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的番蓮紋不斷閃爍。


    足見蒼梧厭有多蠢蠢欲動。


    眼看著他馬上就要出來,鄔映月趕緊按住印記,警告道:“不許!”


    “你都說了這水中的五行之氣與你相悖,要是出來再受傷了,我可幫不到你。”


    蒼梧厭有些可憐:“我想陪你。”


    鄔映月皺緊眉:“少黏黏糊糊的,男子漢,大丈夫,不許這麽柔弱!”


    蒼梧厭更幽怨了:“可是我——”


    鄔映月幾乎能料到他要說什麽。


    她咬咬牙,飛快打斷他施法:“不要可是。”


    “反正我不同意。”


    “我絕對不要一個給我拖後腿的,你要是受了重傷,我就把你丟掉。”


    最後一聲警告成功震懾住青年。


    他委委屈屈地哼唧一聲,縮了迴去。


    泡泡中一下恢複安靜。


    得知蒼梧厭沒有被丟下,鄔映月心中的石頭落地。


    她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胳膊,隨即掏出納戒中的藥瓶,隨手塞了幾顆補靈丹,便雙手捏訣,催動泡泡往前走。


    水中阻力極大。


    大約行了十裏路,鄔映月飽滿的額頭上已經蒙上一層細密的薄汗。


    她唿吸緊促,靠在光罩中休息一會,掏出令牌,運起靈力輸入其中。


    紫靈玉牌縈繞上淡淡的光,任務中的秘境地圖,依舊是調轉不出。


    同樣的,她聯係錄中躺著的名字,也依舊是灰暗一片。


    還是聯係不上。


    算了。


    鄔映月垂下手,想將紫靈玉牌收好,可還沒塞迴去,她倏的目光一瞥,捕捉到紫靈玉屏上浮出的一小塊紅印。


    那紅印隻有尾指指甲蓋一半那麽大。


    鄔映月湊近看時,還能瞧見它從花蕊的模樣徐徐展開,化為一朵盛放的紅蓮。


    紅蓮閃爍跳躍。


    鄔映月心生疑惑,抬手覆上。


    指腹溫熱,觸及玉牌時,跳躍的紅蓮停頓一下。


    等少女發出好奇的嘀咕聲,它忽然重重一跳,從紫靈玉牌中鑽了出來。


    耀眼紅光躍上玉牌,灼熱的焰火險些沒燒掉少女的睫毛。


    鄔映月飛快地移開眼,視線凝視著那朵蓮狀的焰火,驚異道:“你是什麽東西?”


    紅蓮自然是說不出話。


    它不斷閉合,綻放,再閉合,再綻放。


    像是在通過肢體語言,向少女表達自己的雀躍。


    然而它高估了少女的理解力。


    它急急忙忙表現一番,最後隻換來少女疑惑的眼神。


    “什麽東西,人話都不會說。”


    下一秒,少女抬手,指尖輕合,一把將它彈走。


    “啪嘰。”


    紅蓮火苗撞到光罩,又飛快反彈迴來。


    鄔映月眼睜睜地看著它跳上玉牌,卻無法融入其中時,終於意識到不對。


    “你是哪來的?”


    紅蓮小火苗跳了跳,它的一片花瓣化成小手,衝水域地下指了指。


    鄔映月皺眉:“騙人吧?底下都是水,你這種小火苗一進去就被澆滅了。”


    小火苗聽見她不信,小手又縮了迴去。


    它身上的蓮花花瓣悉數收斂, 等斂成一團圓滾滾的紅點後,它飛快地跳到光罩底部,用力蹦躂兩下。


    “轟隆!”


    光罩猛地下降數米。


    鄔映月一個沒坐穩,腦袋磕到光罩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鄔映月磕得眼冒金星,還沒來得及製止它,那小紅點又高高興興地用力一蹦——


    “轟隆隆!”


    光罩直線下降,一路墜到底端。


    鄔映月這下徹底摔懵了。


    她躺在光罩中,看著天旋地轉的黑色水域,眼花繚亂地伸出手,抓住那團跳躍的紅點。


    “你.....你太不講武德了。”


    紅點發出滋滋的聲音,像是在嘲笑少女的脆弱。


    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鄔映月咬咬牙,心中驟然升起一股捏死它的衝動。


    她捏著紅點,手指驟然收緊。


    可還沒來得及捏碎,紅點就“滋啦”一聲,用力往右一撞——


    “砰!”


    水底一聲巨響。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撞擊,鄔映月兩眼一翻,終於暈了過去。


    *


    天旋地轉。


    不知過了多久。


    她睜開酸脹的眼,從昏沉中悠悠醒來。


    周圍藍光繚繞,鄔映月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在避水玄珠形成的光罩中。


    唯一不同的是,外麵黑沉的水域,已經變得湛藍又明澈。


    有日光從千尺之上的天空悠悠灑下,照得湖底波光粼粼。


    這是天亮了嗎?


    鄔映月手腳並用地爬起來。


    她站在光罩裏,垂眸掃視一圈,沒有看見那團害她暈倒的紅點。


    那東西又躲哪去了?


    還是說,之前的一切,隻是她做過的夢?


    鄔映月不信邪的戳了下額頭。


    腫脹的疼痛從額前傳來,鄔映月倒吸一口涼氣,終於確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沒有費心思去尋找,緩過神一會,開始打量起光罩外的環境。


    外麵很是空闊。


    兩三條水草隨著水波飄搖,其色蒼翠,在盈盈水光中,好似一抹綠飄帶。


    水草之下,光滑圓潤的鵝卵石鋪滿了水底。


    幾隻拇指肚大的小螃蟹在石頭縫中橫行霸道,偶有小魚路過,瞧見那張牙舞爪的模樣,便飛快地躲開了去。


    有點無聊,又有點好笑。


    鄔映月看完左邊的場景,便收迴視線,望向右邊。


    右邊的景色顯然不同。


    鄔映月看見一間破敗的木屋,一棵枯瘦的小樹,還有一柄橫插在鵝卵石中,鏽跡斑斑的長劍。


    長劍一半劍身沒入石中,一半裸露在外,被辨不清品種的螺貝藻類爬滿。


    綠色和墨色的汙垢纏繞著劍柄,縱然隔出一段距離,鄔映月還是瞧見底下刻印極深的兩個字——


    封天。


    封天劍?


    好耳熟的名字。


    鄔映月盯著那柄長劍,腦子裏緩緩浮出前世泡在藏書閣中,看過的一堆古籍。


    沒記錯的話,有本古籍的名字,專門記載了一柄上古神劍。


    那把劍,就叫封天。


    ...


    鄔映月那時年紀小,古籍晦澀難懂,她一頓亂啃完,便拋之腦後。


    多年時光散去,鄔映月再迴憶起,隻記得一句:“諸神叛我,一劍封天。”


    何其驕狂的一句話。


    當時的鄔映月還是一枚小小的築基修士。


    入峰十餘載,依舊是同輩中的墊底。


    那時她的少年心氣已被磨平,成天東奔西跑,等到夜深人靜時,才敢翻出這幾個字細看一番,然後再抱著書本沉沉睡去,做一個屬於她自己的瑰麗江湖夢。


    隻有在夢裏,她才敢說那樣的話。


    隻有在夢中,她才能學得書中人那樣的意氣風發。


    以前,她常常在想。


    若是不入蒼衍宗,她是不是會成為一個無憂無慮的散修。


    每天抱著根木枝子,都能練得開心。


    她不用受人冷眼,也不用惴惴不安地討好誰,服從誰。


    她不用成為誰的師妹。


    隻要成為自己,成為鄔映月,成為一個有點普通,又有點大俠夢的逍遙劍修。


    前塵往事,隨封天二字而起。


    鄔映月不知它是否真為神劍,可看到它通體髒汙時,還是沒忍住驅著光罩,飛身上前,運訣拭去劍上汙穢。


    輕盈水光掠過劍身,劍上鏽跡盡褪,螺貝叮叮當當落了一地。


    冷冽光芒微閃,鄔映月看著銀白如新的長劍,終於舒了口氣。


    這才對嘛。


    一把劍,就算不用了,也不該淪落至此。


    鄔映月歎息一聲,隔著光罩拍了拍劍柄,低聲道:“終有一日,你會等來你的主人的。”


    少女尾音上揚,語速輕快。


    長劍似是聽懂了她的話,嗡嗡震動起來。


    鄔映月歪著頭,按著自己的意思理解:“我沒法帶你走。”


    “我有劍了。”


    她拍拍自己的身後,指著熾翎給它看。


    “你看,我的劍也很漂亮。”


    “雖然你也很厲害,但帶你走的話,它會吃醋。”


    她自顧自地安撫著封天劍,見它平息下來,才推著光罩打算走。


    水中碧澈,少女轉過身時,餘光一掃,忽然瞥見一團跳躍的紅點。


    那紅點躲在鵝卵石處,一見鄔映月要離開,便趕緊跳上封天劍,強行踩開劍柄上的封印——


    “嘩——”


    刹那間,紅波蕩開。


    鄔映月的光罩險些被衝走。


    她極力穩住身形,卻不料還沒站穩,那紅光忽然化作無數條紅線,將鄔映月的光罩細密纏緊,最後拉入化為陣法的木屋之中。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鄔映月的思緒徹底混亂。


    周遭風聲簌簌,這一次,她看到了一道頎長的人影。


    “等你很久了。”


    那人影似是立在樹上,他身著勁裝,長發高束,眉眼恣肆,俊美張揚的臉上寫滿了驕狂。


    “花了這麽久時間才來到這裏,師妹,你有點菜。”


    鄔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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