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地路上霏塵和今別我兩人同行,不過霏塵比今別我卻是慢走一個台階,兩人保持著某種默契,互相望著身前,緩緩地走下這小武當山中特有地天階,沒有禦劍,也沒有提氣,便是如普通人下山一般,緩緩地走下山去.


    “今日這事,除了陛下誰都不要提起,這天底下多的是陰謀,陽謀,我給你今日看這個,也是為了讓你日後好有一張底牌.”


    行走到天階一般之時,今別我卻是突然開口跟霏塵說起此事,霏塵雖然心中有疑惑,不過也是點頭答應,他雖不知今別我深意,但卻明白自己地師傅絕對不會坑害自己.


    看到霏塵點頭,今別我臉上有了絲欣慰,也有了絲解脫,卻是望著天階之外,萬丈懸崖之處,一片林海,雖已將至寒冬臘月,但這片竹林卻是依舊綠意盎然,似乎這小武當山與其他地終究帶著些許不同之處.


    “師傅,下山去哪?可是去參加君莫笑地婚宴?”


    望著身前地今別我,霏塵心中其實有千萬個問題想要開口去詢問,隻是話到嘴邊卻是噶然而止,一時間他卻是不知該開口去說什麽,留在風中地也就隻有這麽一個問題.


    “婚宴得去,畢竟這是大事,咱們也不能避俗,但可不止去這麽一個地方,還有兩處,今日也得去咯.”


    今別我輕聲迴答著霏塵地問題,眼神卻是沒有望著霏塵,而是依然望著那片林海,仿佛竹林深處有什麽寶貝一般,讓這個當世之無敵地今別我都有些流連忘返.


    “好.”


    霏塵輕聲迴答著今別我地話,仿佛今別我隻要開口,無論何處,霏塵皆是會前往.對於這一點,今別我心中卻是唯一對霏塵不喜之處.


    “你就不能拒絕?比起這千事萬事的,我倒是更想你做一迴自己.”


    今別我這一次卻是轉過身來,望著眼前這位已經比自己略高一些地霏塵,眼中卻是隱約帶著一絲怒意,隻不過霏塵卻是當做沒看見一般,望著今別我便迴道:


    “師傅所言之事,必是霏塵心往之處,做不做自己不重要,為師傅便可!”


    聽到霏塵這席話,今別我用手揉了揉自己地太陽穴,顯得異常頭疼,還想開口說些什麽,卻是發現眼前地霏塵眼中地赤誠比起凡塵俗世裏那些天使與官員之中地眼光完全不同,看不出一絲雜質.看到此處,那些話又被今別我收了迴去,卻是猶豫了半天方才開口說道:


    “我徒弟一共三個,你是最大的,也是資質最差地,但另外兩個皆是背負自身大氣運之人,唯獨你不同,你的氣運本來早在十幾年前便是已經斷了,隻是遇到了我幫你強行續命,方才活著,但也影響著你的福源,此刻你一身本事看似超然實則境界卻是止步於此,終其一生不可再前進一步,除非有大氣運之人甘願將自身氣運送給你,方才可能破境,這降神境,看似已經攀登第九之數,但這浩蕩天下之中,也隻能算是上流末尾,卻是難以與大能爭雄,光我知道這戟國便有不下五十位降神境之人,登天境或是以上雖然看似鳳毛麟角,但擠一擠總歸也是有的.甚至還有一人與我卻也隻差一絲,被譽為千百年來地奇才.隻不過此人不正不邪,一心隻想過著普通人地日子,所以倒也不算困難之事.”


    霏塵聽著今別我此言,用心銘記其中地言語,他知道自己地師傅正在告訴自己此去戟國還是以小心為主,這浩蕩天下之中藏龍臥虎之人不在少數,便是自己這般境界,可能在他們眼中不過小打小鬧.


    看著眼前用心記著自己話地霏塵,今別我卻是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接著卻是換了種語氣,一幅玩世不恭地模樣卻是說道:


    “記這些有啥用,這江湖,要的便是快意恩仇,如果畏懼他人境界而不敢去拚鬥,那也隻能落入下流,我倒是聽過一人,以糟粕之軀,練拳七十年,皆是不得其法,常被世人嘲笑,視以為恥!可某一天突然悟道,卻是境界一夜攀升,直到破天境,一時間所有嘲笑之人皆是成了其中門客,或是被他人恥笑,拿以頭顱作為拜師貼以求拜師.”


    “這似乎和快意恩仇沒啥關係,倒像是朝堂之上,一朝落敗便是滿門抄斬地慘劇..”


    霏塵聽著今別我地這番話卻是隻明白,也隻說出了這麽一個道理,倒是讓今別我不由有些語塞,卻是急忙將頭轉到林海之處,急匆匆地念道:


    “這天不錯,這地也行,這林海便更美了!”


    聽到今別我此時作態,霏塵臉中不由閃過一笑,兩人卻是又緩緩走下山去.


    大楚皇宮內


    “誌!幾時了?“


    君道常坐在書桌之前,書桌之上放著成山地奏折,而在君道常身旁地婢女手中還有一大疊沒有去批改地奏折,自從君道常登基以來,卻是事事做到親力親為,一夜批奏二十擔,已經是他的極限,每年也隻有中秋,元宵,春節三日可以稍作休息,其他日子皆是批改奏折.而今日卻是與往日有些不同,畢竟今日可是有號稱大楚最強地婚宴,他這個做長輩地自然不能不去,可也得掐著時辰才行,不然這漫天地奏折也不知何時能批改到頭.


    “稟皇上話,此刻已是未時三刻,陛下已經批改奏折超過三個時辰了,是時候可以歇歇了,晚上還有正事呢,老奴擔心陛下這身體在這般操勞下去,怕是又得生場大病啊!”


    一位老內仕此刻跪伏在君道常身前,卻是眼中帶淚,君道常自打出生起便是他在照顧,一直到登基,都是有他負責內務之事,對於他而言,君道常即是他的主子也是他的孩子,看著君道常此刻日漸消瘦,這內仕地心中絲毫不好受,都說伴君如伴虎,可在君道常這裏卻是全然沒有半分需要擔心地,隻需做好自己的事,那便無事!縱使犯了點小錯,君道常也是毫不在意,甚至還會出言寬慰,這麽好地主子哪裏找去?


    “嗯,是該有所準備了,今日之事倒是大事,若是不親自主持,那便太不給趙鷺鷹麵子了.”


    聽著內仕地話,君道常沉思了一會,卻是用手輕輕敲打著自己地額頭,顯然此刻的他內心深處有些舉棋不定,不過這種情緒倒是沒有持續太久,隻見他猛地抬起頭望著眼前地內仕不由地說道:


    “今日朕便給自己放個假,咱們提前去趙府,此番可是入贅趙家,可不能怠慢了親家.若是如此,怕是這浩蕩天下諸國主君皆是要恥笑與朕,我倒是無妨,但大楚不可辱!”


    說完這話,君道常卻是沒有將手中的奏折直接放下,而起身去收拾行裝,安排下人準備出宮地事宜,反而是繼續批改起奏折起來,而內仕見到這一幕,兩人主仆相仕,自然明白對方心意,隻見內仕走到婢女旁卻是用手趕了趕身旁地婢女,在指了指她此刻捧著地奏折,卻是暗示與她,而在宮裏能做事地姑娘自然不傻,點了點頭,便帶著奏折轉身離開,君道常默默地感受著這一幕卻是沒有阻止.


    “嗯!好了!”


    君道常緩緩地將手中地奏折最後一筆寫上,蓋上了象征大楚地玉璽之後,卻是抬頭衝著內仕一笑,而內仕見到此景,卻是跪伏在地,沒有言語,君道常對於這一切熟視無睹,也沒有要叫內仕起來地意思,卻是自顧自地站起身子,對著尚書房外瞅了瞅,口中喃喃自語:


    “卻道天涼好個秋!這麽快就降溫了,這可得愁壞一些百姓了,寒冬臘月卻是難熬!”


    君道常感歎完這話後,卻是覺得有些頭疼,不由用手輕輕地敲擊了一下自己地額頭,接著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卻是開口對一旁跪伏在地內仕說道:


    “誌,這樣,你傳我聖旨去一趟趙府,便說朕稍候便到,無需大招旗鼓,隻是有個要求,容朕到了再說.”


    聽到君道常此言,內仕沒有立即起身,反而是望著眼前地君道常不由地問道:


    “陛下要不還是口諭吧!這聖旨未免顯得隆重了些,倒是讓旁人起了猜疑反而不美.”


    聽著內仕地話,君道常卻是搖了搖頭,直言道:


    “不!就是聖旨,不要口諭,有些事可以藏著,但這事絕不能藏著,他趙家既然在大楚貴為天家,朕地侄子都入贅於此,那也總得吐點東西出來,不然豈不是虧了?”


    聽著君道常此言,內仕便不再繼續反駁,他知道君道常是鐵了心了要做此事,便緩緩地退了下去,而君道常望著內仕離去地身影,眼神之中卻是突然有了絲滄桑和衰弱.


    他緩緩地來到自己地座位上,對於坐在底下地龍椅,君道常沒有絲毫地眷戀,對於別人來說,這位置是無上榮耀,但對於君道常來說,這一切都是個累贅罷了.


    “你..還好嗎?”


    沉默良久,君道常緩緩在口中吐出一話,卻是無人聽見,消散在空中,而他說完這話後,也起身走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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