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長得人高馬大的男生,他就好像上課忽然被老師抽中的學渣,六神無主地看看江萬裏,又求助般看了看身邊的同學。


    身邊所有人齊齊低頭,和在課堂上的表現一模一樣。


    “應該是……校長……”男生隻能硬著頭皮強行迴答,“校長做得對。”


    “當時我也覺得我做得對,但是隊長像一條發瘋的野狗一樣帶著我們一群人往山上跑。”江萬裏把手放在那個男生的肩膀上,“當我們跑到第一個客棧門口,我踢到了一個球,當時我低頭一看,是一個男人的腦袋。”


    男生的身體猛地一顫。


    “那個男人的腦殼被鑽了一個洞,裏麵的腦漿全空了,舌頭被活活咬斷,整個腦袋被硬生生扯下來,一截頸椎骨還露在外麵。”


    江萬裏麵無表情地說著令人作嘔的場麵。


    “他的眼睛像是死魚一樣突出,死死地盯著我,當時我快被嚇軟了,但是隊長拉著我的領子把我往屋子裏拖……屋子裏到處都是死人,他們七倒八歪地躺著,站著,或者身體被撕得粉碎!”


    “我記得,當時隊長走過我的麵前,很平靜地對我說了一句話。”


    江萬裏長長吐出胸口一股悶氣。


    “你小子要是敢留在那裏打那枚信號槍,這一屋子36個人明早能看完雲海日出,安安穩穩地迴家過日子。”


    “後來……直到現在,大夏守望團發給我的工資我從來不拿,我想辦法用各種理由塞給他們的家人。”


    江萬裏拍了拍自己的左臉。


    “我沒這個臉拿錢!我看見那些錢,我就想起那36個人……他們臨死前多絕望,他們的家人看見他們支離破碎屍體的樣子多崩潰……我不敢想,我又忍不住去想!”


    “我甚至不敢睡,一閉眼那三十六個家庭就直勾勾地看著我。”


    江萬裏握拳。


    “我隻能拚命訓練,到處執行任務,刀山火海我去過,屍山血海我爬過,全世界每一個有孽族的戰場我都去過,然後我得到了各種資源,各種武器,各種戰技和機遇,最終成為聖者!”


    江萬裏說著,往前走得越來越快;“有人說我雖然隻有丁級的天賦,但我擁有最強的天行神衍,叫做天道酬勤……他們錯了,我今天成為聖者不是因為努力,拚命,純粹是因為我不敢睡!我不敢讓自己閑下來!”


    說完這一切,他已經站在了人群的中央,也站在黎歌的身邊。


    他先長長出了一口氣,穩定了情緒,然後扭頭看向黎歌:“黎歌,你們都認識是吧?天賦異稟,舉世矚目,但是天賦隻是天賦,和實力無關!他的守護者李巍然死了,那天以後我甚至沒看見他真心笑過,他用瘋狂的,自虐一樣的訓練與作戰,逼自己進步。”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黎歌身上。


    黎歌不語,他隻是握著刀麵無表情。


    江萬裏說對了,李巍然死之前,他隻是個天賦異稟,一心想證明自己的家夥。


    可那天之後,他被點燃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全力以赴才能無愧於心!


    “黎歌,殺了多少孽族了?”江萬裏問。


    “109!”黎歌幹淨利落地迴答,每一個孽族的死亡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這才幾天,109個孽族?平均一天殺十個?


    殺豬的一天都未必能殺10頭!


    “還不夠!”江萬裏按住他的雙肩,看著他的眼睛,“幫李巍然把他沒走完的路走盡!把他沒打完的仗打完!”


    “放心!”黎歌昂首挺胸,“我比你想象得,更強!”


    江萬裏滿意地笑了笑,鬆開黎歌的肩膀繼續往前走了兩步。


    他忽然伸手指向天空:“你們所有人都要一個明確的認知——現在,就是人們所說的末世!”


    “現在外麵的普通人,每天工作八小時訓練八小時,然後擠在擁擠的十二人宿舍裏,睡著上中下三層的鐵架床鋪。”


    “你們的家人住著三四十平米……甚至麵積更大的豪華公寓,每周都能吃到新鮮的蔬果肉蛋。”


    “你們曾經的同學,他們在工廠裏,在煤礦裏,在田地裏,每天唯一的期盼就是吃飯!”


    “他們吃著的是什麽?沉甸甸的饅頭,一盤白菜裏麵加點肉絲。周末能發兩瓶啤酒,半斤白切肉。”


    “你們今晚吃的是什麽?炙烤金槍魚、孜然羊排,炭烤牛肉。”


    “你們周末睡懶覺,聯誼,他們周末灰頭土臉加班加點繼續幹。”


    “十幾億普通人在供養著我們,供養我們的家人!”


    “為什麽供養我們?是因為我們強?”


    “是因為人們相信,我們可以保護他們,因為人們相信我們願意用命保護他們!”


    “如果不是因為看得到明天,誰願意今天拚死拚活?”


    江萬裏伸手放在一個新生的肩膀上:“現在,孽族的爪子就在人民的脖子上,他們哀求的眼神就這麽牢牢地盯著你,你敢不敢打?”


    “敢!”新生渾身一顫,重重點頭。


    “大點聲,敢不敢!”江萬裏大吼。


    “敢!!!”新生扯著嗓子大喊。


    “人民需要你們的時候到了!你們敢不敢打!”江萬裏看向四麵八方。


    “敢!”


    “敢!”


    “敢!”


    一聲聲大吼響徹雲霄。


    江萬裏伸出右手,高舉,握拳。


    “現在,我宣布——長城守望團東南作戰區域決定。”


    “今晚10點整,投放所有兵力,開啟金陵保衛戰!”


    隨著他的話語,所有運輸直升機的艙門打開,旋翼開始轉動,狂風互相撞擊,集結場上猶如迴響著鐵馬金戈的號角聲。


    江萬裏在人群中拚命鼓掌大吼:


    “年輕的戰士們,到了你們建功立業的時候了!”


    “拿起你們麵前的裝備登上飛機!組隊信息和任務地點會發到你們每一個人的手機上!”


    “登機!”


    “登機!”


    “登機!”


    “金陵1300萬人民等著你們天神下凡!”


    “去擋在人民麵前,把你們的勇氣展現給全世界看看!”


    “長城不朽!”


    “大夏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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