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早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微微垂眸,思索了片刻。


    “爸,你不用考慮太多,我是薑早,不是什麽惡鬼。”


    她抬起頭,眼神清澈而堅定,語氣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寧樞看著她,目光深沉,帶著一絲擔憂,一絲探究,還有一絲……無奈。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什麽惡鬼,我也知道你有我們都不知道的本事,但是在外人麵前,你也還是要顧慮一點。”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在勸誡,又像是在提醒。


    是啊,煙霧彈之後突然出現的薑遲,原本不知道在哪裏又突然出現的團團……


    每一個都讓寧樞覺得心驚肉跳。


    他無法想象,如果這些事情被外人知道了,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更何況,薑早還有那麽多……“神奇”的本事。


    他想到薑早之前去東北農場的時候,給他們帶迴來的那些東西,堆滿了整整一個房間的,各種稀缺物資,應有盡有。


    現在想想,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


    隻是,他們當時被巨大的驚喜衝昏了頭腦,沒有深究罷了。


    薑早靜靜地聽著,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


    她知道,寧樞是真心為她好。


    “我知道了,以後會小心的。”


    寧樞看著她乖巧的模樣,心頭一軟,語氣也緩和了下來,“不過你也放心,天塌下來還有你兩個爸爸頂著。”


    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薑早的肩膀,眼神裏充滿了慈愛和堅定。


    薑早的心裏湧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濕潤。


    “嗯。”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將所有的感激和感動都融入了這一個簡單的音節裏。


    離開部隊大院,薑早坐在車裏,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心裏卻想著剛才和寧樞的對話。


    陸淵注意著她的神情。


    “怎麽了?”他輕聲問道,語氣裏帶著一絲關切。


    薑早轉過頭,看著他,將剛才和寧樞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陸淵聽完,沉默了片刻。


    “爸說的對,你的確應該多注意一些。”他語氣嚴肅的說道。


    薑早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然。


    “我的仇人已經都沒了,我也不需要再做什麽了,以後就過我們的小日子了。她語氣輕鬆地說道,似乎已經將過去的一切都拋在了腦後。


    對她來說,複仇結束了,生活就該迴歸平靜。


    她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步步為營,小心翼翼。


    可以盡情的享受生活,享受和陸淵在一起的每一天。


    陸淵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寵溺,一絲無奈。


    他知道,薑早說的沒錯。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薑早的能力,注定了她無法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不過,這些他都不在乎。


    他愛的,就是這樣的薑早,獨一無二的薑早。


    無論未來發生什麽,他都會陪在她身邊,保護她,支持她。


    “嗯,都聽你的。”他輕聲說道,語氣溫柔而堅定。


    薑早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


    但隨即,她又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讓她始終無法完全放下的人。


    寧雪兒。


    雖然薑遲已經死了,秦風也被抓了,但寧雪兒還在。


    “對了,陸淵,開學前我想去一趟精神病院。”薑早突然說道,語氣認真。


    陸淵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去看寧雪兒?”他問道。


    薑早點了點頭。


    “嗯,我想去看看她的情況。”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也算是……做個了結吧。”


    之後幾天,風平浪靜。


    柯夢穎順利出院,迴到了寧家,開始了傳統的坐月子生活。


    薑早自然也留在了寧家,日夜陪伴,盡心照顧。


    這天傍晚,陸淵下班後,手裏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


    他剛進門,就聞到了一陣飯菜的香氣,混合著淡淡的藥草味,這是柯夢穎的月子餐特有的味道。


    “迴來了?”薑早從廚房探出頭,笑著問道。


    陸淵點了點頭,把手裏的信揚了揚。


    “周嬸給我的,說是今天郵遞員剛送來的。”他語氣有些微妙,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從南方寄來的,我猜……肯定是容麟寫的。”


    薑早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你怎麽還吃醋啊?”


    她接過信,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果然是南方。


    不過她也沒急著拆開,而是先拉著陸淵去洗手吃飯。


    飯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


    寧樞和柯夢穎逗弄著繈褓中的小外孫,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寧威則在一旁忙前忙後,照顧著柯夢穎的飲食起居,體貼入微。


    陸淵雖然也笑著,但目光卻時不時地瞟向薑早放在一旁的信。


    薑早看在眼裏,心裏覺得好笑。


    吃完飯,薑早收拾好碗筷,這才拿起那封信,慢條斯理地拆開。


    陸淵坐在她旁邊,看似在看報紙,餘光卻一直注意著她的動作。


    信紙展開,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果然是容麟的來信。


    薑早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信中,容麟先是報了平安,說他已經在港城安家落戶,一切都好。


    他還說,自己已經開始嚐試著做些小生意,雖然辛苦,但很有奔頭。


    他滿懷希望地寫道,等到政策允許了,他就可以迴到錦城,和大家見麵。


    隻是,他也不知道這一天究竟要等到什麽時候。


    字裏行間,透露出他對故土的思念,對朋友的牽掛。


    薑早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既為容麟感到高興,又為他感到擔憂。


    畢竟,那個年代的港城,遠沒有後世那麽光鮮亮麗,充滿了機遇,也充滿了挑戰。


    容麟在信中詳細地描述了港城的繁華。


    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琳琅滿目的商品,燈紅酒綠的夜生活……


    一切都與大陸的景象截然不同,仿佛兩個世界。


    但他也坦誠地講述了自己剛到港城時的艱辛。


    語言不通,舉目無親,身無分文,隻能靠著打零工勉強度日。


    他睡過橋洞,吃過剩飯,受過白眼,遭遇過欺騙……


    那些日子,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信的最後,容麟留了一個地址。


    他說,如果薑早給他寫信,可以寄到這個地址。


    但是,由於兩地通信不便,信件隻能托人捎帶到港城。


    所以,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收到薑早的信,又什麽時候才能迴信。


    這是一種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薑早看完信,輕輕地歎了口氣。


    她轉頭看向陸淵,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看完了?”陸淵問道,語氣有些悶悶的。


    薑早笑了笑,把信遞給他,“裏麵也沒寫什麽,人家後麵還祝福咱們一家幸福呢!”


    陸淵撇了撇嘴。


    “我也不是很想看。”他嘴上這麽說著,手卻很誠實地接過了信。


    他迅速地瀏覽了一遍,確認容麟確實沒有寫什麽“出格”的內容,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酸溜溜地說了一句,“容麟一把年紀了,也不說娶個媳婦,肯定還對你有想法。”


    薑早在一旁聽得連翻白眼,“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懶得跟他爭辯。


    陸淵卻不依不饒,“我哪裏幼稚了?我說的是事實!男人最了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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