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別..我..”


    霏塵此刻無力的躺在地上,嘴裏喃喃自語的都是這個名字,可是他卻記不起來,這個名字的主人是誰,也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好像腦子裏丟了一份東西,他試著站起身子想要好好理清一下思緒,卻發現一眼一本被丟棄到地上的書,和一把插在他身旁的劍.


    他不由地有些愣神,猶豫了一會,才伸出自己的手,想著把書撿起來看一下,卻不想這時附近的草叢裏傳來一陣瑣碎的腳步聲,嚇得霏塵急忙將手裏的書放進了自己的懷裏,二話不說,拔起劍就準備迎擊,可不想這動作還沒使出完全,那草叢裏便傳來一聲唿叫.


    “是霏塵哥麽?我是熊貓頭?”


    聽到這聲音和這名字,霏塵不由地鬆了口氣,急忙將手上的劍放了下來,然後一臉疑惑地望著草叢說道:


    “你怎麽還在這裏?不是讓你走小道通知鎮裏的人嘛?!!”


    霏塵的語氣有些急促,他已經聯想到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隻是他不敢細想下去,隻能等熊貓頭自己來說.可這熊貓頭此刻卻是有些躡手躡腳,竟然過了好半天才從草堆裏爬出來,整張臉顯得蒼白,顯然受到了不少的驚嚇,一看到霏塵,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霏塵一看這情況,急忙上前問道:


    “怎麽哭了?鎮裏什麽情況啊?你怎麽在這裏?倒是說啊!”


    聽到霏塵的問題,熊貓頭卻是那裏還顧得上說話,一直就自顧自的哭著,過了一會才堪堪說了兩個字:


    “死了!”


    聽到這熊貓頭這話,霏塵頓時心裏嚇了一跳,急忙抓著熊貓頭的衣服,一把將他扯了過來,大聲喝道:


    “什麽?死了?誰死了?”


    不過此刻的熊貓頭說了那兩個字卻是不在繼續說下去,隻是一個勁的在原地哭,那怕霏塵拿著劍做威脅,熊貓頭依然不予理睬,隻是有一會沒一會的說上誰誰慘死在什麽地方.聽得最詳細的還是他說自己的爹,鎮上的打鐵匠,聽說是被砍了頭顱掛在鎮子口..屍體都找不到..


    霏塵此刻不由地有些心慌,抓著劍的右手不由地捏緊,一把將熊貓頭的肩膀抓住,然後說道:


    “我必須得迴鎮子裏去,你現在別哭了,去州府,州府找官,一定要去報官,就說我們龍陽鎮的人被土匪血洗了鎮子,小鎮上的人基本都死亡了,讓他們派兵剿匪!聽到了沒!別哭了!”


    看到這熊貓頭不顧自己的勸阻還是一個勁的在哭,霏塵記得一巴掌扇了過去,然後惡狠狠地說道:


    “哭有什麽用?你爹還能活著迴來麽?啊!趕緊的,想替你爹報仇,就去州府報官!”


    被霏塵扇了一巴掌的熊貓頭臉上卻是有些委屈,但好歹是不抽泣了,隻是臉上這幅樣子,不過是強撐著罷了,畢竟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看到那副修羅場景,還有自己親人被分屍換成是誰都受不了.更別說這樣一個孩子.


    “趕緊去,別磨蹭了,你遲一步去,指不定下一個鎮子就要遭殃了!那才是真的完了.聽到了沒!”


    聽到霏塵此刻的話,熊貓頭卻是點了點頭,隻是眼淚還在眼眶中不斷地打轉.等他剛想轉過身去州府,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事,急忙迴頭衝著霏塵問道:“那霏塵哥你呢?我去州府報官!你打算幹嘛!”


    聽到熊貓頭這話,霏塵不由地低了下頭,然後轉過身子,鄭重地說道:


    “我要去小鎮,看看我娘還活著沒,你剛才說了鎮上那麽多人,唯獨沒聽到我娘的,我想可能我娘沒被土匪殺了,我得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說完這話,霏塵轉身便朝著鎮子走去,身後的熊貓頭卻是一把追了上來,急忙拉著霏塵的手說道:


    “你不能去,那些山賊要是現在還在鎮子裏,你去了!不是送..”


    沒等熊貓頭說完那話,霏塵便一把將他的手拍下,然後大聲喊道:


    “我娘生死未卜,你讓我怎麽安心?那怕是死我也得迴去看看,大不了就是陪我娘一起死了!也好過現在這樣,你趕緊給我報官去,在迴來煩著我,小心我拿劍砍你,讓你現在就去陪你爹!黃泉路上敬孝去!”


    說完霏塵還揮了下手上的劍,以作威脅.熊貓頭看到霏塵這樣子頓時有些害怕,急忙躲開到了一旁,弱弱地迴道:


    “那霏塵哥你可千萬別死啊!小鎮裏可能就我們兩個人活著了,我爹娘都死完了..你現在是我唯一地“親人”了...”


    熊貓頭說完這話,便堅定地轉過身去,朝著州府的官道走去,霏塵迴過頭望著熊貓頭的身影,不由地有絲感歎,但不敢開口說出,隻能心裏默默地念道:


    “熊貓頭,好好的活下去。”


    霏塵沒有絲毫猶豫,一路上從小道狂奔,這條路是他們鎮裏以前的古道,後來官府來鋪設官道,以方便商人采集貨物,所以這條難走的古道便漸漸地沒有人來走,平常都是鎮上幾個小夥子出來的玩的時候會走兩下,但也是實在無聊沒地方可以玩,才走這路消遣,但霏塵和熊貓頭不一樣,這兩個人家裏窮,霏塵家雖然他爹是屠戶,但家裏實際上並沒有養豬,隻能靠買豬仔拿來賣,換點辛苦錢,本來家底還算殷實,不過前些年沾了賭博的毛病,整個家底就被掏空了,還為此欠了不少外債,自己的娘盧氏也是因為這個經常被那屠戶老爹辱打,生活苦不堪言,而熊貓頭家裏的老爹雖然是鐵匠,但架不住跟霏塵老爹一個德行,倒不是喜歡賭而是喜歡嫖,所以一來二去,家裏也沒個餘錢,所以這兩兄弟從小便是苦作樂,根本沒有一般人家那些條件,便隻能到這山上,水裏為樂.這條路還可以通往他們兩個的秘密基地之一,隻不過自從兩個人開始上私塾後,便有些日子沒來了..


    沒過多久,小鎮的輪廓便漸漸浮現在霏塵眼前,比起以往小鎮的安寧祥和,此刻的小鎮卻是顯得滿目瘡痍,狼狽不堪,隻見那本來顧家的高樓此刻卻是被大夥熊熊燃燒,而附近相對富裕的地方,不少也著著火,小鎮外便有些一些屍體雜亂無序的躺在地上,大多數人的肢體都已經找不到了,頂多一個身子躺在那裏,也分辨不出誰是誰.整個小鎮此刻呈現的宛若一副修羅道場一般.


    霏塵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地想要嘔吐,不過卻是強撐著咽了迴去,他捏緊了手裏的劍,便朝著自己家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跑了過去,一路上不斷地觀察著四周,好預防那些還在清理自己戰利品的土匪發現自己,可等到自己跑了一小會,剛剛到鎮上往日最大的酒樓旁時,卻聽到酒樓裏麵有人唿救,霏塵頓時停止行動,一口大氣藏在了胸口裏,不敢吐出來.隻聽那酒樓上,一名稚嫩的女聲卻是唿喊的悲戚.


    “別!不要啊!不要!爹爹!爹爹你在哪啊?!爹爹!”


    一個小女孩在酒樓上方卻是不停地在唿救,這聲音霏塵熟悉的很,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大戶,李員外的獨女,顯然此刻的他已經落入了山賊手裏,情況危急.


    霏塵頓時想要拔劍衝上二樓救人,卻不想這人還沒開始動便被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隻聽到一句:


    “別急,跟我來!”


    還沒等霏塵反應過來,手上便傳來一股大力卻是直接強拽著霏塵跑進了一戶人家裏頭,抓著霏塵的中年人不斷地掃視了街道,確定剛才那個舉動沒人發現便鬆了一口氣,轉身來到霏塵身前,輕聲說道:


    “救不了!上麵山賊少說也有五六個,而且上麵一開始被抓上去的可不止李員外的愛女,更有一些其他人家的女兒,我們剛才已經有民兵兄弟上去想要解救過了,都死了..”


    望著眼前這個中年人,霏塵不由地放下了手上的劍,然後一臉悲憤地說道:


    “張叔!我們鎮裏的人都死完了?我娘呢?我娘是不是也..”


    聽到霏塵這話,被稱唿為張叔的人神情卻是有些掙紮,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勸導霏塵,隻能沉默不語.


    看到自己稱唿為張叔的人此刻這幅樣子,霏塵心裏不由地一沉,一股悲寂湧上心頭,眼前這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熊貓頭地叔叔,這龍陽鎮的民兵隊隊長張謀常..


    “這夥山賊不像是一般的山賊,以前遇到的山賊大多是散勇,進攻根本沒有任何組織性,對我們的威脅也少很多,但這次的山賊不但佩戴裝備精良,而且進攻還非常有針對性,我們民兵的兄弟大多都是莊稼漢,受過的訓練也有限,根本不足以抵擋這種進攻,差不多都死完了..隻剩下我和少部分兄弟,也不足十餘人..”


    聽到張謀常這話,霏塵不由地心裏閃過一絲絕望如果連他都沒有辦法解決這些山賊,那麽這鎮子就真的完了..


    隻是還沒等霏塵緩過這口勁,那客棧的叫聲卻是又一次響起了,這一次卻是換了個聲音,不是別人,正是那霏塵私塾裏的同窗同學,顧蘇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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