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沒有呢?”審訊室裏,軍裝男人不可置信地反複翻看著手中的資料,語氣裏充滿了疑惑。


    “我也不知道。”寧樞苦笑一聲,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臉上寫滿了疲憊和茫然。


    “寧樞同誌,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另一個軍人語氣嚴厲地說道,“你說你女兒就在造紙廠上班,我們去了之後,廠裏的人根本就不認識什麽寧雪兒!”


    “我……”寧樞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怎麽也沒想到,寧雪兒竟然連這個都騙他。


    “寧樞,你最好老實交代,你女兒到底在哪?她是不是參與了這起案件?”軍裝男人逼問道。


    “我真的不知道。”寧樞痛苦地閉上眼睛,聲音沙啞地說道,“我這段時間根本就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你……”軍裝男人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同伴攔住了。


    “行了,先把他帶下去吧。”同伴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看來從他這裏也問不出什麽了。”


    ……


    因為寧樞提供不了更多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寧樞被收押關了起來,而寧家其他人則全部受到牽連,雲錦離被革職,寧威被開除,兩人都要被下放到農場。


    考慮到寧奶奶年紀大了,也隻是收迴了寧樞住的地方,給寧奶奶安排了一個大雜院裏破舊的單間,再給她安排了一個掃廁所的職務,讓她能夠養活自己。


    寧威立刻要跟柯夢穎離婚,想要保全她。


    寧威紅著眼眶,將離婚協議書拍在桌上,語氣強硬,“簽字吧,夢穎,這是現在最好的辦法。”


    柯夢穎愣愣地看著那份協議書,白紙黑字,刺痛了她的雙眼。


    “你在說什麽胡話?”雲錦離猛地一拍桌子,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寧威。


    寧威痛苦地閉上眼睛,聲音沙啞,“媽,我這是為了她好,現在我們家是什麽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被開除了,還要被下放到農場,她跟著我,這輩子就毀了!”


    寧奶奶坐在一旁,渾濁的雙眼也蓄滿了淚水,她顫巍巍地拉住柯夢穎的手,“孩子,是奶奶對不起你,是我們寧家對不起你啊……”


    柯夢穎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她反握住寧奶奶的手,哽咽著說,“奶奶,您別這麽說,我和寧威是夫妻,是一家人,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和他一起麵對。”


    “夢穎……”寧威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樣,他不敢去看柯夢穎的眼睛,隻能偏過頭,語氣更加生硬,“你別傻了,現在這種情況,你完全可以脫身,你還有大好的前途,不能被我連累!”


    “寧威!”柯夢穎猛地站起身,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你為什麽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身份地位,更不是你家裏的權勢!就算你一無所有,我也會陪在你身邊!”


    寧威的心狠狠一顫,柯夢穎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不是不明白,隻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在這樣的情況下,柯夢穎還會選擇他。


    “夢穎,你……”寧威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柯夢穎打斷了。


    “夠了,寧威,我心意已決,不要再說了。”柯夢穎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我不會跟你離婚的,我要陪著你,一起麵對所有的困難,一起查清你爸的事情,還他一個清白!”


    雲錦離看著眼前這一幕,欣慰地笑了,她輕輕拍了拍柯夢穎的手,眼角泛起淚光,“好孩子,你受苦了。”


    曾經,因為二叔二嬸的事情,雲錦離對柯夢穎多少有些芥蒂。


    但現在,她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成見。


    “媽,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夢穎的。”寧威握緊柯夢穎的手,眼神堅定,“我一定會查清爸的事情,還他一個清白,也給我們一個未來!”


    柯夢穎反握住寧威的手,十指相扣,兩人的目光交匯,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心中的堅定和愛意。


    ……


    薑早和陸淵最近一直在醫院,薑早更是守在電話前,所以很快從陸誌明的電話裏得到了這個消息。


    薑早握著話筒,指尖微微泛白。


    “你說什麽?他們被下放到東北農場去了?”


    陸誌明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是啊,昨天的事情,走得很匆忙。”


    薑早的心猛地一沉,腦海中浮現出寧奶奶慈祥的麵容,還有寧威和柯夢穎堅定相擁的畫麵。


    “怎麽會這麽突然?寧奶奶她……身體能受得了嗎?”


    “唉,老人家現在精神頭還不錯,就是擔心寧威他們。”


    薑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波瀾。


    “我知道了,爸,你能不能幫我多照顧一下奶奶,我這邊走不開……”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你放心吧。”


    薑早的鼻子一酸,眼眶泛起一層水霧。


    “謝謝你,爸。能不能……想辦法把陸淵調迴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陸誌明的聲音帶著一絲為難。


    “我已經在想辦法了,但是你也知道,現在情況特殊……”


    “我知道,我會盡快迴去一趟,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薑早掛斷電話,心亂如麻。


    她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街道,思緒萬千。


    像張彥那種家裏有外語雜誌就被下放的,77年之後基本都會平反,但是跟特務勾結這可是大罪,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平反的,除非有切實的證據。


    薑早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一股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必須盡快迴去,查清楚這件事到底是怎麽迴事,不能讓寧家蒙受不白之冤。


    薑早轉身走到沙發旁,看著柯夢瑤,欲言又止。


    “夢瑤,我……”


    柯夢瑤抬起頭,看到薑早臉上凝重的表情,放下手中的雜誌,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薑早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剛接到消息,寧威他們一家被下放到東北農場去了。”


    柯夢瑤愣了一下,隨即驚唿出聲:“什麽?怎麽會這樣?那夢穎呢?她也跟著一起去了嗎?”


    薑早點點頭,語氣沉重:“嗯,柯夢穎拒絕了寧威的離婚要求,跟著一起去了。”


    柯夢瑤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奪眶而出。


    但是她也很尊重柯夢穎的決定,“我們柯家的人就是這樣,怎麽都不可能做出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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