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黎歌看著這條信息,就算他能言善辯,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心中默念——海狗,你可真特麽的勇啊。


    老子能想象你跟莉莉安表白,日久生情也是人之常情。


    跟雲楠,跟向陽表白也能理解,雖然沒有多少交集,但畢竟正麵對壘過,也並肩作戰過。


    老子甚至能想象你跟餘韻表白,塑造一個轟轟烈烈的衝師狂徒……然後被餘韻一腳踢到城牆上。


    但是你特麽的跟白櫻表白?


    孟子赫那張臉被她劃得跟棋盤一樣時,我記得你小子在場吧?


    白櫻看著黎歌不斷閃動的眼神,默默拿迴自己的手機:“這件事,你是什麽態度?”


    “他……”黎歌冥思苦想幾秒,最終崩出一句,“自知之明差點……但是勇氣可嘉……”


    “你還很欣賞他?”白櫻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一步,一雙冷冰冰的眼凝視著黎歌的表情。


    “對啊!”黎歌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至少敢表白啊!”


    黎歌在何潮東密密麻麻的缺點中,用盡全力找到了一個優點。


    “敢表白也算優點?”白櫻嗤笑一聲。


    “很多人不敢,非要等到功成名就,才敢光明正大說一聲愛。”黎歌長長吐出口氣,“比如我。”


    白櫻一怔,她看了黎歌很久,然後慢悠悠開口:“有的女人敬仰事業有成的達官顯貴,但也有些喜歡男人拚命努力的樣子……男孩奔跑在路上狼狽不堪的樣子,也很帥的。”


    黎歌看著白櫻,有些姑娘說這些話可能是虛情假意,但是白櫻好像確實愛上過那樣一個男人。


    但他被辜負了,那個男人看上的是她的地位、資源、人脈。


    黎歌下意識想為何潮東說幾句好話,但也不能騙白櫻。


    何潮東在東海海底救過他,白櫻也在秦淮河邊擋在他的麵前。


    “老何這個人靠不靠譜,我不敢說。”於是黎歌開口,他決定說一句實話,“但是這家夥不可能是下一個孟子赫!他不會抱著你的大腿往上爬。”


    白櫻英氣的眉頭微微皺緊:“但我覺得,權力和力量,是每個男人最終的追求。你覺得呢?”


    大概是孟子赫把這個戀愛腦打醒了,白櫻的這句話居然有種金戈鐵馬的感覺。


    “那家夥沒那麽大的誌氣!”黎歌搖頭,然後指向自己“他真的想要往上走,還是求我比較靠譜吧……”


    “有道理。”白櫻把頭盔戴上,然後轉身,“幫我跟他說一聲,我不喜歡弟弟。”


    晚風蕭瑟,燈火迷離,來自東潮的海風吹動她的長發,她走到了天台的邊緣準備離開。


    而黎歌心中也在想著,怎麽跟何潮東說這個殘酷的現實。


    或許也算不上殘酷,這海狗應該已經習慣了。


    黎歌剛要掏出手機,白櫻剛準備禦空離開。


    下方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歌!哥!爹!你在上麵嘛?救命啊!!!”


    是何潮東的聲音。


    黎歌連忙看向白櫻,隻見這位渾身戰甲,扛著重劍的禦姐微微一愣,然後默默地走到天台信號塔基座的背後,還伸出食指放在紅唇邊,示意黎歌別亂說話。


    黎歌心髒狂跳,心中想著是不是該給何潮東發一條微信,讓他說話注意!


    來不及了,何潮東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風騷西裝,踩著切爾西皮靴,一路小跑著到了他的麵前。


    他滿臉喪氣地看著黎歌:“完了完了,爹,隻有你能保住孩兒了!”


    黎歌繼續深吸一口海風,他知道自己麵臨著什麽樣的困境。


    江湖規矩——兄弟喊了一聲爹,天大的事也得幫忙辦!(除了借錢)


    萬一這小子口不擇言,白櫻這個人皇跑出來砍人,他怎麽攔?


    “我……我腦子一抽,給白櫻姐發了條表白信息啊!”何潮東臉色蒼白著,顫抖著,左顧右盼著,生怕白櫻突然殺出來。


    “你跟白櫻表白?!”黎歌大驚,常年密室逃脫館的表演經驗,讓他驚訝的表情渾然天成,毫無作偽的痕跡,“你……一定是深思熟慮,傾慕白櫻學姐的禦姐氣場,然後精心編輯了一條表白信息吧!”


    黎歌聲音稍稍加大,說話也稍稍變得字正腔圓,希望何潮東能聽見他的弦外之音。


    他說著,一邊往白櫻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她那雙冰冷的,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睛。


    黎歌頓時閉嘴。


    這時就聽何潮東說:“沒有啊,我就是隨便編輯了一下,手滑發出去了。”


    黎歌瞬間感覺一股肅殺之意,隨著海風飄來。


    那一刻,他的耳邊甚至響起隱隱的尖銳聲音——那是白櫻的重劍離開肩頭鎧甲。


    “我剛剛編輯完,一個工程隊來找我簽字,我也沒注意到這信息發出去了。”何潮東往地上一蹲,滿臉沮喪,“等我再看手機的時候,已經過了幾分鍾,沒法撤迴了!”


    “別怕別怕,我幫你去找櫻姐道個歉,咱們主動認罰,挨一頓揍,關幾天禁閉。”黎歌立刻開口。


    他剛才心裏盤算了一下,自己作為軍團長給出了懲罰措施,白櫻還是要給他點麵子的。


    就當是新生的口無遮攔,打罵一頓也就是了。


    “不能道歉啊!”何潮東蹲在那裏,抬頭看著黎歌。


    黎歌聽見了不遠處真氣灌注重劍的聲音。


    他心中長歎一聲,心說兄弟,當爹的實在救不了你了!


    何潮東還在不知死活地說著:“怎麽辦?!我在櫻姐心裏的形象會不會變得很輕浮?”


    黎歌心想:“變得”這兩個字是不是有點多餘?全世界誰不知道你何潮東輕浮?


    “我原本打算放進草稿箱裏,等闖進世界總決賽前八再發給她的!”何潮東蹲在那裏,繼續仰頭看著黎歌,“我怕櫻姐覺得我像孟子赫一樣無恥,所以我想先打出點名堂來……宗師級前八應該能分配到一個不錯的官職吧?”


    一句話說完,黎歌感覺身邊的殺氣漸漸消退。


    “你到時候幫我證明一下啊,成為天行者之後,我是第一次發表白消息。”何潮東可憐巴巴地看著黎歌。


    “啊?”黎歌愣住,“你成為天行者之後沒表白過?”


    “你拉著我出生入死的,我每天晚上除了訓練就是做噩夢,哪有空表白啊!”何潮東在海風中追憶往昔,“以前學校裏表白過的那些女生天天在跟我發表白微信,我現在看見表白兩個字有點過敏!”


    “那你還跟白櫻表白?”黎歌哼哼兩聲,“你怎麽想的?”


    “忍不住啊!”何潮東托著腮幫子,喟然長歎,“當時在秦淮河邊,她一個女孩子扛著大劍往孽族群裏衝,我忍不住就跟上去了。”


    “當時她渾身都是血,長發都被鮮血浸透。”


    “我好不容易跟上她,結果被魚人絆了一跤。”


    “當時她扛著劍,踩著我的胸口,讓我滾……帥爆了!”


    “我知道她是想保護我,我當時是個凡胎級的弱雞,跟著她也是累贅。”


    “她越讓我滾,我越想跟著她。”


    “後來我們殺到秦淮河邊,她說我幹得不錯。”


    “她讓我別去想那些姑娘,我配得上更好的。”


    “然後她拉著我向著反方向衝鋒,把我帶迴到你們身邊。”


    “之前隻有兩個女孩拉著我,他們拉著我去給他們買最新款的iphone,然後發朋友圈的時候,隻字不提我的名字。”


    黎歌不說話,何潮東其實有點小帥,也許是從小被父母打壓教育得太狠,內心裏充滿了自卑。


    他其實隻需要一點誇讚就能挺直腰板。


    他隻要一點愛意就能歡天喜地。


    他坐在晚風裏,輕聲說著:“老黎,你能理解那種感受麽?”


    “我是一個被關在天牢裏的囚徒,每天被自尊的鞭子抽打著。”


    “忽然有一天,一個女將軍騎著染血的白馬衝破天牢,橫槍勒馬站在我麵前。”


    “那一刻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跟她走!”


    “天涯海角也要跟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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