你爹瞎吹,我哪有那麽厲害?隻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讓我得了一身不弱的內力,若非如此,天下之間又有誰人能夠在區區兩個多月的時間當中,就躋身為武林高手的行列?”


    當桌子上那些個飯菜全都被李長風吃進肚子裏之後,這小子也覺得身上的力氣已經恢複了許多,他奶奶的,別的不說,單是這丁府內的吃食,就賊他娘的口味絕佳,讓人流連忘返。


    這才是富貴人家的生活啊!


    自己之前那叫什麽?頂多也就算的上是活下去罷了,怎可能比得過如同丁家這種有著殷實底蘊的豪門貴族?


    李長風越想越氣,你說自個這是啥命?自打出生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沒有見過自己的爹娘,小的時候看見鄰裏那些個有爹疼有娘愛的孩子,自己心中的那個滋味啊......


    而若不是有了鄰裏那些人一口口的百家飯,李長風這小子倒還真不會長大成人,雖說飯菜比起現在自己在丁府吃的這些差的遠了,可好歹也能夠活下去不是?


    在這種亂世當中,普通人家的孩子別說是長大成人了,能夠平安無事地活下去就不錯了!如今天璽王朝當朝天子李莽,那可是實打實的昏君,比起前幾年來說,這賊皇帝那可是昏庸了一倍不止。


    這不,前段時間自己還聽人說,在王朝所能夠直接管轄的範圍之內,那李莽強行征了幾十萬的壯丁充當士兵,也不知道這狗皇帝到底是怎麽想的,難不成還真的想在有生之年將整個王朝都陷入到水深火熱的戰爭當中才算了事?


    反正現如今的李長風卻也根本沒有太多閑心來管這些事情,自個的事情都還操心不到,他又怎麽可能有時間去管別人?


    偏偏就在李長風思緒飄飛的時候,從門外緩緩傳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李兄,你醒了?若楠,你怎麽也在這?”


    來人正是丁家的家主大人丁安瀾,這些時日以來,丁安瀾雖說很是擔憂李長風的傷勢,並且還親自問過府內的那位白頭發老頭,也就是竺振,總是詢問李長風啥時候能夠醒過來。


    可竺振給他的答案卻仍是那一個,李長風這小子不日便會醒過來。


    他奶奶的,不日是啥時候?難不成還讓他丁安瀾一直等著?等個十幾二十年,抑或是幾十年甚至半輩子?


    不過,這丁安瀾卻也知道,李長風隻要是經過竺振的醫治,那肯定是不會有大礙,但奈何不住這家夥心裏麵一直焦急無比啊,要知道,李長風這小子那可是他好多迴的救命恩人,若是讓這樣一個恩人平白無故死了的話,那他日後還怎麽對得起自己的天地良心?


    可今日他丁安瀾閑來無事,便想著來李長風居住的這間小院子當中瞅瞅,誰知這一瞅不打緊,李長風這小子倒也真的醒過來了。


    好家夥,丁安瀾心裏麵那個激動啊,就差沒直接跳上去摟著李長風親上幾口了。


    李長風和丁若楠兩人齊齊迴頭,看見是丁安瀾朝著自己走來之後,丁若楠頓時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直接就樓主丁安瀾的手臂。


    “爹,你怎麽來了?”丁若楠撒嬌似的聲音傳來。


    丁安瀾今天的心情也是格外大好,不禁伸出另一隻手來,刮了刮丁若楠的鼻子,這才緩緩說道:“我若不來,有怎會知道李兄醒過來了?”


    丁安瀾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這邊的丁若楠就已經皺著眉頭說道:“李兄?爹,他不過是跟我差不多的年紀,你們這是怎麽論的輩分啊!”


    好家夥,李長風這才十八歲的年紀,就已經跟自己四十多歲的爹成了把子兄弟?即便丁若楠的性子如何大大咧咧,此時也仿佛受了許多委屈一般。


    若是李長風跟自己家爹爹真的是弟兄相稱的話,那她日後再見到李長風,那還不直接就喊“叔叔”了......


    丁若楠很氣憤。


    聽見丁若楠這樣埋怨著說,丁安瀾隻是哈哈大笑道:“若楠啊,當初在楚城的時候,若非有李兄的話,相比爹爹我早就已經被仇人給殺了,我們兩個這算是忘年之交,你就別摻和了。”


    李長風也隻是微微一笑,並未反對。


    看見這兩人這幅樣子,丁若楠頓時氣的跺了一下腳,用力的甩開了丁安瀾的手臂,氣憤憤的跑了出去。


    “丁兄,若楠她......”李長風指著丁若楠離去的方向,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丁安瀾隻是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沒什麽,若楠就是這種性子,你不要見怪就好。”


    不過,轉念一想,丁安瀾看著自家女兒離去的方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當中。


    要知道,現在的丁若楠早已是跟李長風一般年紀,正所謂女大不中留,更何況若楠這幅性子,他更是留不住啊。


    但當他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李長風之後,丁安瀾頓時又笑了,如果......咳咳,我是說如果啊,如果若楠真的能夠跟這年輕人在一起的話,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啊......


    李長風的人品他可是知之甚詳,若是自家那個寶貝女兒能夠嫁給這小子的話,那他也算是放心了。


    咳咳,扯遠了啊。


    丁安瀾迴過神來之後,就緩緩走到李長風身前,不由得問道:“李兄,你身子可是好些了?”


    李長風微笑著說道:“好多了,其實這也多虧了貴府的那位白頭發大夫,醫術果真高明,就連我之前的舊疾,也一並給我治好了。”


    李長風之所以沒有說那老頭子治好了自己體內的那股內力,並非不信任丁安瀾,而是懶。


    這小子懶得解釋。


    若是那樣跟丁安瀾說的話,這位丁家家主絕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他李長風可沒那麽多精力來跟他扯這些有的沒的。


    當然,對於這位家主大人的那位寶貝女兒,他的精力可是非常的多......


    “這樣就好,既然李兄你已經醒了,那今晚我便讓人大擺宴席,於整個祁陽城內整夜慶祝,也算是為李兄你接風洗塵了。”


    “丁兄,這......”李長風連忙想要拒絕。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這邊的丁安瀾就已經接著說道:“沒什麽,這也是我應該做的,要知道早些時日若是沒有你的話,指不定我這條老命,早就扔在外頭了,哪還會有機會迴來?”


    好家夥,這富貴人家就是富貴啊!隨隨便便就能弄個整座城的整夜慶祝,這光是酒水吃食之類的花銷,那得有多少銀子?


    李長風一時間竟然有些木訥,心中暗道丁安瀾出手闊綽。


    “既然李兄你的傷勢也好了許多,不如隨我在府內走一走如何?”片刻過後,丁安瀾突然間建議道。


    李長風正閑來無事,因此便緩緩點頭:“好啊。”


    兩人肩並肩走出房門,來到院子當中,這時的李長風才赫然發現,自己住的地方竟然是一處小院子,院子裏麵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並且還有一條小河,從院外流進來,再流向院子的外麵。


    “不錯!過真是美景!沒想到丁府景色竟然這般美妙,可真是堪比仙境一般。”李長風連番拍手稱讚,那神情,就仿佛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


    聽見李長風的讚賞,丁安瀾隻是微一揮手,輕笑著說道:“也沒什麽,這也隻是祖輩們一代代打下來的基業罷了,若不是蒙受了祖輩的林蔭,我們丁家又怎會有今日這番局麵?”


    “丁兄你就別在這自謙了,別的不說,單是咱們之前的一麵之緣,我便知道你是一個大才,祖輩有蔭這些暫且不說,若是沒有你的話,恐怕這偌大的丁家也不會有今日這番局麵呐!”


    丁安瀾隻是微笑著擺了擺手,對於李長風這些話,他既沒有承認,當然也沒有否認。


    雖說他沒有一點武功,即便是碰上了普通人,很可能也打不過。但勝在於商業的天賦,早在年少之時,丁安瀾經商的天賦異稟就已經顯露出來,那個時候的他才不過十歲左右,就已經讓家族中那些個老一輩的人們連番稱讚。


    時至今日,早已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若是隻論經商的話,恐怕天底下能夠勝過他的人,還真就一雙手能夠數得過來。


    當年,也就是丁安瀾年僅二十歲的時候,由於家族中發生了一場巨大的變故,使得父母皆被人刺殺身亡,那個時候的丁家,可以說是陷入了水深火熱的困境當中。


    也正是那個時候,他丁安瀾憑借著自己在商業方麵的天賦,愣是將瀕死垂危的丁家給挽救了迴來。


    可以說,他丁安瀾是丁家這些年來不世出的天才,丁家能有今天這樣偌大的家產,絕對是他一個人辛苦打拚出來的額。


    說到底,祖輩也隻不過是給他提供了這樣一個大架子罷了,其中的一切,皆是他丁安瀾憑借著自己的那一雙手不斷積累出來的!


    若非有他丁安瀾的話,這祁陽城的霸主丁家,早就在歲月的長河中消失殆盡了。


    二人並肩走在小道上,出了李長風之前那個院子之後,迎麵而來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大片竹林。


    李長風心中的驚訝難以描述,隻得扭過頭來看了眼身旁的丁安瀾,後者隻是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李兄,這是府內的竹林,若楠曾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江湖’,那丫頭小的時候就喜歡躲在林子裏玩耍,時至今日早已十八歲的她,依舊還是喜歡往林子裏鑽。每當那丫頭有了委屈,她就會一個人跑到這竹林裏麵,等心頭的氣消了,也便迴去了。”


    聽著丁安瀾的描述,李長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麵來,那年歲不大的小姑娘,因為娘親過早去世,每當有了委屈,便會一個人獨自跑到這林子裏來,與這些沒有感情的竹子說上一番話,而後便悄然離去,什麽都不帶走,什麽也都沒有留下來。


    “若楠的娘親……是什麽時候去世的?”李長風沒來由問起這句話來。


    隻見丁安瀾原本一直往前走的身子頓了一下,臉上充滿懊悔之色,道:“那年若楠五歲半,由於我們丁家結仇太多,所以說那天有一群黑衣人闖了進來,那個晚上下著大雨,若楠的母親為了保護她,就被那些人……給害了。等我迴來的時候,原本若楠活潑好動的性格,也一並消失,變得沉默寡言,性情低落。


    從那件事之後,我花費了五六年的時間,才將若楠從悲傷中拉出來……”


    說完,丁安瀾又是歎了口氣,心中惆悵油然而生。他很愛若楠的母親,這點從他這一輩子都未曾娶妾這一點便可以看得出來。


    李長風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一個錯誤的話題,一臉歉意地看向丁安瀾,緩緩說道:“那個......對不住啊,我不應該問這件事情的。”


    誰知,丁安瀾隻是緩緩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沒什麽,反正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了,與我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若楠了,那丫頭能夠幸福的話,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唉,說這些不高興的話幹什麽?李兄,你好不容易來我丁府一趟,今天我就帶你好好的逛一下這院子裏的美景,我可事先告訴你,別說是在這祁陽城內,即便是整個天璽王朝當中,院落景致能夠比得過我丁府的,也就隻有那些個王公貴族了!”


    說完,丁安瀾便一馬當先,重新沿著小道前行,帶著李長風繞過了這一片不小的竹林之後,兩人又來到了一處院子當中。


    剛走進院子,李長風便赫然瞅見一處巨大的石拱門,那石門上刻著“寫意園”三個大字。


    “寫意園?好別致的名字!”李長風不由得讚道。


    丁安瀾哈哈大笑道:“有甚別致的?不還都是些不如眼的殘花敗柳?不過是將這些花花草草什麽的匯在一塊罷了,當真比不得那些個文人騷客口中的什麽‘春意美景,飄飄然好似一幅仙境‘之類的話語。”


    李長風對身旁這個丁家的家主是越發地有好感了,別說人家是商業的天才,一個人帶著整個丁家走到了如今這幅局麵,單是這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身上便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也不是說他的武功有多麽高,抑或是權利有多麽滔天。隻是這丁安瀾與人之間的親近,加之那種誰見了都打心底裏佩服的氣質,都讓李長風心中的好感倍增。


    進了這處寫意園之後,映入眼簾的是成千上萬株奇花異草,跟丁安瀾之前口中那種“殘花敗柳”可謂是天差地別,李長風想來,倒也是這丁兄太過自謙罷了。


    “果真是良辰美景,百花爭鮮的景致!”李長風不由得由衷發出一陣讚歎之言。


    他活了這麽長時間,可還真是頭一迴碰見這麽美麗的景色,先是之前院子裏的那一片竹海,又是如今映入眼簾的千萬朵奇異珍花,這若是放到平時的話,他怎可能會有機會能夠親眼所見,親身感受的到?


    李長風不由得看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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