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客人們都離開了,家裏隻剩下了陸家和寧家人的時候,柯夢穎才說了這個消息。


    柯夢穎懷孕的消息像一顆甜蜜的炸彈,在寧家炸開了鍋。


    寧威激動得臉都紅了,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會傻笑。


    “這…這…這真是太好了!”寧威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卻依舊磕磕巴巴。


    寧奶奶笑得合不攏嘴,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像是盛開的菊花。


    “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啊!”寧奶奶拉著柯夢穎的手,眼中滿是慈愛。


    雲錦風興衝衝地提議:“要不把王醫生調到錦城來?她之前在海島給小早做產檢,經驗豐富。”


    雲錦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拚命使眼色。


    雲錦風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尷尬地閉上了嘴巴。


    薑早心裏咯噔一下,瞬間明白了當初去海島的兩個婦產科醫生,一個是雲錦離派去的,一個是容麟派去的。


    她不由得苦笑,這還真是造化弄人。


    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薑早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陸誌明察言觀色,趕緊出來打圓場。


    “陸淵和寧威從小一起長大,當時也想過兩家結親,隻是陸淵不喜歡寧雪兒。”陸誌明笑著說道,“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們兩家還是結親了。”


    寧奶奶感歎道:“這就是緣分啊!”


    她拉著薑早的手,心疼地說:“就是苦了小早,過去十幾年在薑家就沒過過好日子。”


    薑早笑了笑,語氣輕鬆:“過去的都過去了。”


    她不想再沉浸於過去的苦澀,隻想珍惜現在來之不易的幸福。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當,寧家人準備迴去了。


    寧威想攙扶柯夢穎,卻被她輕輕拍了一下。


    “我才一個月,扶什麽扶?”柯夢穎嗔怪道,“還不快去扶奶奶。”


    寧威傻笑著去扶寧奶奶,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芒。


    晚些時候,柯夢穎撥通了柯夢瑤的電話。


    “姐,我懷孕了!”柯夢穎的聲音裏充滿了喜悅。


    電話那頭傳來柯夢瑤驚喜的尖叫:“真的嗎?太好了!恭喜你啊!”


    柯夢瑤激動得快要哭了,聲音哽咽:“等你快要生的時候,我就過來陪著你,順便照顧你。”


    “好啊,我等著你。”柯夢穎溫柔地答應。


    兩姐妹又聊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電話。


    柯夢穎放下電話,嘴角還帶著笑意,她輕輕撫摸著小腹,感受著新生命的律動,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幸福。


    “寶寶,我們以後要一起幸福地生活哦。”柯夢穎輕聲呢喃,眼神溫柔如水。


    ……


    薑早和陸淵並肩坐在床邊,柔軟的燈光傾瀉而下,映照著滿床琳琅斑駁的禮物。


    包裝紙的摩挲聲細細碎碎,像一首輕柔的夜曲。


    薑早拆開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裏麵是一件小衣服,做工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


    “雲舅舅送的禮物也太多了吧。”薑早輕歎,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卻也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陸淵從她手裏接過衣服,展開看了看,“的確不少,看來你舅舅是想把這些年缺失的都補迴來。”


    他將衣服重新疊好,放迴盒子裏。


    薑早又拆開一個,裏麵是一套嬰兒積木,色彩鮮豔,一看就是給小孩子玩的。


    “這些都是團團的禮物?”薑早有些驚訝。


    陸淵點點頭,“看來是。”


    他伸手摸了摸積木光滑的表麵,“保存得還挺好。”


    薑早拆開一個又一個,有漂亮的洋娃娃,有精致的音樂盒,有童話故事書,還有各種各樣的小玩具。


    每一個禮物,都代表著雲錦風對她缺席的愛的彌補。


    薑早心裏五味雜陳,說不清是感動還是酸楚。


    她拆到最後一個紅包時,感覺有些沉甸甸的。


    “這裏麵還有一封信。”薑早打開紅包,拿出裏麵折疊整齊的信紙。


    陸淵湊過來,和她一起看。


    信紙上,是雲錦風的字跡。


    “小早,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已經收到了舅舅為你準備的遲來的生日禮物。”


    “這麽多年,舅舅一直缺席你的成長,是我的失誤,也是我的遺憾。”


    “在得知真相的時候,舅舅想過要來看你,但是你媽媽說你不想認我們,舅舅理解,所以一直隱忍著。”


    看到這裏,薑早的眼眶微微泛紅。


    她能感受到信紙背後,雲錦風那份小心翼翼的,卻又沉甸甸的愛。


    陸淵輕輕握住她的手,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但是,舅舅心疼你這麽多年過的苦日子,所以借著團團周歲宴的機會,舅舅和你舅媽一起,準備了這些禮物。”


    “從你出生開始,到你每一年的生日,一直到你今年,一共二十份禮物。”


    “往後你的生日,我們也會一直給你寄禮物過來,希望你不要拒絕。”


    信的末尾,是雲錦風和妻子共同的簽名。


    薑早看完信,信紙被她捏得有些皺巴巴的。


    信中,雲錦風表達了這些年對她的思念和愧疚,也解釋了遲遲沒有聯係的原因。


    二十份禮物,代表著二十年的虧欠。


    薑早心裏五味雜陳,說不上是感動還是難過。


    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她心頭蔓延,像是迷霧般讓她看不清方向。


    陸淵從後麵環抱住她,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


    “舅舅舅媽有心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你也可以嚐試原諒他們了。”


    薑早輕輕搖了搖頭。


    “我本來也沒有怪過他們。”


    “隻不過也的確沒什麽感情。”


    “隻是雲錦風他們這麽用心,我倒是有些愧疚。”


    她頓了頓,眼神有些迷茫。


    “更愧疚的是……”


    “我並不是原本的薑早。”


    “總覺得我接受了寧家人和雲家人的愛是在攫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像是怕驚擾了誰似的,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見。


    陸淵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手臂收緊了些。


    “怎麽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需要把禮物送迴去嗎?”他試探性地問道,“如果把東西都送迴去的話,舅舅他們應該會很難過的吧。”


    薑早的心情也有些煩躁,揉了揉眉心,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就留下吧。”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沉甸甸的“愛”。


    夜幕降臨,房間裏隻留下一盞昏黃的床頭燈。


    薑早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花紋,思緒萬千。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陸淵將她摟在懷裏,感受著她不安分的扭動。


    “怎麽了?睡不著嗎?”他輕聲問道,語氣中充滿了憐惜,“如果實在不想跟寧家人和雲家人親近,我明天就把東西都送迴去,也會跟他們解釋清楚的。”


    房間裏陷入了沉默,隻有薑早淺淺的唿吸聲和陸淵規律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就在陸淵以為她睡著了也快要睡著了的時候,薑早突然開口了。


    “如果我並不是薑早呢?”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我還有資格收這些東西嗎?”


    陸淵愣住了,睡意瞬間消散。


    他睜開眼睛,看著懷裏的薑早,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你怎麽就不是薑早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你總不能說你是冒領了薑早的身份的吧!”他半開玩笑地說道,試圖緩和氣氛,“可是你身上的胎記也能證明你就是寧家的女兒啊。”


    薑早幽幽地歎了口氣,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身體是,可是靈魂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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