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他們路過了幾個辦公室,林鹿溪忽然轉身深吸一口氣,對著木門默默地輸入了一串數字。


    “啪嗒”,大門悄悄地打開了一條縫,黎歌在門縫裏看見何潮東那雙睿智的眼睛。


    下一秒,林鹿溪一腳踹在他的鼻梁上。


    “我們在外麵拚命,你自己跑政教處來了?早上就不該讓你上車!”她怕驚動隨處可能存在的怪物,聲音壓得很低。情緒發泄不出來,導致出手越來越重,何潮東隻能抱頭鼠竄。


    對於何潮東的跑路,黎歌倒是無所謂,何潮東是交錢保命的老板,老板會發揮主觀能動性自保,他反而輕鬆。


    辦公室裏窗簾緊閉依舊一片昏暗,黎歌一個人默默地把厚重的辦公桌和衣櫃推到大門口堵住唯一的入口。


    “別打了,別打了……你們有沒有收到高考加分的提示。”何潮東連忙轉移了話題。


    “你也收到了?”林鹿溪打累了,找了張辦公椅坐下問何潮東。


    “打開門進來以後就提示我高考加分了。”何潮東縮在牆角小心翼翼地問,“你們呢?”


    “差不多那個時間段我也收到了。”林鹿溪迴憶了一下時間段。


    “我也收到了。”黎歌在黑暗中揉了揉自己,“有兩種可能,第一我們做了什麽係統認為正確的事情,第二是因為到達了一定的存活時間,總之我們觸發了係統的正麵反饋,證明到目前為止我們做對了。”


    林鹿溪靠著牆壁整理自己濕漉的裙擺:“黎歌你之前說考試是大逃殺,我越來越覺得是這麽迴事,城北那個密室逃脫,最高難度的主題叫黯夜大逃殺,活得最久,解密最多的人得分最高!”


    何潮東一拍大腿:“對對對!那裏麵有個僵屍電鋸殺人魔,上次我帶柳湘靈去玩,那殺人魔捧著自己的腦袋從天花板倒掛下來對著我們笑,湘靈嚇得連滾帶爬,還好我膽子大!”


    “膽子大?你不是嚇失禁了麽?”黎歌隨口說了句,他在那裏打暑期工,那殺人魔就是他扮的,每次來同學的時候他表演得格外賣力。


    何潮東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的?”


    “柳湘靈告訴我的,她說你從百草園尿到三味書屋。”黎歌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隨口甩了個鍋。


    “湘靈……”何潮東輕歎一聲,然後不說話了。


    黎歌也一時沉默,何潮東畢竟暗戀了柳湘靈那麽久,感情應該還是挺深的,於是辦公室裏三個人的情緒低落了下來,一時陷入沉默。


    沉默十秒後,何潮東用更低沉的聲音說:“她昨天還問我借了300塊錢買kfc,那是我這個星期去網吧的錢……”


    “就當吃席隨份子了。”林鹿溪隨口說了句,她在一旁搜索著辦公桌找出幾支筆揣在兜裏,關鍵時刻也能當武器用。


    “她說被我感動了,高考後會給我個機會送她去雲南。”何潮東垂頭喪氣,“我都已經做好攻略了。”


    “送她去雲南?柳湘靈不是有男朋友麽?”林鹿溪忽然反應過來。


    “???”何潮東一臉震驚。


    “她男朋友是楊振啊,你不知道?隻不過楊振一直沒有承認。”林鹿溪眨巴著那雙大眼睛,“那你在考場門口懟楊振幹嘛?我以為都你知道呢!”


    何潮東張著嘴巴,什麽聲音都沒發出。


    “哦,我記起來了,楊振在朋友圈說過下個星期定了雲南的度假酒店去避暑。”林鹿溪歪著腦袋看著何潮東,“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她想帶我跟楊振攤牌?”何潮東急忙問。


    “去雲南攤牌?”林鹿溪反問,一邊用看草原的眼神看著何潮東的頭發。


    “不合理麽?”何潮東撓頭,看看林鹿溪,看看黎歌。


    黎歌撩開窗簾一角看著校園,不去迴應好兄弟。


    林鹿溪坐在辦公桌上,兩條小腿晃蕩著:“楊振去雲南沒有邀請柳湘靈,柳湘靈想死皮賴臉地跟過去但是沒錢買來迴機票,所以讓你陪她過去,然後隨便找個借口把你打發迴金陵。”


    \"合理。\"不遠處的黎歌幹淨利落地評價了林鹿溪的猜想。


    “哦對了,你剛才說她問你借錢,是不是昨晚六點前?”林鹿溪掰著手指頭似乎在迴憶什麽。


    “大概五點半……你怎麽知道?”


    “一個八卦群裏說柳湘靈昨天六點去了藥店,然後去了隔壁的桔子水晶開了一間鍾點房……你那三百塊錢確實夠她在兩場戰鬥的中途吃一頓肯德基補充體力……哎,你眼睛尿尿了?”


    林鹿溪用最夾的聲音說出最毒的真相,成功夾碎了純情少男心裏最後的幻夢。


    “別哭啊,她讓你送她去雲南,你親手送她去遇難,也算完成了你們的約定。”林鹿溪“安慰”了一下何潮東,再蹦蹦跳跳到黎歌身邊,“看什麽呢那麽認真,釜山行?”


    黎歌點頭:”借你吉言。“


    然後側身讓出觀看位。


    窗外的景象,讓林鹿溪刹那閉嘴。


    漆黑的校園裏,狂風夾雜著大雨像是一陣陣透明的幕布掠過,偶爾一道閃電擊碎黯夜讓人看清地麵的景象。


    暗紅色的液體被雨水稀釋著,衝刷著,肆意流淌。


    教學樓的台階上躺著幾個人,有的趴在那裏,腦袋和身體分了家,有的仰麵朝天,整個胸膛從胸到腹剖開,裏麵的內髒空空如也。


    大樓裏不斷有人逃出來,甚至有人從二三層往下跳,哪怕腿骨骨折也忍著劇痛向綠化帶裏爬,整個校園裏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屍體。


    教導主任的辦公室依舊安靜,雙層夾膠玻璃隔絕著那些慘絕人寰的哭喊,他們隱約能看見黑色的影子在教學樓裏起伏,但看不清是什麽。


    三個人站在頂樓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暴雨下的玻璃窗流淌著水簾看不真切,讓外麵這場血腥的屠殺看起來就像是一場寂夜裏投射在水幕上的老電影。


    演員絕望,觀眾孤獨。


    林鹿溪呆呆地看了幾秒,然後慢慢轉身,指向書櫃。


    “你想躲在裏麵?”黎歌問,“這麽拙劣的隱藏地點能瞞得過誰?”


    “我是說,我覺得那書櫃挺適合當棺材的。”林鹿溪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她話音剛落,忽然傳來何潮東的聲音:“楊振來了,我去找他問清楚!”


    “誰?”黎歌聽見這個名字,立刻迴到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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