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意麻利地拿針線給他做了縫合,又給他用針灸紮了下幾個止痛的穴位。


    謝詔的眼眸全程黏著她的臉,生怕錯過她臉上的任何情緒,眼底的情欲像是酷暑的陽光般。


    滾燙燒人。


    男人看著她認真的模樣。


    “梔梔,在那個時代也做這些嗎?”


    沈梔意認真地點了點頭,眼睛都閃著星星點點的光,笑起來時,嬌俏動人。


    “嗯,像傷口縫合都是小事情。”


    小事情?


    謝詔盯著她的臉,似乎要將這張臉永遠刻進心底,又看向了自己胸口上縫合的傷口。


    很整齊……


    “梔梔的醫術真高明。”


    高明也無處施展啊。


    她黑鴉鴉的眼睫毛低垂下去,握緊了手裏的剪刀,各種思緒翻湧,最後,隻是用力抓握了幾下,便將剪刀擱置一旁。


    “璟承……”


    謝詔抬起眼皮,認真端詳著她的臉,之前猶如月亮般冷清的情緒早就消褪。


    轉而是溫情的柔意。


    他很喜歡,想到剛剛自己跟她說的那些話,她明顯是不情願的,確實他們之間存在巨大的觀念問題。


    對待現在的她,要有鬆有放,不能太過於苛刻了。


    該退一步,給點希望花兒才能長得更加嬌豔。


    “梔梔,想什麽?想去教教太醫院那些老古董嗎?”


    太醫院?沈梔意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直愣愣地看著他,嘴唇因為緊張微微張著。


    杏眼裏的喜色更是藏不住。


    這是他能給的最大讓步了。


    沈梔意興奮地點了點頭,言語裏滿滿都是喜悅,還主動親了親他的臉頰。


    像是養肥了的麻雀雀躍地圍著自己的主人轉圈圈。


    “謝謝你,璟承。”


    他頭一次見她笑得如此開心,自然也跟著開心,抬手揉了揉她細軟的鴉發,薄唇輕輕吻了下她的眉心。


    “我的小皇後,謝什麽?我需要一點實際的謝。”


    實際?


    她不是黃花大閨女,自然是懂,但是,他的傷口才剛剛縫合好,很容易繃開的。


    認真思量了片刻,搖了搖頭拒絕了他想法。


    “不行哦。”


    “你傷口會裂開的。”


    “嗯,新婚夜你給我一個驚喜,好不好?”


    新婚夜?這三個字,她腦子裏已經腦補了自己穿上了潔白的魚尾婚紗,頭紗,捧花……


    可惜眼前的男人是謝詔……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明明自己是喜歡他的啊。


    鳳冠霞帔,十裏紅妝也不錯。


    他驀然間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溫熱的唿吸噴灑在她頸兩側,她想要逃跑。


    輕輕鬆鬆被一隻大掌給製服住了。


    “梔梔,我想要些利息……”


    利息……


    沈梔意眨了眨眼睛,原來他是會算利息的,她還以為不會呢?


    原本是想掙紮著逃開的,但想到他身上的傷口,很有可能會被拉扯開,這樣重新縫合很麻煩。


    她被乖乖的任由著他的動作了。


    直到他大掌捧起來自己臉,迫使她仰頭看他,女人的臉蛋兒白淨漂亮,眼睛亮亮的。


    貝齒小小一顆,看著倒是可愛。


    謝詔自認為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今天難得做了一迴君子,小聲詢問她。


    “梔梔,能吻你嗎?”


    “嗯……”


    這一吻地老天荒……


    封後大典在他們從溫湯離開的第二天,規矩是新婚夫婦不得相見的。


    但,謝詔根本不管。


    封後前一晚還見了她,他激動到睡不著,溜進宋府,悄悄爬上她的床,偷偷摸摸的像是偷情。


    沈梔意還沒睡覺,整個人慵懶隨意的靠在床頭,手裏還握著一本書。


    房裏點了蠟燭……


    暖黃的燭火下,她的臉龐像是被覆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男人看著她的臉,將她攬進自己懷裏,聲音帶著些喜色。


    “梔梔,明日便是封後大典了。”


    “興奮嗎?”


    興奮?沈梔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心底有點緊張,還有點悶悶的。


    像是壓上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


    她眼睫毛微微顫抖了下,放下手裏翻了幾頁的書,直接撲進了他懷裏,白色的裏衣,散亂的頭發。


    露出的一小節雪頸。


    讓他唿吸愈發急促。


    謝詔傷口還很疼,但是,她這樣乖巧地窩著,忍不住撫著她的後背。


    “梔梔,不緊張。”


    沈梔意臉埋進他胸膛裏,聞到了一股很濃重的草藥味,蹙眉發問。


    “傷口還疼嗎?”


    疼……


    謝詔後背僵硬了一下,雖然知道她這樣關心自己是因為身體裏的蠱蟲。


    但,他的心髒劇烈跳動著。


    囁嚅著聲音迴答。


    “嗯,疼。”


    “那你怎麽不在宮裏待著。”


    “出來見我做什麽?”


    最近的氣候不佳,天空灰蒙蒙像是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夜晚的風更是刺骨。


    屋外的冷風吹的窗戶咯吱作響,屋內支了火盆,一盞暖燈,床上的狐絨毯子更是厚實。


    他們兩人坐在燭火之下,影子在一點點的靠近,猶如他們之間的心也在靠近。


    沈梔意撥了撥垂落在胸口前擋住臉的發絲,將它們乖順地整理到了耳後。


    謝詔看著她撥弄發絲的模樣。


    愈發的柔靜溫婉了。


    鼻息間交織的女人身上淺淡的香味……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眼眸微微暗了下去,轉而盯著她的鎖骨,以及裏衣之下包裹的嬌軀。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她沒有他這麽多的小九九,心底還在想著他胸口上的縫合傷口。


    處於職業本能以及對他的關心,她認真道:“你把衣服解一下。”


    謝詔眼底閃過震驚,怎麽這麽主動?解衣服?這平時都是他的詞啊。


    男人微微挑眉瞧她,眼底的戲謔掩飾不住。


    “梔梔,今天這麽主動?”


    沈梔意沒有注意他的話,而是,直接起身,赤腳踩在鋪著毛絨地毯的地板上便去找藥瓶。


    這套行雲流水的動作,讓他瞬間愣住,死死盯著她的腳丫子。


    大冬天的……


    怎麽還敢這樣踩在地上!


    沈梔意還沒有走出多遠,直接被他長臂一揮,扣住她的小腹給拖拽迴了床上。


    他的聲音染上幾分嚴色。


    “行了!梔梔,不要踩在地上,冷……”


    沈梔意還小幅度掙紮了一下,被他硬生生按住了,他直接將人按倒在床上,又傾身過去,一把將她的腳丫子扣住。


    直接捂進了手裏。


    感受到腳丫子是暖意融融的溫度,女人後背發涼僵硬,下意識要將自己的腳給抽迴來。


    還嘟嘟囔囔。


    “髒死了……”


    謝詔覺得有些好笑,這有什麽?他都不嫌棄。


    她倒是嫌棄起來了。


    “不髒,我過來時洗漱了。”


    沉默……


    沈梔意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她說的是腳啊,但,他一點兒也不嫌棄。


    這樣子跟宮裏捧臭腳的太監似的。


    她杏眼裏染上幾分異樣的情緒,還是緊繃著後背,情緒也異常緊張。


    “我……”


    “……”


    “你別這樣,我喊他們拿湯婆子便是,你一個皇帝,屈尊降貴做這些……”


    確實,一個高高在上,權勢滔天的皇帝,在女人麵前做出這副姿態,也隻有可能是她。


    謝詔笑了笑,像是苦笑,又像是在自嘲。


    “原來你這沒良心的,也知道我是皇帝,之前還如此那般忤逆我。”


    “就不怕我拉你出去殺頭嗎?”


    這威脅……


    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會被這話給震懾到。


    現在的話……


    沈梔意除了有些懼他,並不相信他會殺自己。


    “你舍不得。”


    舍不得,他確實舍不得,如果是以前,這樣擾亂他心智,讓他發瘋的人。


    早就去閻王殿報到了。


    現在的她很聰明……


    他捂緊了她冰冷的腳,她的手腳好像一直就是冰冰涼涼的,即使跟他睡在一塊兒。


    自己身上的溫度像是火爐子,但,就是捂不熱她。


    問過宋朝……


    宋朝說是體寒,再加上上次,她不斷往結著薄冰的湖裏跳,落下的病根,調理需要五六年。


    但是自己也是昏了頭,竟然一次次將她撈起來,然後,看她一次次跳。


    當時就應該直接給敲暈拖進房裏。


    “還冷不冷……”


    他有些理虧,不自然地詢問。


    女人眼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想到原本是要給她拿藥啊,現在倒是好了,藥沒拿。


    他在這裏給自己捂腳……


    “為什麽說我舍不得殺你?”


    這話好奇怪啊。


    沈梔意的思緒被打散,她非常疑惑地看著他,凝視著他的臉龐,他的五官屬於那種骨感冷峻的。


    周身的氣場也是冷戾的。


    即使他此刻看向自己時,眼眸柔和,但,她依舊透過他的眼,瞧見他眼底如狼似虎的欲色。


    “為什麽這麽想?”


    他很執著的想要一個答案。


    耳畔是兩人細微的唿吸聲,以及蠟燭燃燒燈芯所發出細小的滋滋聲。


    沈梔意一時間竟然忘了去抽迴自己的腳,而且,斂下眼底探究的情緒。


    “你舍不得……”


    “璟承,你救了我,費了這麽大力氣,不可能是為了殺我吧。”


    “再說了,你不是說,我是你唯一的皇後嗎?”


    這幾句話,分明是最普通平常的話了,可他聽了,隻覺得心底暖洋洋的。


    比起之前她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口口聲聲說恨要強的多。


    “我恨你……”


    “謝詔!”


    “永遠不會喜歡你!強奸.犯……”


    這些話現在想一想就像是一場噩夢般,讓他久久難以迴神。


    “嗯……”


    “我的梔梔很聰明。”


    可惜是女子,也應該慶幸她是女子,是男子的話估計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沈梔意感受著腳踝上的溫暖徹底暖了起來,他也感受到了,但,男人偏偏就是不肯鬆手。


    還惡劣地在她腳心處撓了撓。


    癢癢的,讓她想要笑,但隻是轉瞬即逝的感覺。


    “梔梔。”


    “嗯?”


    “睡覺吧,明日還要早起。”


    還沒等她說下一句,他便將她的腳放進了襟被裏。


    眼見他要走,沈梔意還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男人的手掌,語氣明顯有些急切。


    “等一等……”


    “嗯?”


    “別走……”


    “舍不得我?梔梔。”


    “還沒給你換藥,換了藥再走。”


    “嗯。”


    謝詔也不是真的要走,隻是出去給她找個湯婆子。


    剛剛他進來就發現了,偌大的房間裏竟然沒有侍女。


    一個點沒有,估計被她遣散去睡覺了。


    “也不留個人守夜。”


    謝詔再次迴來時,身上還攜著從外麵帶進來的冷風,他抖了下鬥篷上的細雪,輕笑。


    “下雪了……”


    “下雪了……”


    沈梔意跟著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呆頭呆腦的,完完全全像是一隻小鸚鵡。


    她想去瞧雪……


    可,眼底的喜色也隻是持續了幾秒鍾,立刻便換上了一副別樣複雜的情緒。


    這是怎麽迴事?


    謝詔私心裏是不願意讓她出去挨冷受凍的。


    但是,見她情緒不佳,他總是想讓她快樂快樂,不要成天蹙眉皺臉。


    很醜……


    “梔梔,不要蹙眉,不好看。”


    沈梔意沉默了下,點了點頭,指了指她特意留出的一小塊空間。


    “坐吧。”


    “嗯……”


    “梔梔,想去看雪嗎?”


    以前想,可上次在東宮的雪……


    紅牆綠瓦,琉璃瓦上堆積著晶瑩剔透的一層白雪,地上也積了一層很厚的。


    隆盛的雪景,空靈的雪花。


    這一切看起來格外的空靈……


    可惜這樣潔白的雪裏,因為她被硬生生打死了一個宮女,還有折磨她的秦嬤嬤。


    最後讓她去死時,她心底竟然暗爽。


    入東宮之後,她便更加清楚自己的地位了。


    更不要說現在了。


    簡直了……


    看雪……


    沈梔意本能地搖了搖頭。


    “不喜歡雪……”


    不喜歡雪?之前見她還挺興奮的,怎麽這麽快就……


    謝詔細細盯著她的臉龐瞧,許久深深歎息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


    “進宮之後陪你堆雪人。”


    “嗯……”


    沈梔意不再言語,而是,讓他把衣服解開,然後,認真給他處理傷口。


    那天的傷口恢複的很好……


    但是傷口依舊是難看的,暖色光暈之下,他強壯的肌肉線條散發著蓬勃的爆發力。


    手臂上延綿的青筋,更是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要是放在現代做男模,估計身價上億了。


    他能感受到她異樣的眼神,歪了下腦袋,仔細探究著她眼底的情緒,然後,得出一個結論。


    她很喜歡……


    “梔梔,喜歡嗎?嗯?”


    “喜歡,我們便試一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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