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早冷冷地看著朱翠花,眼神淩厲得像一把刀子,朱翠花被她看得心裏發毛,罵人的話在嘴裏轉了一圈,又咽下去了。


    柯夢瑤看著王盼弟,也是滿臉的心疼:“這孩子怎麽這麽瘦?是不是餓壞了?”


    周小草一聽這話,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她哽咽著說:“孩子……孩子沒奶吃……”


    柯夢瑤把兒子交給了陳浩,伸手就去抱王盼弟。


    周小草下意識的不想撒手,柯夢瑤瞪了她一眼:“我有奶水,我去喂你女兒……你要餓死她嗎?”


    周小草愣了一下,這才鬆了手,隻是眼淚唰的落了下來。


    看到柯夢瑤小心翼翼地抱著王盼弟迴了她家裏喂奶,周小草一屁股坐在地上,也股部自己淩亂的頭發和嘴角的血,抱著膝蓋就痛哭了起來。


    柯夢穎看著周小草的樣子,哪裏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她氣憤地說:“朱翠花,你還有沒有人性?小草還在坐月子,你就讓她幹那麽多活,她身體被你們糟踐成這樣了,孩子才沒奶吃,你還折磨她,你還是不是人?”


    她越說越氣:“不管是部隊還是軍醫院,都教訓你多少次了?你壓根不改,月子裏折磨兒媳婦,還想要餓死孫女。我都看到好多次周小草在月子裏被你逼著用冷水洗衣服、洗菜做飯了!”


    “嫁到我們家就該做這些!”朱翠花梗著脖子,蠻橫地說,“天經地義!這是我們老王家的規矩!”


    朱翠花說著,還故意挺了挺胸脯,仿佛占盡了道理:“我們老王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外人來指手畫腳!”


    她說著還大聲嚷嚷:“我們自家管自家的事情,你們這些人都是管空閑事!都圍在這裏幹什麽!都給我走!”


    圍觀的人臉上都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一時間也是議論紛紛。


    就在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


    “怎麽迴事?”


    眾人紛紛轉頭,隻見秦院長和政委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政委眉頭緊鎖,目光掃過院子裏亂糟糟的景象,最後落在朱翠花身上,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


    又是這個朱翠花!


    政委心裏暗暗歎了口氣,自從王政母親來了之後,家屬院就沒消停過,三天兩頭鬧出點幺蛾子,搞得雞犬不寧。


    “王政呢?怎麽又是他母親的事?”政委沉聲問道,語氣裏帶著明顯的責備。


    秦院長看了一眼人群,卻沒有發現王政的身影,於是轉頭對旁邊的護士長問道:“王主任在哪?”


    “已經讓人去叫王主任了,”護士長恰好也在,小聲迴答,“不知道他怎麽到現在還沒來。”


    政委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王政,每次他母親鬧事,他都“恰好”不在,這是存心讓他這個政委來收拾爛攤子嗎?


    “老秦啊,王政是你們軍醫院的主任,這事兒還是等你們軍醫院解決吧。”政委看著秦院長,語氣裏帶著一絲推諉的意思。


    秦院長自然聽出了政委話裏的意思,但他也不好接這個燙手山芋,畢竟家屬院是部隊的,出了事,部隊也有責任。


    “家屬院畢竟是部隊的,這事還得部隊協同解決。”秦院長笑著說道,不動聲色地把球踢了迴去。


    政委無奈,隻得清了清嗓子,對著朱翠花說道:“朱翠花同誌,你三番五次地搞出這麽大的事情,還公然虐待兒媳,之前王政同誌向我保證過會做你的思想工作,看來他並沒有做到他承諾的事情啊。”


    “為了整個軍區大院軍屬院的安定團結,你還是盡快離開吧。”政委語氣平靜,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朱翠花一聽這話,頓時慌了神,她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要把她趕走的地步。


    “政委,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朱翠花連忙解釋道,“我隻是因為飯煮糊了覺得浪費,才一時衝動,而且王盼弟還小,我得在這裏照顧王盼弟啊。”


    “你照顧孩子?我們就住在你們對麵,平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柯夢瑤正好抱著喂完奶的王盼弟迴來,聽到朱翠花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什麽時候照顧過孩子了?孩子都是小草自己照顧的,也就周婷玉偶爾會幫著照看一下,可孩子一哭她就立刻丟給小草,就跟玩兒似的,你哪有臉說你照顧孩子?”


    “這孩子都滿月了還這麽瘦小,這就是你照顧的孩子?”柯夢穎說著,心疼地摸了摸王盼弟的小臉。


    孩子瘦得皮包骨頭,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朱翠花有些心虛,隻能小聲嘟囔:“我這不是還要照顧我的寶貝孫子嗎……不就一個丫頭片子……”


    周小草看著吃飽了在柯夢瑤懷裏睡得正香的女兒,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看著柯夢瑤:“柯夢瑤同誌,就讓盼弟做你的家兒子的童養媳吧,把她交給你,我也放心。”


    柯夢瑤都驚呆了:“怎麽就童養媳了?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童養媳?”


    周小草的眼裏卻閃過一絲決絕,那神情,仿佛是要托孤一樣。


    她早就不想活了,柯夢瑤和柯夢穎都是好人,如果讓女兒跟著她們的話,應該不會受太多苦的吧……


    總歸,是要比跟著她要好……


    薑早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到她的心思,立刻開口:“如果我是你,才不會做那些蠢事!如果我是你,就算我自己不想活了,我也得先把他們都給弄死再說!”


    薑早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狠勁,讓在場的人都紛紛側目。


    薑早卻是表情認真,一看就知道沒有開玩笑,一點都不在意自己顛覆了平時在大家心裏的印象。


    周小草愣愣地看著薑早,隨後就放聲大哭,說:“我跟你們不一樣,我除了去死還能做什麽呢?”


    她絕望的哭喊,像一把刀子紮在每個人的心上。


    薑早皺著眉,語氣沉穩:“你還可以活著!你這麽能幹,又這麽能吃苦,離了這一家人難道你就活不下去了嗎?你有手有腳,哪怕是去撿破爛兒呢?又何必委屈自己在這裏受冤枉氣?離婚不好嗎?”


    薑早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周小草心中絕望的迷霧。


    朱翠花一聽薑早慫恿周小草離婚,立刻就大聲嘲笑起來,說:“就周小草那德行,離了婚還有哪個男人會要她。”


    “一個女人的價值不是有沒有男人要她來決定的。”薑早冷笑著,眼神銳利地掃過朱翠花,仿佛能看穿她內心所有的陰暗。


    她又看著周小草,暗示地說著:“而且你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部隊這邊也不可能不管你,你要真跟王政離婚了,如果王政是過錯方,他還得賠償你損失呢。”


    薑早在“過錯方”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讓周小草原本迷茫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希冀。


    旁邊的政委嘴角抽了抽,心說部隊也不是冤大頭呀。


    可看周小草實在是太可憐了,他也隻能歎了口氣,默認了薑早的說法。


    周小草還有些發呆地說:“什麽是過錯方。”


    薑早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說:“如果證明王政在你們的婚姻存續期間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那他就是過錯方。”


    周小草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亮。


    她看了一眼熟睡著的女兒,又看了一眼用威脅的眼光看著她的朱翠花,又看了一眼周婷玉那緊閉的房門,最終咬了咬牙。


    “政委,秦院長,我要跟王政離婚,不然我真的會被朱翠花打死,我女兒也會被餓死!”周小草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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