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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狗瞥了他一眼,沒好氣說道:“你小子可別當這把刀是尋常武器,武林中皆傳古刀中有一驚天絕密,能窺破此絕密者,是為武林盟主!嗬嗬,不然的話,那些武林人士又怎會因一把古刀爭得頭破血流?”


    “絕密?”李長風皺著眉頭問道。


    王老狗點頭,解釋道:“沒錯!古往今來,那麽多能人異士,能得到這把北辰古刀的人不在少數,可最終真能窺得其間奧秘的人,卻無一個!世人皆傳,這古刀中蘊含天地至理,凡所練功之人,若能窺破天機,必可成為萬民之首,天下四海無所敵。”


    “真的假的?老家夥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嗬嗬,老夫與你說的句句屬實,你若不信,那便由你。不過,在你能親手拔出這把古刀之前,我二人就呆在山上,你何時拔出,我二人何時下山。”


    李長風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雙拳緊握,充滿自信說道:“老家夥你就看好吧!不過是一把大刀片子,我還就不信,拔不出它!”


    王老狗深深看了眼李長風,嗤笑道:“希望你能跟你說的一樣,嗬嗬,你小子啊,還是太年輕嘍......”


    說完,便不去管李長風,轉過身去,又重新迴到那塊巨石邊,身子一躍而起,坐於石上。


    隻剩下李長風呆立在原地,心中充滿困惑。


    那十八年的寒窗苦讀,說到底,並未給他帶來任何益處。當初於漢州城科舉會試,殿門前拂袖拜別,自那開始,他便已下定決心,此生不問文辭,身上書生之物盡數賣卻,隻換得一把破刀片子,一路北行。


    在北寒州府衙鋃鐺入獄,遂得見王老狗,若非有這個老家夥在身邊,李長風這小子指不定死了多少迴了!這些年,作為一介寒衣秀才,他李長風除了習得一些腐朽的詩詞文藻外,可以說毫無所得。


    這天璽王朝傳承七百餘年,自當年高祖揮兵中原,定下萬世根基開始,六百年內可以說是風雨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於陸地九大諸國當中,實力穩居第一。


    可誰曾想到了這一百年,三世天璽皇帝,沒有一個明君,那昏帝李莽更甚,學當年商紂王,秦二世,動勞百萬民眾,於帝都內修建酒池肉林,整日沉溺酒色,不問朝堂政事。


    若非如此,原本實力強盛的天璽王朝,又怎會變成如今這副局麵?北有李牧遠軍隊隱忍不發,南有諸多藩王蠢蠢欲動,天下四海,風煙雲起,王朝各處,塗炭生靈。


    也正是因為這些,使得李長風對這座王朝厭惡到了極點,這才有了當初會試殿上拂袖拜別,留下那一首七言絕句的“忤逆”之事。


    李長風站在原地,目光從山頂上眺望遠方,這昆侖之巔高達數千丈,山頂雲霧繚繞,堪比仙境。身上那股北冥寒蛇傳來的七十年功力已被他牢牢壓製體內,可想要如臂指使般最大程度發揮出其實力,卻也並非易事。


    先不說李長風這十八年來,根本就沒學過任何武功,單是之前北冥寒蛇身上那七十載深不可測的修為,都不是如今他的身體所能完全掌控的。


    李長風歎了口氣,轉身迴首,瞥了眼不遠處插在巨石上的那把古刀,施施然走了過去。


    隻見他猛地提起一口內力,右手緊緊握住刀柄,大喝一聲,用盡全力便想拔出古刀。


    可誰曾想,今日的他依舊做不到!


    “唉!看來想要拔出這把破刀,我還需盡快提升對那股力量的控製程度啊!”李長風歎了口氣,不再管麵前的古刀,轉身便朝後山深林走去。


    偏偏就在這時,從不遠處的另一塊巨石後,緩緩走出一道人影,那人滿頭灰發,左臂下拄著一根拐杖,雖僅剩一條右腿,可他的身子卻站的極穩,讓人遠遠看著,仿佛矗立山巔的僻野古鬆一般。


    這老頭除了王老狗外,還能是誰?


    隻見王老狗默默注視著李長風遠去的背影,眸子中滿是精光,自言自語悵然道:“這小子還是太過急躁,性子看起來雖說柔弱不堪,但內心卻極為好勝。若他改不了這一點,日後定會吃盡苦頭。也不想想那條死蛇一生的修為有多可怕,若非這股力量甘願受他驅使,他又怎可能毫無波瀾地壓製住?這才過去一天的時間,就想著完全發揮出那股力量,你小子啊,心也忒急了!”


    也不知老家夥是喜是怒,隻見他說完那番話之後,便摩挲著手中拐杖,去往別處了。


    ......


    次日晨間,李長風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就開始亂蹦亂跳,惹得睡在巨石塊上的王老狗大發雷霆,當即便掏出拐杖,哇呀呀地“追殺”這小子。


    “你個臭小子!昨日早晨你起了個大早,讓老夫連個囫圇覺都沒睡得。今天早上你小子又如此這般,你信不信老夫今天一拐杖送你見姥姥?”


    王老狗越說越氣,兩天的時間過去,原本跟北冥寒蛇那一戰所受的傷,此時也恢複了許多,雖說那一戰使他傷了元氣,並未完全恢複,但尋常的行動早已沒了任何阻礙。


    此時才四更時分,天還沒亮,李長風這小子就不斷在老家夥麵前晃來晃去,讓他頓時怒火攻心,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小子!


    “你小子給老夫站住!聽見沒有!”王老狗邊跑邊喊。


    李長風一直在林子中狂奔,此時聽見身後傳來老家夥的聲音,頓時扭頭說道:“老家夥,有本事你追上我再說啊!”


    “呀嗬!等老夫追上你,一定將你皮給扒了!你說你一天到晚的鬧騰,大晚上老夫都被你吵醒好幾迴,這才四更時分,天都沒亮,你個臭小子又晃來晃去,還發出那麽大聲響,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之前不是說,讓我盡快掌握住體內那股內力?我這廢寢忘食地練功,你個老頭子怎的還就不樂意了?”


    王老狗氣不打一處來,啥也不說,隻見他大喝一聲,手中拐杖頓時疾射而出,衝著正前方李長風的身影急速飛去。


    李長風正在焦急狂奔,但卻感受到身後那唿嘯而來的拐杖,但見他猛地頓住身形,迴首轉身,雙臂擋在胸前,正麵迎上老家夥那根拐杖!


    而這邊的王老狗,從拐杖脫手而出之時,心中便充滿後悔。試想這小子之前並未學過任何武功,那一身七十年功力,也隻不過是前兩日機緣巧合,才偶得於身。自己也忒大意了,若是那拐杖傷了這小子,就悔之晚矣了!


    可偏偏李長風讓這老家夥吃了一驚。


    隻見李長風雙臂擋在身前,也不知怎的,那速度極快的拐杖,竟硬生生被這小子給擋了下來!不僅如此,拐杖原本恍若驚雷般的速度,居然也一瞬間戛然而止,停留半空,紋絲不動!


    這時,連李長風自己都被驚住了!


    “這......”李長風溜圓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王老狗也呆立原地,半響後才迴過神來,自己方才那一擊雖說看似尋常,但那時他已雷霆大怒,雖說隻是一根拐杖,但其間所夾雜的威力,絕對難以估量!


    可誰曾想,這竟被李長風隨隨便便給攔了下來......


    王老狗身上原本的怒火,也一並煙消雲散,緩緩走向李長風,撿起地上拐杖,深深看了這小子一眼。


    李長風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可誰曾想,偏偏就在此時,那王老狗竟握著拐杖,狠狠打了一下李長風的屁股!


    這小子騰地一聲就跳了起來,一臉幽怨盯著王老狗,哼聲說道:“你個老家夥到底想做什麽!”


    “做什麽?別以為你小子有了一身內力,就能夠在這裏胡作非為!老夫縱橫江湖一輩子,你可曾見我怕過任何人?你小子連著兩天攪和老夫的美夢,老夫今日定要打到你求饒為止!”


    李長風也不是傻子,都聽見老家夥這樣說了,這小子頓時使出了吃奶的氣力,朝著林子裏狂奔而去。


    “你個老東西就會偷襲,有本事追上我?你若是能追上我,我李長風隨你處置!”


    “呀哈!你這小子年齡不大,口氣倒不小!不妨告訴你,老夫還就吃這套,我就不相信,我還攆不上你這麽個乳臭未幹的渾小子!”


    王老狗說完,竟運轉周身內力,也不顧身上的傷勢,拎著那根拐杖就開始追逐李長風。


    於是乎,一老一少在昆侖之巔山頂上,雞飛狗跳般追逐吵嚷。直追到日上三竿,晌午時分,王老狗才停下來。


    而這個時候,王老狗已是被累的氣喘籲籲,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說道:“你......你小子,你咋這麽能跑?”


    李長風顯然也被累得不輕,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斷喘著粗氣。


    “老家夥......你不是很厲害麽!怎麽?現在連我都追不上了?還是說你跟北冥寒蛇前輩一戰,讓你重傷在身,從今往後跌下神壇,再也沒了之前那番氣概?”


    王老狗狠狠瞪了眼李長風,不由破口大罵道:“你個臭小子!老夫不遠千裏,帶著你從北寒州地牢來到這,為的是啥?還不是為了幫你拿到北辰古刀?與北冥寒蛇那老家夥殊死搏鬥,害得老夫至今依舊重傷在身,未能痊愈,你這小子倒還真像個白眼狼!還是養不熟的那種!”


    李長風咧著嘴,笑道:“唉,我這不都是跟你鬧著玩呢麽,你看看你,多大人了,還跟小孩子一般,也不嫌丟了麵皮。”


    “哼!你小子給老夫有多遠滾多遠,再讓老夫逮到,絕對把你皮給扒了!”王老狗故作生氣,衝著李長風大喊。


    說完,便拄著手中拐杖,施施然離開後山,消失在李長風視線當中。


    等老家夥走後,李長風才平靜下來,自己之前並不知曉老家夥帶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原本以為這老頭隻是為了跟故人切磋,誰曾想他竟是為了自己?


    這段時日以來,李長風也逐漸明白了北辰古刀的重要意義,那北冥寒蛇能夠苦守昆侖之巔三十餘年,其間更陸續有不下百人前來叩山挑釁,皆被他一個人打下昆侖,這些,都是因那把古刀而起,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說到底,王老狗於李長風的恩情堪比山海,若是沒這個老家夥的話,這小子指不定早就死了多少迴了。李長風不是話多之人,但老家夥對他的好,他都牢記於心,若是日後王老狗有所需要,他李長風定會全力助之,絕不退卻!


    “不知今日我能否拔出那把破刀?”


    李長風收迴思緒,轉身離開後山,緩步走到那把古刀正前方。隻見他伸出右手,握緊刀柄,強提一口真氣,用盡全力朝外拔刀。


    終於,在這小子憋紅了臉之後,那北辰古刀竟晃動了一下,雖說隻是移動了分毫,但相比於前兩日來說,已是不錯的進步!


    “嗬嗬,一把破刀而已,怎可能難住我李長風?”見古刀略有鬆動,李長風頓時來勁了,毫無保留使出了全身力氣,下定決心,今日必要將這把破刀拔出來!


    可任這小子怎麽用力,那古刀在輕微的鬆動之後,竟又重新插在巨石塊上,穩若磐石。


    李長風的強勁頓時上來了,這區區一把不知道多少年的破刀,竟然也敢為難他?難道當他身上北冥寒蛇那七十年的功力是假的不成?


    隻見這小子挺起胸膛,慢慢疏導著丹田內真氣的流向,緩緩凝聚雙掌之上,大喝一聲,作勢便要將巨石塊上的古刀拔出!


    最終......那把古刀仿佛生根了一般,任李長風這小子用盡全力,依舊是紋絲不動。


    李長風隻得放棄,此時的他,混身早已是大汗淋漓,因用力過度,兩條手臂十分酸脹,胸口劇烈起伏,不斷喘著粗氣。


    “行!你厲害!我今天拔不出來,我還就不相信,明天,後天......我李長風拔不出你!”


    李長風說完,拂袖而別,轉身便朝昆侖之巔後山走去。


    原地隻留下那把通體黝黑的北辰古刀,正閃爍著淡淡烏光,仿佛得了勝仗的戰士一般。


    ......


    歲月流轉,四海沉浮,天下蒼生,盡皆如那迷局中的棋子一般,所謂執牛者,說白了,便是江湖中的強者。武林之大,有多少藏龍臥虎之輩,或躲在僻野山村,或藏於市井小巷。這些人,散布天涯各處,其間有些人也曾問鼎天下,功名卓著。許多是厭倦了江湖爭霸,遂洗手金盆,歸隱五湖四海......


    自今三十年前,那場戰鬥之後,天下間四大蓋世人物,北冥寒蛇,南嶺野狗,東土獠鷹以及西山狂狼,盡數退出江湖。是什麽人能讓這四位感到畏懼?那些不明所以的江湖中人不敢妄自揣測,生怕引火燒身。而那些心知肚明的一方強者,卻也都默契地閉上了嘴,絲毫不提。


    自從前幾日王老狗與北冥寒蛇那一番對話之後,有關三十年前那一戰的原委,以及昆侖之巔上這把北辰古刀的來曆,李長風一直牽掛在心。


    雖說王老狗與他解釋了一番,也算是較為籠統地說出了北辰古刀的來曆,但李長風卻覺得,這其實本就不是真相,老家夥在騙自己......


    而自當初於北寒州城被王老狗救出之後,李長風一直心懷感恩,從內心深處,根本就感覺不到王老狗對自己的任何惡意,因此,老家夥既然不說,那勢必就有他的道理,他李長風也不想多問。


    可這小子偏偏是個急性子,最讓他關心的便是王老狗口中,三十年前的那場戰鬥。


    這日午時,李長風從後山林子中走出,來到端坐於巨石上的王老狗身旁。


    “你小子不好好練功,來老夫這裏作甚?”王老狗閉著眼睛,頭也不抬說道。


    李長風深吸一口氣,撇著嘴問道:“老家夥,最近幾天我一直如鯁在喉,三十年前那一戰到底有什麽秘密?你為何不願告訴我?”


    聽見李長風這樣問,王老狗的雙眼竟一瞬間睜開,眸子中射出數道精光。隻見他扭過頭來緊盯著李長風,盯得這小子混身不自在。


    “小子,這件事情你現在不要問,以後也不要問!現在的你實力還是太弱,倘若知道太多,對你反而無任何益處可言,若是時機一到,老夫自會親口告知於你,那件事情的原委,老夫也會詳細說與你聽,知道了嗎?”


    李長風感覺到老家夥不是在說笑,這才鄭重點頭:“我明白了!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除了那件事情之外,其餘老夫都可以告訴你,想知道什麽,你小子便直接問吧!”


    “當初在北寒州地牢,你為何要救我?”


    聽見李長風這樣說,王老狗顯然吃了一驚,不過還是故作鎮定說道:“嗬嗬,老夫當初是看與你有緣,因此才搭手救你一命,沒曾想你小子倒也有幾分天賦,這才留在老夫身邊,也好給老夫打打下手......”


    “老家夥,你真當我李長風是白癡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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