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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微亮,宮門大開,百官覲見。女皇端坐在大殿中央,眼神中透露著說不盡的疲憊。


    百官端端正正地立在龍椅之下,仿佛蓄勢待發的猛虎準備給予獵物致命一擊。


    殿上,小匡拿著一摞高高的奏折立在女皇身側,雙手微微抖動,盡力保持著身體平衡。


    女皇率先打破了平靜,語氣中透露著隱忍的怒氣,“朕如今可算真正見識到眾愛卿戮力同心了,難得啊。”


    百官沉默,隻有女皇的話迴響在這空曠的大殿上,一遍遍刺入眾人的耳朵。


    “怎麽?不說話了?”女皇狠狠地拍了龍椅的扶手,她此刻真想把百官就地處決。


    丞相等老臣從未見過女皇發這麽大的火,觸及龍顏必定無命可保,便率先帶頭跪下,“女皇陛下恕罪。”於是,朝堂之上,跪倒一片。


    女皇掃視了一眼群臣,百官們個個把頭低的深深的,不敢動彈。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女皇和百官僵持著,誰都不讓步。


    可是,天辰國的女皇素來受百姓稱讚,隻因女皇勤政愛民,政治開明,從不武斷行事,對大事抉擇可謂慎之又慎。


    如今,百官在朝堂跪倒一片,如果真的長跪不起,有損女皇英明倒是其次,失去民心可謂大事。


    僵持再三,女皇終究退讓了,“哼,都起來吧。”


    於是,百官紛紛開始起身,出於禮節,齊聲道:“多謝女皇陛下。”


    女皇見朝堂之下,百官臉上透露出不甘的表情,有言不得出,心中憋著一股怒氣,便道:“朕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有什麽事今天全都說出來吧。”


    見到女皇退讓,他們便也不客氣。於是,一個年輕的武將,率先走了出來,她向女皇陛下拱手行禮道:“陳將軍與郡主暗中結謀,置我天辰果法紀於不顧,殺死我天辰國幾十名衛士,此等惡劣行為天理難容,絕對不能姑息,還請女皇陛下明斷。”


    此話一出,朝堂上百官紛紛開始交頭接耳,女皇看著眾臣紛紛讚同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還真是百官沆瀣一氣啊。


    女皇壓製住心中的怒氣,盡力保持帝王風度,“還有誰?接著說吧。”


    於是,剛剛那位將軍退了下去,歸迴了朝列,旁邊的同僚們立馬給了她一個勇氣可嘉的讚賞表情。


    接著,又一個文官出列,義憤填膺,言之鑿鑿,“女皇陛下,陳真將軍先前汙蔑鄭將軍一事暫且不論,可是,勾結皇親國戚,意圖顛覆朝綱,此事還請女皇陛下明查。”


    這話一出,百官震驚,這可是謀逆之罪啊,這罪名如若落實,恐怕株連九族都不止啊。


    女皇瞬間提起了精神,百官的奏折都還在她這裏,上麵竟沒有一個提起此事,顧不得心中怒氣,女皇便問:“此事可有證據?”


    那文官名叫秦采,是去年才被提拔上來的,因為其文筆出眾,在京都也頗負盛名,於是,女皇便讓她去吏部任職。


    秦采鎮定自若地答道:“微臣有證據。”


    這下可真的是君臣沸騰了。


    在群臣的注視下,秦采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封信,“女皇陛下,這就是證據,此乃陳真將軍寫給郡主的求助信。”


    女皇陛下皺了皺眉,明顯是懷疑這封信的真實性,於是,她便示意身邊小匡把那封信拿上來。很快,小匡便從秦采那裏接過信,呈在了女皇麵前。


    女皇拿來那封信,伸開一看,瞬間臉色緊繃,還真是,這還真是陳真的字跡。女皇仔仔細細地看了上麵的內容,是求救信,沒錯。


    女皇此刻麵對著百官投來的巨大壓力,看完後,她隨手把信遞給了小匡,向百官笑笑道:“秦愛卿莫不是說笑?京城中模仿筆跡者大有人在,如何可判定這封信是陳真將軍親手所寫?”


    此話一出,明眼人都能聽明白,這不就是明顯的偏袒嗎?但是,信可造假,人卻不能造假。


    秦采接著道:“女皇陛下,微臣可否請人證?”


    還有人證?看來準備的倒是周全啊!


    “當然可以。”女皇不耐煩道。


    秦采目光投向京畿府衙大人徐帆,“微臣要請的證人是徐帆徐大人。”


    徐帆徐大人!群臣驚愕,徐大人為何會於此事扯上關係?


    徐帆一臉懵的看向秦采,秦采給予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意思是,我沒說錯,就是你!


    於是,徐帆慌張地出列,向女皇陛下行了個禮,解釋到,“微臣不知啊。”


    秦采這時開口道:“數日之前,京城有人聚眾鬧事,全城皆知,京畿府衙卻關而不審,當時,許多人目睹陳將軍和郡主同乘一輛那車到了府衙。徐大人,下官所言是否事實啊?”


    徐大人萬萬沒有料到有人會在女皇麵前當眾提及此事,心裏慌張至極,連忙跪下,“女皇陛下恕罪,不是微臣關而不審,隻是其中一人深受重傷,實在不能開審啊。”


    在京都明目張膽地聚眾鬧事多多少少女皇也有所耳聞,隻是那時因事物繁忙便沒有特別關注此事,此刻,這件事既然在朝堂被當眾提出,無論如何都不能交由京畿府衙獨自審訊了。


    “這件事朕有所耳聞,距事件發生已過數日,想必如今可以開審了,此事,京畿府衙就不必插手了,直接移交大理寺處理。徐大人,起身吧。”


    意外之中,徐帆沒有聽到女皇問罪,心裏著實鬆下了緊繃的弦,連連道謝,“多謝女皇陛下,多謝女皇陛下。”


    徐帆剛起身,秦采便意味深長道:“徐大人莫非是在故意轉移話題?那天,陳將軍和郡主是否同乘一輛那車到達府衙,徐大人還未迴答呢?”


    女皇陛下在上,徐帆不敢有所隱瞞,隻好如實迴答,“是。”


    聽到徐帆的迴答,朝臣紛紛私下嘀咕著,女皇陛下的臉色明顯變黑了。


    誰說同乘一輛馬車就代表一定是密謀?一定就是結黨營私?一定就是意圖謀劃顛覆朝綱?


    女皇緩了緩神色,“秦大人啊,同乘一輛那車並不能說明什麽啊?”


    不能說明什麽?郡王府的馬車若不是與郡主親近之人且征得郡主同意誰敢於之同乘?


    這明顯就是赤裸裸的偏袒啊!


    秦采聽女皇如此這般辯解心中怨氣恆生,可縱使有再多的怨氣也不能在朝堂之上撒野,於是,秦采選擇了默不作聲。


    女皇瞥了一眼秦采,見其啞口無言,便順著道:“既然秦大人無話可說,那便退下吧。徐大人也一起退下。”


    於是,秦采和徐帆都重新迴到了朝列。


    女皇此刻已經猜到了眾臣會怎麽想,無非就是偏袒郡主,不明是非,以致愛屋及烏,對陳將軍之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女皇沒有想到的一點是,有人會借此事大做文章,開始動搖女皇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失民心者失天下,根基動搖,朝堂不穩,離亡國亦不遠矣。


    秦采和徐帆退下後,百官的氣焰便消了一大半,已經有少部分人開始漸漸退出參與。


    這時,李尚書站出來了。


    她向女皇陛下恭敬地行了個禮,完完全全一副忠臣的模樣,“女皇陛下,臣有話要說。”


    見李尚書前來,女皇不得不提高警惕,生怕她翻出什麽浪花來。這隻老狐狸,等時機成熟,朕一定要除之而後快。


    “李尚書有什麽話就說吧。”


    得到女皇許可,李尚書就把昨天秋獵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百官複述了一遍,其內容與昨日向女皇陛下稟告的相差無幾。


    這一複述,可不得了,就連最不善於動腦之人都清楚地明白了其中含義。


    陳將軍若是與郡主真的毫無瓜葛,那郡主為何會冒著生命危險前去營救陳將軍?


    堂堂郡主,為了一介臣子,還不至於罔顧自己的性命吧?


    複述完畢,李尚書便道:“臣講完了。”


    李尚書這話女皇當然聽得明白,女皇費勁心思博迴去的證據就這樣被李尚書道出的實情給駁了迴來。


    女皇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李尚書當場宰了,但是又無可奈何,她現在搬不動尚書府,隻能忍聲道:“講完了,那便退下吧。”


    於是,李尚書又畢恭畢敬地朝女皇行了一個禮,退了下去。


    老奸巨猾!惺惺作態!


    李尚書成功地煽動了群臣,這時,又有一個官員站了出來,義正言辭道:“女皇陛下,我朝素來注重朝廷綱紀、律法條例,……望女皇陛下聖斷。”


    女皇陛下聽其意,明顯是讓她按律處理此事,絕不姑息,若不如此,那便是讓她自己吞下律法至上的聖令,讓天下人看笑話。


    接著,又一個有官員出列稟告:“女皇陛下。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臣望女皇陛下以大局為重。”


    這是警告,若女皇一意孤行,恐怕會亂了民心,因小失大,動搖社稷基石啊。


    緊接著,百官陸陸續續出列,每個人都說的義正言辭,兩句話離不開國家大義、黎民百姓、社會穩定等。


    這是自天辰國建國以來,百官最踴躍的一刻,僅憑今天這事,女皇就可以在史冊上大放異彩了,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女皇頂著巨大的壓力,耐心聽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講著,一旁的小匡看著女皇臉色越來越青,早已嚇得被汗水濕透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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