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轉身離去,沒有一絲留戀。


    他走出了那間充滿血腥味的屋子,走出了那個壓抑的村莊。


    凜冽的寒風吹在臉上,卻吹不散他心頭的陰霾。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腳步沉重,如同灌了鉛。


    他走到了一個無人的山坡上。


    頹然坐在地上,雙臂抱膝,將頭埋在臂彎裏。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


    他像個孩子一樣,失聲痛哭起來。


    哭聲在空曠的山穀裏迴蕩,顯得格外淒涼。


    他覺得自己這十幾年的仇恨,恨錯了人。


    他恨隊長,恨隊長一家。


    他把所有的痛苦和憤怒都發泄在了他們身上。


    可是,找到真正的仇人之後,他又發現自己沒辦法痛快地報複。


    當初害死父親的,是戰場上的敵人。


    那些敵人,早就已經死了。


    隊長雖然指揮失誤,但他本身並沒有想要害死父親。


    後來的推卸責任,也隻是為了保全自己。


    歸根結底,隊長一家隻是這場悲劇的間接參與者。


    真正的罪魁禍首,早已不在人世。


    “我…我該怎麽辦…”陸離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他感到迷茫,感到無助。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他報了仇,卻並沒有感到一絲快樂。


    反而更加痛苦,更加空虛。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小夥子,你怎麽了?”


    陸離抬起頭,看到一個慈祥的大娘站在他麵前。


    大娘手裏提著一個籃子,裏麵裝著一些野菜。


    她關切地看著陸離,眼神裏充滿了擔憂。


    陸離愣了一下,迅速擦幹了眼淚。


    他站起身,轉身就想離開。


    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樣子。


    “謔,還是個愛麵子的小夥子。”大娘笑著說道,“現在也就是被我看到了,萬一被你喜歡的姑娘看到了,你這不得羞死啊!”


    陸離的腳步頓了頓。


    大娘的話,讓他想起了薑早。


    如果薑遲看到他這副樣子,會怎麽想?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愛鑽牛角尖。”大娘歎了口氣,“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啊?跟大娘說說,說不定大娘還能幫你出出主意呢。”


    陸離沒有說話,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往前走。


    “哎,小夥子,別走啊!”大娘在他身後喊道,“心裏有事憋著可不好,說出來心裏就舒服多了!”


    陸離沒有理會,他加快了腳步,隻想盡快離開這裏。


    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話,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會兒。


    他走出了山穀,走上了迴城的公路。


    他想迴錦城了。


    ……


    錦城這幾天暗地裏波濤洶湧,一個接一個的官員被叫去了部隊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可是部隊裏卻是什麽消息都沒傳出來。


    何主席這幾天嘴巴裏都急出大燎泡了。


    何主席狠狠地將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廢物!都是廢物!”


    他來迴踱步,肥胖的身軀像一座肉山,在地板上震出沉悶的聲響。


    汗水浸透了他的襯衫,黏膩地貼在皮膚上,讓他更加煩躁。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一個兩個都被帶走了?”


    他揪著自己的頭發,幾乎要將它們連根拔起。


    郭文麗縮在沙發角落,大氣不敢出。


    她臉色蒼白,雙手緊緊地攥著裙擺,骨節泛白。


    “老何,你別急,肯定沒事的……”


    她聲音顫抖,像是安慰何主席,也像是安慰自己。


    何主席猛地轉頭,瞪著她,眼神兇狠。


    “沒事?你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我的那些老朋友,一個都聯係不上了!”


    他指著門外,語氣近乎咆哮。


    “他們都被帶走了!你懂嗎?帶走了!”


    郭文麗嚇得瑟縮了一下,不敢再說話。


    兩個孩子也躲在房間裏,瑟瑟發抖。


    他們不敢出來,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父親的怒吼,像一把利刃,懸在他們的頭頂,隨時可能落下。


    何主席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


    他的唿吸粗重,像是拉風箱一般。


    “難道……難道真的是陸離那小子搞的鬼?”


    他喃喃自語,語氣中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不可能,他哪有那麽大的本事?”


    他猛地抬起頭,試圖說服自己。


    “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操縱!一定是!”


    他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錦城的天空陰沉沉的,像是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何主席的心也像這天氣一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他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車水馬龍的街道。


    曾經,他是這裏的王者,掌控著一切。


    而現在,他卻像一隻困獸,被囚禁在恐懼的牢籠之中。


    “跑……”


    這個念頭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


    “不行,不能跑!”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跑就等於承認了一切!”


    何主席煩躁地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裏,濃鬱的煙味彌漫在空氣中。


    他覺得自己就跟個在等待槍決的死刑犯一樣,每一秒都是煎熬。


    陸誌明快一個星期沒迴來了。


    薑早和陸淵都有點擔心了。


    尤其是薑早,她隔三差五地出去打聽消息,但是就是沒見到有人抓何主席,把她氣了個夠嗆。


    “這何胖子怎麽還不倒台啊!急死我了!”


    薑早煩躁地咬著指甲,在客廳裏來迴踱步。


    陸淵放下手中的書,看著她焦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你急什麽?該來的總會來的。”


    “可是我怕夜長夢多啊!萬一他跑了怎麽辦?”


    薑早停下腳步,一臉擔憂地看著陸淵。


    “放心吧,他跑不了。”


    陸淵語氣堅定,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


    “你怎麽知道?”


    薑早好奇地問道。


    “秘密。”


    陸淵神秘一笑,沒有透露更多。


    薑早撇了撇嘴,心裏更加好奇了。


    不過她發現已經有人在暗中監視何主席了。


    想必何主席已經在名單上了,隻是還沒拿到確切的證據,所以現在也隻是把人盯死了,生怕人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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