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辭宴的眼神很隱忍,借著門口昏暗的光,我甚至覺得他的眼神很複雜,還有瞬間的恍惚。


    我深吸一口氣:“我知道這很難相信,但我真的......”


    他一把甩開我的手,又掐住我的下巴劈頭蓋臉,“一定要讓我說得更明白些嗎?”


    “你們虞家幹的那點非法勾當,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嗎?居然還敢拿她威脅我?”


    “唐書瑤就是被你們虞家害死的!你媽活該坐牢,你爸活該跳樓!你若再敢纏著我,你也別想好過!”


    他離我很近,指尖的煙草氣縈繞著我的鼻尖,他略略喘息,眼神陰狠且帶著怒意。


    就當我以為他會對我動手時,下一秒卻鬆開了我,轉身就走。


    我疾步跟在他身後,想問問那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卻“砰”的一聲巨響,他甩上房門,差點兒撞到我的臉。


    我站在門口,耳膜隱隱作痛,摁了下他的門把手,沒打開,還聽見他在裏麵怒吼:“滾!”


    不是。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我怎麽啥也聽不懂?


    什麽叫我是被虞家害死的?我的死跟虞家有什麽關係?


    我不是腦癌嗎?難不成我的器官是被虞家下令摘掉的?


    迴房間的路上,我竭力揣測,越想越遙遠,連陰謀論都整上了,卻想不出任何結果。


    孟辭宴也不願跟我說。


    我隻好作罷,尋思反正我都跟孟辭宴住一起了,總有一天我能搞清楚。


    可我還是有些生氣,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讓孟辭宴相信我,而且他還掐了我下巴,疼得我差點兒脫臼。


    第二天一早,我打起精神強製自己從床上爬起來,揣著房產證去了房屋中介賣房。


    中介小哥翻著我的房產證,一臉凝重,我知道這是他壓價的前兆,抱著雙臂率先開口。


    “市場價我都打聽清楚了,北三環的奧體中心,獨棟,400平,要兩千萬不多。”


    當初關子辰為了娶我是下了血本的。


    我爸媽之前的房子是兩居,後來唐書惠被人販子拐走,我爸媽為了找她花了不少錢,最後把唯一的一套房子也賣了。


    所以我媽恨我,恨我在唐書惠被人販子拐走時自己跑掉,不然他們不至於賣掉唯一的房產。


    每每談及這件事我就痛哭,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麽錯,關子辰就將我抱進懷中,言語輕哄:


    “你沒錯,一個六歲的孩子能有什麽錯?既然你父母覺得你虧欠他們,我買房替你補上。但你得讓他們知道,沒有你,他們就沒有這套房。如果他們對你不好,你就把房賣掉。”


    他曾真心實意地對我好過,卻也切切實實的傷害了我。


    所以我得報複。


    不僅僅是他,還有我父母。


    中介小哥仍用一言難盡的表情同我拉扯價格,我收起房產證就走,準備去下一家。


    小哥這才連忙攔住我:“哎,等等!要不這樣,你把房子賣給中介,兩千萬就兩千萬。但咱們說好,我之後用多少錢賣出去,你別管,也不能後悔了來找我。”


    “成交!”我點頭,也壓根兒沒想拿這房子賺錢。


    簽合同的時候,小哥特意問我:“你什麽時候可以把房子騰出來?”


    “一個月後,你去收房。家裏有老人,搬家得花些功夫。”


    “那一個月後你家老人不出來,我們可就直接趕人了啊!”


    我看著他,笑了:“你盡管趕。”


    我特意讓中介一個月後去收房,就是為了在婚禮當天的搶親環節,給他們來一個開門紅!


    小哥效率很快,我剛簽完合同,全款便打到我賬上。


    從中介出來,電話突然響了,我接起還未開口,就聽見那頭有人咆哮:


    “虞書瑤!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你上哪兒去了?趕緊給我滾迴公司!我沒告訴你今天新台長上任嗎?就差你了!”


    我拿著手機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此刻正衝我歇斯底裏的女人,是我的上司,花姐。


    哦,不!


    準確來說,是原主的上司。


    誰都知道京港電視台是虞父開著給自家千金玩玩的,所以原主是有工作的。


    也就是說,現在這家電視台是我的了。


    可是不對啊,既然電視台是我的,怎麽會有新台長上任?而且花姐居然還敢對我大唿小叫的?


    揣著糊塗,我打車去到電視台,本想直奔台長辦公室,但辦公室在頂樓,我居然上不去。


    退而求其次,我找到原主的工位,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通過工作手冊熟悉原主的業務。


    漸漸的,辦公室的人多了起來,摸魚的同事肆無忌憚地交談。


    “看見沒,花姐臉色好差!咱們台肯定要裁人了!”


    “咱們台還裁人啊?”


    “虞氏集團倒閉了,你沒看新聞麽?台長都跳樓了!”


    “我看虞氏大樓都封閉了,怎麽咱們電視台沒影響?”


    我坐著轉椅往旁邊一挪,默不作聲的將耳朵貼著隔板。


    “這得多虧台長的那位掌上明珠!咱們電視台為什麽創辦,都知道吧?我聽說啊,台長跟台長夫人知道集團保不住了,趕緊走關係把電視台保下來!為啥?因為台長千金在咱們台裏呀!他們得給女兒鋪路!”


    “我去!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這電視台,那千金肯定吃穿不愁!”


    “可我進電視台這麽長時間,也沒見過那千金是誰啊!”


    幾人立馬壓低音量:“來來來,咱們算算,咱公司姓虞的都有誰。”


    什麽情況?


    既然虞父特地給原主創辦了電視台,怎麽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誰?


    不過想想連孟辭宴都鮮少在外拋頭露麵,虞家估計跟孟家走的是一個路子。


    我正琢磨著,同事們忽然安靜下來,我一抬頭,一雙雙眼神便向我投來或奇異或審視的目光。


    我尷尬地坐正身子,嘿嘿一笑,同事們又齊刷刷搖頭!


    “不可能!虞書瑤肯定不可能!”


    同事阿may最誇張,甚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瑤瑤這兒是單行線,不拐彎的,虞氏集團從民國時期就有錢了,世世代代傳下來,繼承人個頂個的聰明!”


    嘿!怎麽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個傻子?


    我也不生氣,索性加入他們打聽:“新台長會不會是虞家的人?”


    阿may搖搖頭,“不是,新台長姓孟。”


    姓孟?


    我有點懵,正要繼續打聽,同事們紛紛化作鳥獸散,嗖的一下全消失了。


    與此同時,我的桌麵被人敲了三下,我迴頭,對上孟辭宴那雙淩厲的眼。


    “來我辦公室一趟。”


    我傻了。


    他怎麽在這兒?


    隔壁的阿may轉向我,一言難盡地朝我咧嘴:“他就是新台長!今早開會就你沒到,不是降薪就是被辭,你自求多福吧。”


    不是。


    繼承人明明是我,他怎麽變台長了?


    我在原地cos雕像,孟辭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虞書瑤!我再等你10秒鍾,不然就自己爬樓梯上來!”


    我趕緊起身,一路小跑地追上他。


    到了台長辦公室,他拿出一個文件夾:“這個項目你來做。”


    我一屁股坐在他對麵,抱著雙臂同他對峙,“你不知道電視台是我家的?”


    “知道,怎麽了?”


    “那......”我覺得有點好笑,“咱倆的位置是不是應該換一換?”


    孟辭宴盯著我,居然點燃一支香煙:“你有這個智商?”


    我......!


    “你父親出事前把電視台交給孟家,我也是臨危受命,不然誰想收拾這個爛攤子?”


    “我對你家產業沒興趣,在我上任期間如果你能配合我,我也會讓你好過一點。”


    他說完,就用眼神往文件夾的方向示意。


    我依舊沒打開,看著他:“你也知道我沒什麽智商,把項目交給我,我做不了。”


    “婚慶主持人你不能做?”


    我嘴角一顫,“虞家是倒閉了,但也不至於什麽業務都接吧?而且,你知不知道我失戀了?”


    原主有沒有失戀我不清楚,但我確實跟關子辰結束了。


    但感情這事兒沒那麽容易了斷,我還沒強大到自己被拋棄,轉眼就去別人的婚禮上說一些甜蜜卻堪稱廢話的主持詞。


    孟辭宴的話倒也接得快,“你失戀跟這個項目有什麽關係?新郎官是你前男友?”


    我被他懟到啞口無言,咬牙切齒地翻開文件夾,看完那對新人的資料,牙齒咬得更緊了。


    新郎關子辰,新娘唐書惠。


    孟辭宴的嘴可真毒!


    這還真是我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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