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帳門外,三才不由地從胸口中吐出一口濁氣,他整個人顯得有些亢奮,又有些緊張,沒人比他更了解這次計策如果成功,那將會帶來怎樣的變化,這是一座神壇,一座以大周數十萬人屍體壘築的神壇.但在壘砌這座神壇之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打好地基.


    他拿著虎符來到了幾處校尉的小型賬營,楚國的策略布置與其他國的不同,每次戰場都有主將和軍師親自部署,在接著通知下方的人如何去做,分工明確,軍令如山.他走到賬營門口便聽到裏麵傳來不少嘈雜地聲音,裏麵的人正在討論如何進攻的事.


    三才沒有猶豫便走了進去,望著眼前一位位校尉,不由地笑了笑,那些校尉看到他過來,都紛紛不在言語,讓出一條路,讓三才走到上座.他們知道三才這次來是來布置任務的,他們也期待分配給他們的任務是什麽.


    三才緩緩地坐到了座位上,卻是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望著下方負責細化管理的各位校尉,不由地開始清點這人數,直到數到十二這個數,他才停下,對他來說,這些人便夠了.對了反而有礙計劃.


    “軍師!是有任務了麽?趕緊跟俺們說說,好讓俺們有事幹!這都快閑出個蛋來了,再這樣下去,我的手都快握不動刀了!”


    一位與三才私交甚好地校尉看到大家一直不言語,卻是打趣的開了口子,想著暖暖場子,不至於顯得太過沉默,可這話剛說完,三才便狠狠地拍了自己身前的書案,大聲嗬斥道:


    “軍爭大事麵前,怎容你木易私自喧嘩!成何體統!來人軍杖二十!以懲小戒!”


    這話說完門口便進來兩位甲士,但卻是抱拳站在原地,並沒與直接動手,而一旁地木易不由地眼神一凜,整個人頓時肅穆起來,但過了一陣卻是又笑了笑,以為三才是在逗他,所以便再次開口說道:


    “我說兄弟!不用那麽緊張吧!這也不是大事,我也隻是為了暖暖場子先不是?”


    聽到木易這話,三才毫無所動,而是直接再次大喝道:


    “人呢!還不來!需要我親自動手麽!”


    聽到三才第二次催促,那兩名甲士卻是明白了,這軍師是要動真格的,所以兩個人上前扣住了木易的肩膀,想要將他拖壓下去,以軍法懲處,木易看到他們上來,卻是身體一晃,甩開了二人的手,惡狠狠地望著三才,不由地大聲喊道:


    “你今天吃錯藥了吧!火氣那麽大!”


    隨著木易這話說完一旁不曾言語的幾位校尉紛紛單膝跪地,異口同聲地喊道:


    “還請軍師饒過木易校尉這一次!”


    望著眼前這些跪伏地校尉,三才卻是沒有絲毫收手的意思,而是自己站起身子,一拳打在了書案上,大聲罵道:


    “這軍帳內,我做主還是你們做主?今天誰替木易求情!誰就跟他同罪!”


    說完這話,三才還不忘惡狠狠地看著眼前兩名躊躇不已的甲士,這兩名甲士看都三才這眼神,卻是不由地咽了咽口水,站在右側的小兵,此刻卻是輕聲衝著木易喊道:


    “將軍對不住,軍令如山!還請莫要為難!”


    說完這話,這名甲士便想抓住木易的肩膀,將他拖壓下去,卻是不想木易直接轉身怒瞪了一眼,卻是嚇得那名甲士很快又收迴了手,急忙抱拳。


    “我自己有腿!自己會走!”


    說完這話,木易還不忘狠狠地盯了三才一眼,轉身便自己走出大營,出營帳前還衝著兩名甲士喊道:


    “你們上來,給我好好打!少一棍都不行!軍令如山!”


    木易特意將這四個字咬的極重,顯然對於自己突如其來的軍帳憋了一口好大的悶氣,而坐與上位的三才卻是沒有管他怎麽說,臉色依然平靜如水,望著底下那些校尉不由地說道:


    “我剛剛和將軍在軍帳內商議過,決定采用佯攻的方式,一天三次,不定時進攻,讓對麵受困於琅琊城內,不得外出!另外,白水,你帶領你手下的步卒,在四周的山捱中,分別插上楚團還有烈武地帥旗,其中烈武帥旗擺於我軍轅門外,而天問站起放在右側,楚團放於左側,蒼梧你吩咐火頭軍增設新灶,陸續增加,在十天內完成三十萬人數相持平的軍灶,務必完成,不然軍法處置!子夜你的五千步兵聽候我的調遣,先按兵不動,這幾天你與我一起,率領幾個兄弟到四處查勘地形,務必讓手下兄弟養足精神,準備雷霆一擊!其他人暫時聽候將軍調遣,不得抗命,違者軍令處置!”


    說完這話,三才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望著眼前這些校尉,想要看看他們是什麽反應.


    “軍師我有一言,不知可曾說起?”


    此時天罪從一旁地校尉中站了出來,望著坐與上位的三才,雙手抱拳,做了一個大楚軍隊的軍禮,方才說道.


    三才聽到天罪的話,卻是點了點頭,也沒有拒絕,看著三才點頭,站於下方的天罪得到授意直接開口便說道:


    “我軍主力不過十萬有餘,而敵軍琅琊城內,卻是二十萬精兵良將,守城主將更是號稱大周臂膀地鎮南山,此人擅長謀略,穩中求勝,試問軍師,在這樣一個大敵麵前,采用佯攻會不會折損我軍太多兵力而造成後續發起總攻兵力不足?若是佯攻多少兵力為準?太少,則對方不信,隻會派遣適當守城部隊阻擊,而如果我軍派遣太多,那麽一旦主力受損,我軍又如何進攻琅琊?還請軍師告知!”


    聽到天罪這話,三才不由地笑了笑,卻是直接開口迴道:


    “鎮南山雖有謀略,但為人謹慎,隻需故布疑軍,佯攻琅琊便可讓他不敢出兵,我們佯攻是為了讓計劃更加周全的布置下去,而不是靠兄弟們無為的犧牲去換取安寧,想要贏,就必須劍走偏鋒,至於佯攻地人數,到時候將軍自然會親自部署,無需我僭越來說!”


    天罪聽完這話,眉頭不由緊鎖,他生在武將世家,家裏三代皆是從軍之人,對於戰術自小便已經接觸,可他無論怎麽想都不明白,三才的用意,對於他來說,天問團進攻琅琊城本就是一種威懾,完全用不著急於進攻,采用圍而不攻,保證對方時刻警備便是最好的結果,假如要攻城,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不說天問團十萬餘眾,那怕再多一倍的人,也不足以攻破琅琊,這可是號稱大周天險的存在,在配上守軍將領鎮南山,便更加代表沒有三十萬人,絕對不可與之一戰.想到此處,天罪卻是不由繼續開口說道:


    “那我能否請軍師告知,攻城策略在於何處?琅琊破城之局,在於如何解?軍師告知,我也好讓手下將士安排,提前做好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天罪這話剛說出口,身旁地那些校尉卻是紛紛讚同,不由地齊聲喊道:


    “還請軍師告知破城之法!我等也好早日吩咐士兵部署!”


    聽到身前校尉異口同聲的要求,三才的眼睛瞪了一直站於中間的天問卻是緩緩開口說道:


    “火攻!”


    聽到這話,軍帳內那些校尉紛紛一頭霧水,卻是不知如何火攻法?但還沒等他們再次開口詢問,便被三才一句話,咽了迴去.


    “此等秘要,現在說還為時尚在,等時機到了,將軍自然會告知你們,你們隻需記住自己該做什麽事即可!”


    說完這話,三才直接站起身子便要朝著軍帳外走去,隻是路過天罪身旁卻是輕聲對天罪說道:


    “你給我出來一下!”


    天罪聽到這話,隻是點頭,沒有口頭答複,但三才出了軍帳,天罪便也跟了出去,留下一頭霧水的天問校尉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紛紛互相交流,想要靠著人多力量大,揣摩出三才的意思.


    走到軍帳外,三才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朝著轅門走去,甚至都沒有迴頭看天罪一眼,隻是自顧自地朝前走,而跟在三才身後地天罪卻也一聲不響,隻是一直跟著三才走著.兩人匆匆間便走過了不少路,直到來到一處郊野,三才方才停下腳步,望著遠處巍峨地琅琊城,還有那附近連綿地山脈,三才不由地嗤笑一聲,一旁地天罪雖然不解,但是沒有開口詢問.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跟我出來麽?”


    聽到三才這話,天罪知道他此刻並沒有把話說完,所以隻是搖頭,沒有開口說下去,隻是心裏卻是不由地咯噔一下,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無力.他仿佛想到了這一切是為了什麽,但他卻不敢細想下去,隻能等三才開口,得到真正的答複.


    “你比別人聰明,比別人看的遠,你知道我要這麽做的原因,而且你心裏也有答案,你跟我出來無非是想勸告我不要這麽做,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如果成了,意味著什麽?”


    天罪聽到三才這話搖了搖頭,卻是開口說道:


    “意味著你是個罪人,你是個人屠,你拿著數十萬的人命在為你自己做一件事!你會被千萬人唾棄,你會被楚國拋棄,那怕你是為了楚國,然後你會被諸國追殺,你將死無葬身之地!你想過沒有?”


    聽到天罪的話,三才臉上露出了瘋狂地笑容,卻是自顧自地說道:


    “罪人?嗬,罪人..嗬..”


    三才聽到這話,臉上有些哭笑不得,卻是讓天罪看到忍不住一陣辛酸,隻見三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大聲說道:


    “罪人!罪人!罪人又何妨!楚國之大義,在於活著!我之大義在於讓更多楚國的兄弟活著!那麽!生死又有何懼?那怕背負那漫天罵名!我三才一人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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