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了一個墓室。


    遠遠的看過去,棺槨裏躺著的不是別人。這個人曾經進入了我的生活,給我本來平凡的一生帶來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就是小哥。


    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的靈柩,久久無言。


    本來我以為自己會和十幾年前哪樣難受的死去活來,但是並沒有。


    我已經不是之前那個看鋪子的小老板了,我繼承了六叔的機製。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幻想過我和小哥分別的片段,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到我蚘站在他的靈柩前,默默的看著他,沒有一絲眼淚,沒有一絲觸動。


    相反,我有一種久違的釋懷。


    就像一個很長的篇章,在最後的一刹那終於畫上了句號。一切的文章在此時都完結了,結束了。


    我的心中早已經千瘡百孔,小哥的離開雖然我已經不再心痛。


    但是這也標誌著我和他的故事,結束了。


    胖子一直在旁邊,和我一樣沒有說話。


    好半晌胖子才對我說道:“你說他就這麽不說


    一聲就走了?是不是對我們來說有點殘忍?”


    聞言我轉哪過頭看著他,許是他感覺我在想什麽,他又補充道:“當然,他這麽做應該也有他的想法,我們這麽猜測是不是不好。或者,他用這個辦法來斷絕和我們的聯係。然後,專心做他要做的事情!”


    我依舊看著他,依舊沒說話。


    胖子見我不說話在我麵前比劃了幾下,以此確定我是不是還活著。


    “你說他為了什麽事情,要這樣幹?”


    胖子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忽然看著他這樣說話,下意識的一個後仰,然後緩了緩心神才罵道:“我靠,想嚇死你胖爺。”


    說罷還假裝捂著胸口,我知道他是像分散我的注意力,以此減輕小哥離開我們的事實。


    但是,我的心此時才開始通了起來,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漪。


    我不由的想到了在張家樓裏活人葬的時候,所有的鐵人俑朝我們逼近,然後黑暗中小哥被擊中,鮮血直流。


    胖子被打的腸子都出來了,還是他幫著給接迴去的。


    他對我來說,太重要了。


    我不由的在心裏迴蕩著這句話,久而久之竟然無聲的流下了淚水。


    很久沒有這樣痛快的迴憶過去,緬懷故人了難免有些暗自神傷。


    盡管小哥的靈柩就在我們的一旁,我依舊不相信他會死。


    我久違的抱著胖子,聲淚俱下。


    良久,胖子拍拍我的肩膀。


    我擦去了臉上的淚痕,看了一眼手表,心中雖然仍有不舍,但也隻能就此離開。


    我拿出了背包裏麵的鬼璽,放入了小哥的靈柩裏麵。


    點上了一支煙,久違的感覺直衝我的喉嚨和鼻腔,我被嗆的一陣不住的咳嗽。


    好幾次我真的害怕肺病複發死在這裏,但是並沒有。


    焦老板說得對,有些事情既然你想得到就要付出相應的報酬,亦或者是未知的代價。


    解決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是不是就此斷絕,而是彼此緬懷,當想起來的時候還能嘴角充滿笑意。


    黃鶴樓的味道充斥著我的口腔,久久不散。就像北方寒夜裏的空氣一般,淩厲刺骨。


    我吐出了最後一口煙,把煙頭狠狠的丟在地上踩滅。


    然後我頭也不會的走出主墓室,胖子一直跟在我的身後。


    我們一直走,直到走出了雲南的青銅門。


    身後的巨門轟然合上,我的心隨之而去。


    身旁的胖子哼起了小調,似乎冥冥之中十分的應景。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天……”


    聽到胖子哼歌,便問他怎麽不聽seeyouaing了?


    胖子咂嘛咂嘛嘴,道了一聲聽厭啦。


    我一想也是,自從小哥迴來後胖子就連手機鈴聲都換成了seeyouaing,倒也是有紀念價值了。


    不知怎的,從前聽到送別這首歌的時候總感覺怪怪的,現在聽懂了,卻再在也沒有了那時的平凡和輕鬆。


    我和胖子收拾好了行李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我拿過了胖子的手機,下意識的點了單曲循環。


    然後,閉上眼睛細細聽著歌曲的旋律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夢鄉。


    從前以為隻要等著他迴來,然後我們就能在一起,好好的生活。


    我每次都會夢到自己趕到了青銅門,但是小哥卻已經離開了。


    我希望這樣,同時也最怕這樣。


    胖子撿起小哥給我的信遞給我,我看了看落款,


    確定了是小哥的筆跡才打開。


    上麵赫然寫著一行小字,“楓子,我先走一步。此後勿要尋我,你我二人從此陌路,各不相欠。望君珍重。”


    我猛吸了一口煙,看著手裏的信。


    我不由的苦笑一聲,看了一眼身後的青銅門道了一聲再見。


    胖子問我道:“他就這麽走了?”


    我搖搖頭,迴了一句“那不然呢?”


    胖子一時語噎,噢了一聲。


    拿起了東西和我一起朝著山下出發,看著初升的朝陽。


    心裏頓覺暖暖的,心裏暗道了一聲以後就要各安天涯了。


    今年長白山的風雪比以往小了許多,走在巔之中竟不覺寒冷。


    沒了小哥的陪伴,這些日子我漸漸的習慣了獨立生活。


    一切的一切已然煙消雲散,等待著的也隻有無盡的孤獨和生活帶來的折磨。


    身邊的胖子哼著小調,哼的是送別。


    此時,我不知道拿來的直覺,竟不由的迴頭去看身後的雪峰,恍惚間似看到了小哥的身影。


    高挑的個子,帥氣的臉龐。依舊是那樣神秘,揮著手跟我們道別。


    但一眨眼又似是沒出現過一般,直叫我懷疑自己的眼鏡。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用到此處,怕不為過。


    “你終究還是沒給我說一聲再見的機會嗎?”


    廣西那邊發來了消息,我們打算再去一次廣西,這一次一定是最後一次。


    或許,在哪裏還有很多我想解開的謎底,不過西湖這個時候已經不重要了。


    想到這麽長時間的謎底就要被解開了,頓時感覺一陣輕鬆。


    這種輕鬆是這十幾年來前所未有的一種感覺,證明我可以真的能做法律以內的任何事情了,包括做一個普通人,一個合法的公民。


    這樣一來我的鋪子就算是正式的開張大吉了,胖子也說要離開潘家園跟我到杭州養老。我擺擺手,指著他的護體神膘說道:“就你這體型要需要養嗎?”


    胖子老臉一黑,白了我一眼,道了一聲滾蛋。


    我笑笑不說話,想著馬上就要解開秘密不由是心裏愉悅。但還是無法真正的開心,因為小哥的事情我過好久才緩過來。


    這個人,對我來說跟六叔一樣重要。如今他的離開也算是彼此的解脫吧,他有他的使命,我有我的生活。既不是一路人,又何必糾纏。


    這樣一想,倒顯得我有些小肚雞腸了。看著手裏的照片,不由的心裏多了幾分苦澀。


    小哥不在了,那照片在我手裏無非就是一個紀念品。


    但是他的使命,我會替他完成。


    隻不過,我們用的方式和他不是一個種罷了。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到了現在算是徹底結算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得到了他們應該得到的結果。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上帝,我隻是想把我能做且該做的事情做好。僅此而已,除了這些我真的無能為力。


    我和胖子乘著夜色再次啟程,坐上了開往杭州的火車,一路上我都在往廣西撥電話。


    夜深了,我和胖子久違的靠在了車座上沉沉的睡去。


    迴杭州的半路上,我和胖子在一家旅館內收到了三石發來的語音信息。


    “楓爺,當你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很可能我已經在某個地方死去了。他們人很多,個個都心狠手辣。我們嚐試著和他們周旋,但是我們人數並不占優勢。凱爺帶來的人已經死光了,凱爺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就在你離開的哪天夜裏,我們的營地被人襲擊了。襲擊我們的人都帶著麵罩,我們沒有看清楚他們的臉。


    但我在其中,看到了你的二叔和他的手下蘇雲。


    我知道他們的特點,猜出了是他們。他們並沒有傷害我,還給我留下了一絲線索。


    凱爺被抓走之後,我根據他留下的線索,找到了你的位置。


    但是我過去的時候,你應該已經不在哪裏了。


    之後,可能是他們察覺到了什麽,開始追殺存活下來的楓家夥計。”


    我靠在沙發上,點上了一支黃鶴樓。靜靜的看著香煙的一頭燃燒著,白色的煙霧慢慢升騰,然後又縹緲縹緲的消失不見。


    凱子死了,我不知道這個消息對我來說是怎樣的打擊,此時此刻我發著抖。


    這可能要比以往所有的事情都要複雜的多,在凱子背後的黑手一定是凱子無法抵抗的存在,否則就憑汪家的那幾十個殘餘根本不是凱子的對手。


    難道,是我二叔嗎?


    看見說最後看的了在襲擊營地的隊伍中有二叔和蘇雲的身影,我相信三石絕對不會看錯。


    當過兵的人,視力要比很多人都要好。


    可如果是二叔的話,他為什麽要殺掉凱子。


    我輕歎一口,站起身來走出了六叔的原來的屋子。


    告別了何叔,和胖子帶著人馬連夜奔赴了廣西。


    這次行動我采取的是化整為零,層層滲透的方針。


    堅決不戀戰,不糾纏。目的就是為了打入敵人內部,把凱子救出來。


    我帶去的人都沒有名字隻有代號,所以他們便於隱藏。


    我們之間的聯係是用楓家的特製的衛星定位鎖,如果接近了目標就會發生變化。


    他們會相互用莫斯代碼交流,通訊工具是一種特質的手機。


    在發出信息之後迴自動在一個時間段裏自毀發出文件,便於隱藏。


    這次去的人帶上一共30人,分成了六隊。每個隊的位置都不一樣,每個隊的任務都不一樣。


    重返廣西,我心中倍覺沉重。


    看著短信我心中蕩起了絲絲的漣漪,久久不能平複我的心情。


    我把三石的短信又看了一遍,嚐試著用公用電話撥了迴去。


    對麵的人一開始並沒有說話,半天之後說了一聲你好。


    多年的知覺讓我發現了不對勁兒,在電話的那頭似乎有什麽人在輕聲的說這什麽,似乎是被人堵住了嘴巴。


    一瞬間,我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四分之一秒內我的大腦快速的思考,最後快速的掛掉了電話。


    最後,我拜托了一個電腦黑客,在搜索手機位置的時候,我發現他所在的位置是廣西某處。


    我的心中咯噔一聲,心說猜對了,凱子沒有死,但是卻被人綁架了。


    迴去之後,我在心中盤算著一切都來龍去脈。


    相比上次,這次我想到了一個比假扮六叔,召集盤口人員更直接有效的辦法。


    雖然六叔不在了之後一些人就按耐不住的跳出來,但是我也不用放在眼裏。


    畢竟在長沙我還是有點關係的,加上這些在江湖中留下名字的混子,沒有一個是幹淨的。


    就算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死了,也沒有人會注意。


    就在我深思熟慮的時候,我的隔壁座位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男子。


    他的身體被隱藏在加大號的風衣裏,看上去似乎很像一個練家子。


    帶著一副大大的墨鏡,墨鏡下麵是用圍巾包住一半。


    握著手機的那隻手開始顫顫巍巍的發抖,四肢冰涼,冷緩緩的流了下來。


    漆黑的屋子裏,我一個人呆坐在床上。我深唿吸著,邊把不安定的情緒努力降到平穩,一邊調整著自己的狀態。


    過來之後,我仔細的去看語音信息的留言時間發現是昨天夜裏11點50分,接近午夜。


    看到了這裏,我心裏的思緒才開始抑製不住的狂湧。


    雖然我已經十分的了冷靜了,但還是壓製不住的去想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麽。


    我不相信凱子會死,不管從主觀意願上來說還是從客觀意願上來說,我都不相信凱子會死。


    其實也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想象。我知道他是做


    至此之後,王八邱的盤口就歸了王開。


    雖然王八邱的舊部不服,但對於楓家也無計可施,之後隻能散去。


    第二天,我清點了三石這些日子訓練的一批年輕後生,他們是軍隊出身,身手很好。


    而且很重要的是,他們都是孤兒院的孩子。


    我知道這次可能我最後一次這樣東奔西跑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前發現自己這些日子又老去了許多。


    白頭發似乎又多了幾根,臉上的魚尾紋也顯露了出來。


    我下意識的去看,一開始並沒有發現什麽。然而就在恍惚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他的那張臉我在哪見過。


    我話沒有說完,三石微微的搖頭示意有人跟著。


    看著他手指的方向,我就知道在身後的車廂很可能不止一個人在盯著我們。


    我用小鏡子快速的劃過,隻見一張臉正神色慌張的往我這邊打量。


    我心說,果然不簡單!


    之後我用暗語示意我身邊的四個人,下車之後想辦法幹掉身後的人。


    值得讓那個我放下心來的是白蛇被救了,黎陽已經從失去一切的悲痛中走了出來。


    而我們到達廣西巴乃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之後,一路上的顛簸自不必說。


    本以為我再也不會來這個鬼地方作死,但是沒有想到我還是來了。


    這次我不是為了六叔,相反更多的是為了我的朋友們。


    當然,為了我心中那一直迷茫著的謎底。


    張家樓這個題目不得不說確實很好,而這種萬古洪荒的迷局往往令人神往不已。


    這些年隨著科技的發達,一些沒有被開發的地方,漸漸的都開放了。


    我很害怕張家人世代守護的東西被人發現,從而引發一更大的洪流。


    根據三石留下的信息,我和另外三人朝著目的地進發。


    本以為平安無事,沒想到王開給我發來信息,告訴我白蛇得救了,讓我放手去做要做的事情。


    瞬間我感到一暖,想著王開和我的往昔不由的就感到一陣恍如隔世。


    胖子一邊走著一邊被阿貴打電話,打了好幾次都是不在服務區,胖子氣的不由破口大罵。


    胖子要掛電話的時候,阿貴的手機忽然通了,但是接電話的人並不是阿貴。


    “喂,找誰?”


    忽然我就聽到一陣嘴巴被捂住,然後說話又說不出的聲音。


    瞬間,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心道不好。


    見那頭似乎很平靜的等著我迴話,我便立馬掛斷了電話。


    那幾個夥計秒懂,手都捂在肚子裏的內兜裏,下車後隻要有情況就可以隨時開槍。


    交代完之後,我假裝摔倒,在三石和我假裝爭吵的時候快速的遞給了他一個聯絡器。


    之後,我假裝上廁所,打量了一下他們樣子。


    恍惚間我看的,他們的手指有兩根長處其他手指一點。


    我知道,那是汪家人。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躲在了車廂後的衛生間裏查看小隊的信息。


    看完之後,我才開始揪心。


    不僅我這一隊人馬在被人監視,就連其他的人馬都在被人監視。


    而且,監視他們的人就是汪家人。


    我們是三十人,他們也是三十人,恐怕這次汪家所有剩下的精銳都出動了。


    我心中默念一切安好,接著把信息刪除了就走迴了位置,期間那幾個人看我的眼神一直沒有變。


    我知道,在我身上他們總是想知道很多他們不知道的東西。


    我是他們測算機構的bug,所以他們想利用一切方法來解開我所帶著的秘密。


    然後再將我徹抹殺掉,從此知道汪家秘密的吳家人就徹底消失了。


    我不得不說汪家人的計劃有點喪心病狂了,從前的汪家老大也是這樣做的。


    有很多時候我都會懷疑,汪藏海的秘密到底有什麽價值。


    現在我才知道,所謂秘密就是一文不值的謊言。


    所以,我的想法他們很大程度上不會知道的。


    我和胖子在之前放車的老鄉家裏麵住了下來,一夜無話。


    第二天的時候,胖子很早就已經起來了。


    夥計們也都在整理各自的行李,胖子見我醒了就叫我洗把臉準備吃飯。


    農家小炊,三輛小菜,我和胖子幾下便已經解決了。


    所有人吃好喝好之後,胖子爽快的付了錢。


    在下著雪的廣西火車站,我用莫斯密碼告訴了三石,接下來我要去的地方。


    因為我清楚的知道剛剛那個被捂住嘴的好像是阿貴,而且時間已經很久了。


    一時間,久違的那種壓迫感又重新出現了。


    我有點不太理解汪家人的腦迴路,但隨即一想我就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可能是我。


    王家人不在了,他們想知道張家樓下的秘密就必須從我嘴裏撬。


    由於這次交通不便,就沒有開車。本來走半天的山路,足足花費了一個上午加半個下午的時間。


    最後,到了巴乃瑤寨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可令我奇怪的是,才晚上七點,竟已經熄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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