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來,齏粉消散。


    秘境的另一端,正與青衣少女纏鬥的男子腰間一震。


    青玉令牌亮了兩下,他垂眸一看,發現秘境頁麵的兩個名字已經徹底暗下去。


    等等......


    清蕪和尋舟,出局了?


    尉遲修眼底閃過一絲驚愕。


    對麵的少女察覺到他在走神,素手交疊,輕輕一翻,無數根銀白細針從手中飛出。


    “尉遲道友,打架走神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尉遲修一驚。


    身形一閃,才躲過梨花針,就發現剛才立在對麵的女子已經消失不見。


    “念塵草,我就先收下了。”


    溫柔淡然的嗓音自身後傳來,尉遲修不可置信地迴過頭,才發現原本被藏在暗處的靈草已被奪走!


    “聞人夏雲!”


    尉遲修看著遠去的身影,咬牙切齒地喊出聲。


    他攥緊手中的長劍,剛想追上去,雙腳卻不知在何時被長藤束縛。


    “玉靈藤,收!”


    低低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樹上傳來。


    伴隨著話音的落下,他雙腳的長藤忽然暴漲數倍。


    原本細嫩的枝條變得手腕那般粗,藤上嫩綠的葉片收縮,綻放出素白漂亮的花朵。


    唿吸的瞬間,花朵枯萎,結出幾顆圓潤的果子。


    果子由嫩轉黑,很快掉落在地。


    長藤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落果的同時纏得更緊。


    走不掉了。


    尉遲修心道不好。


    前方樹葉沙沙作響。


    掉落在地的果子忽然騰空而起,朝著前方飛去。


    他聞聲看去,恰巧瞧見一個身著弟子服、挽著雙螺髻的俏麗少女從樹上一躍而下。


    她反手接過飛來的種子,瞧見青年的目光,眉梢中染上幾分雀躍和意外。


    “抱歉啊,尉遲師兄。”


    “任務需要,您千萬別記仇。”


    說是這麽說。


    可尉遲修完全沒從她臉上看出半點笑意。


    他沉下臉,剛想發作,就瞧見一道銀紅色身影從灌木叢中跳出,她攔住少女的腰,不耐煩道:“跟他解釋做什麽,浪費口舌。”


    語罷,銀紅身影足尖一點,撕破傳送符,帶著人消失在裂縫之中。


    這一幫人走得極為幹脆,完全沒有任何要怕他的意思。


    尉遲修皺緊眉。


    他取出青玉令牌,退出秘境頁麵,找出最底下的名字。


    【師尊,念塵草拿不到了。】


    【還有,尋舟和阿蕪似乎被淘汰了。】


    【不出意外,祿彌草也拿不到了。】


    腿上藤蔓越纏越緊,讓人難以忍受的束縛感不斷從大腿處傳來,尉遲修倒吸一口冷氣,握緊長劍,朝著藤蔓根部狠狠一斬——


    “嘩啦。”


    藤蔓斷開。


    可來不及高興,斷開處便迅速冒出一層新綠。


    細密柔嫩的枝葉從斷層抽出,再度纏上了青年的踝骨。


    沒完沒了。


    尉遲修生平第一次如此狼狽。


    他眉眼一沉,抬手運氣,再次重重一砍!


    新綠被斬斷,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掉落在地。


    腿上束縛慢慢卸下,先前被纏繞的地方傳來酸酸脹脹的麻意,連長褲上的衣帛,也被盡數絞破。


    秘境東北方向。


    在原地等待的何芝芝轉身看向偷笑著迴來的夥伴。


    “怎麽樣,拿到了嗎?”


    為首的青衫女子點點頭,將手中的靈草遞了出去:“拿去交任務吧。”


    何芝芝接過還沾著濕潤泥土的靈草,眼底閃過一抹驚詫。


    “怎麽這麽快?”


    “不是說這念塵草附近也有靈獸守護嗎?”


    聞人夏雲一臉淡然:“喔,搶的。”


    “搶的?”


    何芝芝瞪大眼,清澈眼眸中盈滿了不可思議。


    她看了看靈草,又看了看聞人夏雲,怎麽也沒辦法將眼前這淡然出塵的師姐和搶字聯係上。


    原本在一旁偷笑的桑晚湊過來解釋:“我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尉遲修在和那守護靈獸打架,等他打完,師姐上去交手,我在後麵布陷阱。”


    她托著下巴,認真道:“我順手用了一下映月鐲子中藏得第二種種子,效果還怪好的。”


    薛楚頗為認可:“走的時候,我發現他衣服都被纏破了。”


    桑晚哼了一聲:“活該,誰讓他縱容他邵清蕪傷害映月。”


    “映月的弟子服可是按法衣的製造工藝來做的,我補好幾晚都沒補好。”


    “眼睛都快盯瞎了。”


    “等會,我看看映月那邊怎麽樣了,之前她告訴我,在湖底看到邵清蕪他們了。”


    桑晚喋喋不休地說完,摸出令牌,低頭一看。


    就瞧見少女彈來的消息:【把他們淘汰了。】


    【晚上拿完祿彌草,在出口會合。】


    淘汰?


    剛看到消息的桑晚倒吸一口涼氣。


    沒記錯的話,那謝尋舟的修為好像在映月之上吧?


    她竟然把他們兩個一起淘汰了?


    這也太厲害了吧!


    桑晚拿著令牌開始誇讚,等說完一籮筐吹捧的話,才後知後覺的想起——


    【等等,祿彌草周邊不是有守護獸嗎?】


    【你一個人打得過嗎?】


    【要不我們現在過去?】


    鄔映月迴得很快:【不用。】


    【不是一個人。】


    【有位師兄在。】


    喔,不是一個人就好。


    桑晚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她如釋重負地拍了拍胸脯,剛想迴複,腦子裏就再度閃過少女發來的那幾個字。


    等等。


    什麽叫有位師兄在?


    不遠處,何芝芝交靈草的聲音傳來。


    “祝監察,這是我們的念塵草。”


    頎長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


    桑晚被聲音吸引,抬眸望去,就看到那光風霽月,笑得如沐春風的青年拎起靈草,往手中的厚重書本一放。


    一道耀眼的青光拂過,念塵草瞬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冰冷男聲響起——


    【念塵草上交完成,四人小組各加五百。】


    五百積分?


    這麽多?


    幾人紛紛低頭,查看到賬的積分。


    等瞧見令牌上進了一位的長串數字,幾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這種任務簡直不要太簡單!


    桑晚笑得最燦爛。


    她收起令牌,剛想道謝,不料那捧著厚重書本的青年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然後垂下眸,對上她的視線。


    “桑道友,我有一事相求。”


    “什麽事?”桑晚疑惑。


    祝鶴來緩緩勾唇:“映月師妹的位置,勞煩給我一份。”


    桑晚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這沒有,你等等,我找她要。”


    她拿著玉牌,十指翻飛,敲得飛快。


    不一會,令牌上光芒大作,她示意祝鶴來拿令牌靠近。


    他從善如流。


    隻聽見一道“叮咚”聲響起,很快,少女所在的光點便呈現在青年眼前。


    醉仙湖畔,忘憂穀。


    祝鶴來垂眸淺笑:“多謝桑道友。”


    話音一落,少年捏訣,消失在原地。


    薛楚鬼鬼祟祟地湊過來,狐疑道:“這祝道友為何要師妹的位置?”


    “他不會居心不良吧?”


    桑晚收起令牌,故作神秘地衝薛楚晃了晃手:“你不懂。”


    薛楚一臉疑惑:“為什麽我不懂?”


    “不行,你必須給我說說。”


    桑晚嘿嘿笑道:“我要說了,恐怕會嚇死你。”


    薛楚一怔,臉上流露出幾分驚詫:“他該不會......”


    桑晚用力點頭:“嗯嗯,就是你想的——”


    還沒說完,薛楚鏗鏘有力的聲音就蓋過了她:“他該不會覺得師妹積分有異常,要親自過去裁決她吧?”


    桑晚:“?”


    旁邊休息的聞人夏雲淡淡抬眸,望向滿臉自信的薛楚,悠悠吐出幾個字。


    “阿楚,你不修無情道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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