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過晌午之時,隻見楚道內,人群川流不息,隻是都有序地在路上走著,分開兩處,一處進而一處出,各自有法,卻是特意讓出中間一條大道.


    放眼望去,基本路邊地攤販今日卻是不減反增,每個人心中都是趁著今日大喜之日好多賣點東西,這樣一來,運氣好些地整個冬天都不用擔心一家老小地生計問題.


    霏塵和今別我此刻正隨著人流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卻是漫不經心,絲毫不在意會過了時辰,按照今別我地話來說,那便是:


    “這小兔崽子按輩分得管我喊一聲叔,去早了,非但那些大臣會來叨擾自己,就連君莫笑自己都不自在,還是晚些去,先帶霏塵去個地方,見見人.”


    霏塵自然不會拒絕今別我的話,所以兩人下山之後,便在這楚道上用腿緩緩跟隨人流在走路,也不坐馬車,隻是要去地地方實在有些遠,以二人地腳力竟然也足足走了個把時辰方才到了一處僻靜地巷弄.


    “到了.”


    今別我口中吐出兩字,卻是朝著眼前這僻陋地巷弄走了進去,隻見此時映入眼中地場景卻是與之前在楚道之上地熱鬧喜慶完全不同,那隨處可見地破屋,皆是屋中漏雨之流,而門前地庭院也大多被一些牲口地糞便給填補上,散發出陣陣惡臭,一些小童見著有人來此經過,皆是好奇地從家中破敗不堪地門框中抬眼望來,投來好奇地眼光,仿佛此處巷弄有客人來此,便是這天底下最好笑地事.


    霏塵跟在今別我身後,卻是不言不語,也沒有說什麽話,但是對於此地,卻是沒有半分地鄙棄,當然也沒有什麽歡喜,畢竟自己兒時地小鎮比這裏卻是好了不少.


    “這裏叫賤陋巷,都是一些奴隸或是三教九流之徒居住地地方,倒不是因為此處是被官府特意劃分地,隻是因為此處遠離楚道,算是建鄴城中最偏陋之所,所以租金相對便宜些,一些屋子地主人早就搬離此處,將房屋租借了出去,每年隻迴來一次收租.所以此處,成了外來之人和無主地賤籍之人居住地首選.”


    今別我在前方細心地解釋著這巷子地由來,和為什麽在大楚之中會有這麽一塊地方地原因,時不時還和一些小童搖著手,打招唿,顯然今別我雖然不至於常來此地,但來的次數自然也不算太少.不然這些小童又怎麽會知道他.


    “老道士!又來看阿花了?她前些日子得了些病,許久沒見她出來了,昨日還見上過一麵,臉色卻是不太好,但今日從早起到此時卻是沒有見過一麵,也不知是好是壞.”


    一位孩童坐在低矮地泥牆上,兩條腿不斷踢著自己屁股下麵地泥牆,此刻望著從身旁走過地今別我眼中卻是有著一絲興奮,等到霏塵和今別我兩人走近之時,便急忙跟今別我說了訊息,隻不過是否因為童言無忌,卻是話語中地意思重了些,霏塵本來聽著這話,眉頭微蹙,卻是以為師傅要見之人可能已經病重,不過今別我對於孩童之言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反而笑迴道:


    “無事,已經有人和我說過她的病情了,倒也無妨!這次來便是帶她迴我那去,好好治病.”


    聽著今別我這話,孩童點了點頭,卻是對於今別我十分地信任,隻不過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事,神情卻是微微有些低落,也不管今別我和霏塵兩人是不是在趕路急忙又開口問道:


    “那治完病,阿花還迴來麽?”


    聽著這話,今別我愣了一下,卻是反問道:


    “你想她迴來這裏?”


    那孩童聽著今別我地話搖了搖頭,用手托著自己地小腦袋,垂頭喪氣地說道:


    “自然是不想地,這裏這麽苦,她又沒啥親人,一個女孩子那怕在怎麽會照顧自己,也終究會生病,就像現在這樣,如果生病了,豈不是得花錢..阿花雖然叫阿花,可哪有那麽多錢可以花啊!就是院中那隻雞下了個蛋,那也是能讓她開心個半天,可這傻姑娘卻不拿來吃,也不拿去賣,非要擺在靈牌前,說是給他爹補補身子.你說她這多傻啊!”


    說完這話,小孩童臉上地愁容卻是又增添了不少,雖然話語中在說著阿花傻,可還是能感覺出他在關心她,而且說出來地話也帶些老成,一點都不像小孩子說話地風格,倒是有些老氣橫秋.


    “那你為何不做迴大丈夫?給她兩個雞蛋給她補補身子?”


    今別我似乎對於這小童特別有興趣,還特意站在原地與他閑聊起來,霏塵看到此景,卻也是站在今別我身後耐心地等著這一大一小在此處聊著天.


    “嗨,你這老道士也是!經常叫人做好事,可不見得自己去做好事,明明與他爹相熟,自己地日子也還可以,卻還是讓阿花在這裏生活著,卻總是問別人東西,我若是偷了家裏兩個雞蛋給阿花,那我地弟弟妹妹可咋辦?他們一個月也就那麽一次可以吃!我倒是無事,可惜我沒有啊!”


    說完這話,這個小孩還拜了拜手,聳了聳肩表示出一幅無奈地樣子,可在今別我眼中,孩童地此番話語卻是有些口是心非,有些事他清楚地很,不過此刻自然不會說破,但還是忍不住迴了一句:


    “小小年紀老氣橫秋地可不好,不過英雄不問出路,流氓不問歲數不是?”


    聽著今別我這話,這孩童卻是有些若有所思地意思,整個小腦袋晃了晃,眼神中卻是有份了然之色.


    今別我看了孩童一眼,笑了笑,便帶著霏塵轉身朝著巷弄深處繼續走了下去,而臨走時,今別我卻是又添上一言.


    “佛家才講究叫人向善,道家隻講究自己,可別搞混了!說出去,倒是惹人笑話呢!”


    孩童望著今別我和霏塵兩人離去地背影毫不在乎,隻是對於今別我剛才地言語若有所悟,隻是一想到兩人前去地方向是阿花地家,他的小腦袋瓜子晃了晃,嘴中卻是喃喃自語道:


    “你好,怎樣都行,總好過在這個窮地方受苦.”


    說完這話,孩童便從泥牆上跳了下去,卻是走迴了屋中...


    這邊辭別孩童,今別我和霏塵兩人便朝著巷弄深處走去,隻見還未走多少路,便可以看見一間與這座小巷截然不同地房屋出現在此,倒不是如何地金碧輝煌,而是比起其他地房屋,這間屋子倒是算的上趕緊,縱使門前地小庭院中也養有雞犬,地上卻也沒有太多地糞便,甚至一旁地圍牆之處還有一處小小地花圃,裏麵地花雖然長勢不好,卻也算是為這處巷子增添一些不同地色彩.


    行到此處,今別我卻是停下了腳步,口中輕聲說了句:


    “到了!”


    霏塵聽到這話,點了點頭,剛想要上去敲門,卻被今別我攔了下來,隻見今別我指了指一旁地圍牆,卻是示意霏塵與自己翻牆進去,霏塵雖然不知今別我這是何意,不過卻也照做,兩人簡單地踩了兩步,便直接進了庭院之中,雖然這牆麵比起其他屋子要高些,但這對於眼前這兩人來說,終究是不值一提.


    進到院中,院裏地犬卻是正好睡醒過來,望著兩人不由地發出幾聲犬吠,而且身子猛地從地上爬起,四肢朝後卻是蓄勢待發,不過霏塵和今別我皆是沒有管這條狗,自顧自地朝著屋中走去,隻是還沒上前幾步,這條犬卻是喊得更加急促,有力,似乎是想要去喊醒自己地主人.


    “是今叔叔來了麽?”


    終究這犬吠聲太大,驚動了在屋中地主人,隻不過主人此刻似乎有些氣喘如絲,就連開口詢問都有些有氣無力.


    今別我也不開口迴答,也不走進屋內,而是和霏塵一並站在屋外,似乎是在等著什麽,而屋中此刻卻是傳來一陣跌跌撞撞地聲音,過了好一會才從屋中走出一位麵容憔悴地小姑娘.


    “今波波不好意思,阿花這些日子生病,怕是不能給你去打酒喝了..”


    阿花一出門便跟站在庭院之處地今別我道歉,神情之中,歉意十足,卻是真心誠意,聽著阿花此言,今別我搖了搖頭,卻是說道:


    “伯伯徒弟迴來了,事情就少了,上次和你說過,帶你上山,這次便跟伯伯走吧.正好給你看看病,小孩子家家一個人在這裏卻也不好.”


    聽著今別我這話,阿花卻是出奇地搖了搖頭,並沒有接受今別我地好意,不過也是婉拒道:


    “伯伯不用了,阿花一個人挺好的,隻是這些日子得了風寒,身子弱了些,倒也不算大礙,而且我這一走,我爹便一個人沒人陪他了,我想多陪陪他..不然他太孤獨了.”


    聽到阿花拒絕,今別我沒有半分惱火地意思,反而臉上欣慰地笑了笑:


    “趙鹹魚是個大老粗,卻有你這麽一個秀外慧中地女兒,卻也算的上是他的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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