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告密?顧芷晴一下哭了出來,如果不是沈梔意在她身邊,顧芷晴可能再次從這台階之上跳下去,結束掉肚子裏這玩意。


    最近,宋朝看自己愈發緊,就連夜間起夜,他也能陪在自己一塊,生怕她再出些什麽事情,之後,便是他限製自己的行為活動,一直沒有出過那個院子。


    現在再次出來還是沈梔意......


    不然,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外邊的環境。


    沈梔意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深深歎息一聲,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任何決定?顧芷晴目光呆滯地看向那邊的台階,想到了那一晚的血腥,一群穿著黑色盔甲的禁衛軍衝進顧家,父母死在她眼前......


    然後,自己被抓去了青樓,那樣的無助感將她給逼死,最後的一步,宋朝一腳踹開門,抽著冒著寒光的長劍出現在她眼前。


    甚至,冒著寒光的劍上麵還有溫熱的血。


    “阿芷......”


    顧芷晴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手臂抱著膝蓋,可憐巴巴的,抬眼瞧他時,一雙星星眼此刻紅通通的,恨意濃重到化不開。


    “宋朝,我恨你。”


    恨他?宋朝一雙鳳眼死死盯著她,快要哭的視覺感,讓女人抄起自己發間的發簪朝他紮了過去,聲音尖銳刺耳:“你去死啊!”


    “去死!我恨你。”


    宋朝看著她的臉,將手裏的劍給扔了出去,一雙眼眸就這樣死死盯著她,絲毫不注意她手上的發簪,用力將她抱進自己懷裏,腦袋埋進她的脖頸間,聲音格外認真:“都怪我......”


    “阿芷,我來晚了。”


    來晚了?


    何止是來晚了啊,嗬嗬,她全家都被他殺了。


    恨意在胸膛裏翻湧,顧芷晴握緊了手裏的簪子,惡狠狠紮進他的身體裏,一次次的紮。


    血腥味在房間內彌漫開來。


    愛恨就在一瞬間,他有計劃的算計自己,殺了她全家,在各種痛苦的情緒夾雜在一起時。


    顧芷晴幾乎快要瘋了,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再醒來,自己帶她帶入了宋府,成為了他的金絲雀,掌中玩物。


    沒有了,家族的支撐,她就像是一根浮萍,一點小風雨就能將她給殺死。


    她被迫苟且在男人身下,甚至不如青樓裏的妓女。


    加上蠱蟲的控製她一次次被控製,跑路失敗,又懷孕流掉孩子......


    天空之中還在下雪,靜悄悄的雪一直往下,掉落進草叢裏,油紙傘上,顧芷晴一臉的哀傷,沈梔意聽完她的描述,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是憤憤不平。


    宋朝看著人模狗樣的,竟然做了這麽多不當人的事情。


    殺人全家還想要,別人愛他為他生兒育女,到底是憑什麽?


    可是再次打掉孩子,她這個身體情況。


    “這個孩子你想要嗎?”


    這句話直戳到了顧芷晴的心,她眼眶有些濕潤,撫摸著肚子的手在不斷發抖,似乎是在隱忍著巨大的恨意。


    顧芷晴幾乎是咬牙切齒:“不要,我跟他是死敵,他殺了我全家,不配要後代,我要讓他斷子絕孫。”


    下十八層地獄。


    沈梔意握緊了她的手,言語也異常的堅定:“需要什麽幫助?我都能幫你。”


    “阿芷......”


    幫她?顧芷晴許久不發言,隻是默默地低頭,看向她握住自己的手,喉嚨有些幹澀。


    “你幫不了我的,娘娘。”


    她又比自己好到哪裏去?不一樣被困在男人身邊嗎?而且,比自己還要嚴重。


    在深宮之中,被牽製的隻會更多,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沈梔意眼底掠過一抹異樣的情緒,握緊了她的手,認真:“我能幫你的。”


    “你幫不了我,我要殺了他。”


    “讓他下去給我全家道歉。”


    顧芷晴臉上的堅定,讓她一時間有些恍惚,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嗯。”


    沈梔意看著她的臉,輕聲詢問。


    “情蠱需要如何解開呢?”


    情蠱……


    顧芷晴愣了愣,然後攏了攏身上的鬥篷,整張臉埋進了狐絨裏,隻露出一雙星星眼來。


    “情蠱隻能強行逼出來。”


    “但是,母蠱能感受到你的抵抗,容易失敗的。”


    因為再次懷孕,她身上的情蠱被宋朝給解了,就是這個過程有點難受,承受了剜心之痛。


    還要喝他研製的湯藥,他惡心的血引子加了十幾吻中藥,簡直是惡心透了。


    沈梔意微微蹙眉,嘴唇顫抖了下,繼續問她。


    “那還有什麽辦法嗎?”


    “有,謝詔那廝同意給你解掉。”


    這個……


    最近謝詔在榻上的那股瘋勁兒,能同意?現在他還以為自己不知道身體裏有蠱蟲呢?


    簡直是……


    “嗯。”


    兩人走到湖邊,湖麵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沈梔意想到上次在寒鴉寺跳湖的事情,差一點點就能迴家了。


    最近,跳湖的零碎記憶,總是反反複複,她每次被驚醒,然後,繼續睡,再次被驚醒。


    “娘娘。”


    “您是否想離開謝詔呢?”


    謝詔……


    沈梔意目光飄忽不定,心底情緒愈發難受。


    “自然想,我有心愛的人,他叫溫言玉,我們來自另外一個時空……”


    沈梔意說的這些事情很離奇,顧芷晴先是愣了一下,許久才反應過來。


    也是一個被強取豪奪的人。


    可她是有愛人的,可自己呢?她的愛人就在眼前,可恨的人也是他,愛恨交織,讓她快要瘋了。


    失憶的那段時間應該是自己為數不多快樂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想不起來,糊塗的就跟他生了孩子倒也過去了……


    可這個世界偏偏又是最公平的,竟然讓她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啊,想起來了,可不就得繼續報仇嗎?不然,怎麽對得起她的父母,顧家上下……


    “道阻且長。”


    “你會離開皇宮,我也會複仇成功的。”


    顧芷晴說完這話,便從她的傘下出來,站到了雪下,任由著雪吹落到自己身上。


    沈梔意下意識要去給她撐傘,被她巧妙地躲開了。


    “我去走走……”


    “你先迴去吧。”


    沈梔意隻是愣了片刻,還是先行離開了,她既然想自己走走,那便自己走走……


    靜靜心神。


    她在往迴走的時候,瞧見了一抹格外熟悉的身影。


    謝赫……


    她怎麽來了……


    不是跟魏九昭迴了波斯嗎?


    謝赫一身婢女的衣裳,不過身上殺伐果斷的冷厲是不能掩飾的。


    她瞧見了她主動往她這邊走,沈梔意握緊油紙傘,眼底掠過一絲興奮。


    謝赫來了……


    她想要的是什麽,皇位啊,跟自己有一致的目標。


    謝赫並沒有直接過來,再三確定她瞧見自己時,帶她去了相對偏僻的角落裏。


    屋簷之下的拐角處,並沒有什麽人,她停下腳步,沈梔意看著她的背影,眸光掠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轉身時,兩人的視線對上。


    沈梔意感覺她好像瘦了好多,一張凜冽的臉上愈發具有力量感,一雙鳳眼裏也多了幾分堅定,像是飽經風霜留下的痕跡。


    眉眼間也多了幾分風情。


    謝赫看著她,心底再多的情緒也隻融化成了一句。


    “好久不見,沈梔意。”


    “嗯。”


    再次見到故人,她的情緒是五味雜陳的。


    “你……”


    “謝赫,你最近還好嗎?”


    “魏九昭後麵有為難你嘛?”


    魏九昭為難她?自從魏九昭帶著她逃婚之後,除非了在車上,他對自己可以說是百依百順。


    恨不得把心髒都挖給她了。


    “他對我挺好的。”


    “……”


    “謝詔……”


    “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你幫我一把,等我坐上那個位置了,便幫你離開。”


    這個條件,第二次聽說了,第一次時,她顯然是不相信的,畢竟,那時她還是一副男子的裝扮。


    自己有風險被困住。


    一但,事情有風險了,她自然就不會繼續做。


    隻想跑路,沒想到,謝詔是個病入膏肓的男人,抓著她一個人薅。


    自己都詐死逃跑了,還是不能讓他放下,甚至被他找到時,他愈發病態瘋狂。


    給自己種了情蠱,試圖捆一輩子。


    簡直可以用惡毒這兩個字來形容了。


    “好,你需要我做什麽?”


    謝赫就知道自己沒有找錯人,畢竟,她的好皇兄可是把她捧在手掌心裏。


    就是手段有些激烈了些。


    這樣的手段對於沈梔意這樣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幫我傳遞消息,我會找內應,你直接傳給她便好了。”


    “……”


    沈梔意思量了片刻,又主動問了沈歲安,謝赫眼睫毛輕輕顫抖了下,語氣溫柔了些。


    “她一切都好,原本是想跟我們一塊兒來京城的,我們合計了一下,還是等你離開了再說。”


    畢竟,沈歲安對於她來說,是多了一個軟肋。


    “嗯。”


    沈梔意點了點頭,腦子想到了什麽,杏眼裏掠過一絲異樣的情緒,許久才問了一句:“那能不能……”


    謝赫以為她要拒絕,又連忙補充。


    “你之後不想離開,也能繼續留在這裏,可以封官。”


    這話,讓沈梔意沉默了,但,隨即而來的是欣喜,很少有這樣思想的人。


    “真的嗎?”


    謝赫捕捉到她眼底的情緒,心底掠過一絲異樣,難不成是假的?她是皇子用男兒身時尚且沒有什麽權利。


    更何況是女子……


    是女子時在波斯國,那是一個民風極其樸素的國度,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沒有一點自主選擇權。


    謝赫一直認為女子更要像竹子,向上生長,而不是攀附在大樹之上的牽牛花。


    “真的。”


    “我希望女子能跟男子一般。”


    “嗯。”


    沈梔意聽到這樣的想法,略微吃驚了幾秒,隨即主動上前,握住了謝赫泛著的冷意手掌,認真:“那我希望有一天。”


    “女子也能如男子那般入朝為官,這裏不會有餓死的人。”


    雖然不能跟現代社會那樣,那也起碼不能像在這裏一樣,被壓榨碾碎,沒有一點尊嚴。


    隻能當男人的附屬品。


    男人的附屬品……


    這樣下去隻能死路一條。


    謝赫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然後,朝她行禮,讓她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識去扶她起來。


    她執拗地行禮……


    “多謝沈姑娘相助。”


    “不客氣……”


    “你先起來吧。”


    謝赫做完這些便沒有繼續在這裏逗留,而是,起身往相反的地方走。


    再不走,待會謝詔瞧見了。


    她們兩人都得去死。


    沈梔意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頭一次覺得如此茫然無措,眼眶有些濕潤,一行眼淚滑落。


    再次迴去時,謝詔正往這邊迴廊走,一眼就瞧見了垂頭喪氣的小人兒往迴走。


    這是怎麽了……


    謝詔快幾步走過去,抬手將人攬進了懷裏,手掌拍著她的後背安撫,低聲安慰:“梔梔。”


    “怎麽了?”


    “看著不高興?”


    沈梔意情緒不佳,說話聲音也悶悶的。


    “有點難受……”


    “今晚我們迴去嗎?”


    謝詔抿了抿嘴,詢問她的意見。


    “你想迴去嗎?”


    沈梔意倒是無所謂,反正他都決定好了,自己的迴答對於他來說就是不痛不癢的。


    “璟承,想迴去嗎?”


    謝詔眼睫毛顫抖了一下,斂下眼底的情緒,看著她的臉龐,手掌撫摸上她的臉。


    “梔梔,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這句話裏壓抑著的怒火和戾氣,像是低氣壓的雲層,將她給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但,仍然不敢反抗他。


    反抗能帶來什麽呢?自然是壓迫和懲罰。


    沈梔意口是心非,但,依舊是奉承他的。


    “沒有啊,我有什麽事情瞞著你。”


    “我們不是夫妻嗎……”


    “夫妻之間最基本的信任沒有嗎?”


    夫妻……


    信任……


    這些詞語連在一起顯得格外的溫馨自然,但,謝詔那雙桃花眼裏翻湧的戾氣似乎能將她整個人給吞噬。


    “梔梔,你最好不要有事情瞞著我。不然,我會想……”


    *死你。


    隻是一眼沈梔意就知道他那肮髒的心,到底在想什麽,果然,這個男人就是死性不改。


    腦子裏隻有那檔子事情。


    他愛自己的前提也是建立在自己沒有想起身體裏有蠱蟲,自己愛他的時候。


    沈梔意慌亂地低下頭,語氣悶悶的。


    “你……”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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