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沒看明白。


    她看向旁邊一臉冷峻的韓雲翊:“韓公子,你看這是怎麽迴事。”


    韓雲翊冷冷地迴了三個字:“不打了。”


    神女當然也知道這是東臨國不想打了,可是為什麽突然不打了。


    她做了那麽多的努力,幫攝政王做了那麽多事,也沒能讓他放棄攻打北樊的主意,現在他自己卻先收手了。


    她當然不會認為是東臨國的兵受不了這邊極寒的天氣。


    “我知道不打了,但是為何就不打了?”


    “不知。”


    韓雲翊這樣迴答著,心裏卻很堅定,他們不打,他可以逼著他們打。


    “那現在怎麽辦?”神女一下沒了主意,到底是去追著他們殺,還是守著陽城。


    邊城還要不要奪迴來。


    “追殺。”


    現在那邊已經沒了士氣,一而再退,現在正是最好打的時候。


    別人他不管,他要對付的是連渧生,隻要弄倒了他,月簡兮才會是他的。


    那個男人,該死。


    韓雲翊冷冽的眸光越發的陰森,渾身透著寒冷的殺氣。


    “會不會是詐,故意引我們上去。”


    陽城難拿下,隻要他們守著陽城就不怕東臨國來攻城,來得越多,死得越多。


    這也是太子的命令,不要出城迎戰。


    保不齊是東臨國見沒辦法破城,想出的什麽鬼計。


    他們要是追上去那不就中了計。


    韓雲翊冷淡地道:“你可以不去。”


    事實上,他願意與神女合作,一則是之前她幫助過自己去另一個世界找月簡兮。


    二則是因為這樣可以逼連渧生出來,直接對付連渧生。


    對付連渧生他根本就用不到北樊國的人。


    幻境的人足矣。


    隻要連渧生出那個京都。


    韓雲翊沒等神女說話,徑直走出了大廳。


    神女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韓雲翊與連渧生的恩怨,她可管不著。


    她隻是希望國家安定,既然仗不打了,那就得收複邊城,這事她得跟太子好好聊聊。


    想到太子,神女勾了勾唇笑得嬌媚。


    還得多虧東臨國和南兆國這一仗,終於讓太子迴到了北樊迴到了她身邊。


    神女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再次笑了。


    許羨一晚未眠,想著沈諾燕迴到南兆國的攝政王府,已然安然無恙。


    有時他甚至會很奢侈的希望,她刺傷了自己,心裏會有那麽一絲難過,會迴過來看看他還活著與否。但是他知道,這是奢望。


    心裏就算再明白也還是會有那麽一絲企盼。


    隻是如果她走了,他就連這點企盼都沒有了,他該如何活下去。


    許羨沒睡好,連渧生也沒有睡好,不過他卻享受了一晚,為他懲罰月簡兮的隱瞞,折騰了她一宿。


    第二天精神抖擻地去找許羨,雖然決定停戰,但後續還有很多事要結果。


    許羨精神並不好,坐在那裏時常發呆。


    連渧生見他這樣便道:“與月鳳翔接觸的事,由你去。”


    給他點事做,省得他胡思亂想。


    “仗是你不打的,爛攤子卻要我收拾,我才不去。”許羨端起茶喝了一口,眉宇間倒是平淡了許多。


    “你與他是舊識。”連渧生可不怕他不去。


    “你女人與他更熟。”


    “兮兒要忙著準備沈諾燕的事,沒有空。”連渧生一臉理所當然。


    許羨真想一口茶給他噴過去,好個連渧生,倒是知道他軟肋在哪。


    許羨氣過後又平靜下來,幽幽地問:“什麽時候會把她送走。”


    “會盡快的,這個月內吧,你確定要放她走?這一走就真的是兩隔,縱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追得迴來了。”


    連渧生明白兩個世界的隔絕,當初他想把月簡兮帶迴來,卻怎麽使力都沒有用。


    那種無助深深地印在他的心裏,他再也不想嚐試第二次。


    許羨眸光低沉地看著杯口的邊沿,無可奈何地道:“這是我不能決定的事。”


    他當然不想放她走,他想永遠把她刪在自己身邊。


    保守著這個秘密永遠不讓她知道。


    哪怕她恨自己一輩子,也這樣天天相處****能見的活下去。


    可是他知道這不可能,姐姐不會允許他這麽做,康王府,皇帝那裏都遲早也會知道,紙包不住火,她遲早會知道。


    她是那麽性格執著的女子,絕不可能接受自己,就把他恨成那樣,當他是怪物禽獸,從不殺人的人拿起刀捅用他半點沒有猶豫。


    沒人能明白他的悲愴,也許是他上世造了太多的罪孽,所以這一世要得到如此大的懲罰。


    如是她能接受這種崎型的愛該有多愛。


    “不如讓兮兒跟她坦白,看看她的反應?”連渧生覺得這樣不試一下就放棄,有點可惜。


    沈諾燕看起來不像那麽剛烈的女人。


    她也曾經那麽喜歡蘇美男,如果知道許羨就是蘇美男,她未必就不能接受。


    許羨搖頭:“不要賭,我知道這種痛苦,她承受不了的。”


    他是如何掙紮如何痛苦,如何想盡一切辦法卻斷了這份愛的,他太清楚其中艱辛了。


    沈諾燕看著什麽都敢做,但是卻絕不是那種不顧倫理胡來的人。


    若是知道她自己下情毒要睡的……,還睡成功了,她第一個恨的絕對是她自己,要麽瘋要麽自殺。


    他怎麽能將她害成那樣,不如讓她去另一個世界好好地活。


    這是她希望的,他便成全她。


    連渧生嗯了一聲,別人的感情,他也不想多去幹涉。


    何況他是個最不喜歡管別人閑事的人。


    “你去與月鳳翔談判,我帶著兮兒迴京都。”


    許羨無可奈何,到最後這收爛攤子的事還是交給了他。


    不過有什麽辦法呢,連渧生是少主,是他表哥。


    連渧生迴到邊城郡守府,月簡兮迫不及待的問他:“怎麽樣了,與許公子說好了嗎?”


    “嗯,剩下的交給他。”


    月簡兮有些意外:“他都答應了?”


    許羨看起來是這麽好說話的人麽,還是他倆關係好到了這種地步?


    “看在沈諾燕的份上,他不答應也得答應。”


    月簡兮聽了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愛自己的妹妹是什麽樣的心理,難道就真這麽難以自拔麽?”


    明知道是妹妹,難道就真不能及時抽身?


    不知道是不是她這個現代人的觀念比較更注重血緣倫理,反正愛自己哥哥和自己哥哥發生關係這種事,她是真做不來。


    做了也會覺得自己渾身是罪孽。


    有時她會想,若哪天有人告訴她連渧生是她親哥哥,她肯定會瘋的。


    所以她才不敢告訴沈諾燕,連想都沒想過要告訴她。


    “感情這事,誰又能說得清。”


    十年來沒有當過妹妹,隻當心愛的女人來愛的人,突然讓他舍棄,接受她是妹妹的事實,誰能受得了。


    “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先迴京都吧。”


    月簡兮也不想去想這麽複雜的感情,算來算去也怪不得誰,隻怪,造化弄人。


    一聽說這仗不打了,月簡兮和連渧生的車駕被邊城百姓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月簡兮看著人山人海的陣勢,有些無奈:“這樣子怎麽出城。”


    外頭的百姓是來感謝他們能停戰的,趕又趕不得。


    連渧生對此也無辦法,隻道:“等他們感謝完就會散的,隻是耽擱些時間。”


    他攬過月簡兮的腰,附耳道:“要不我們來做點別的。”


    月簡兮嘴抽,她到現在腰還是酸的呢,這兩天的懲罰對她太嚴重了。


    “別鬧,我這小日子沒來,還不知道是不是懷上了,要是懷上了這樣對孩子可不好。”?連渧生本來隻是跟她調調情,聽她這麽一說,臉色凝重起來:“有多久沒來了?”


    “好幾日了。”


    因為兩人很久沒有激情,連渧生恢複傷情之後,就沒個節製,這麽頻繁,懷上倒是很有可能的。


    連渧生立馬激動起來,撫著她的肚子高興地道:“這次一定是女兒。”


    月簡兮好笑道:“你就這麽喜歡女兒。”


    “兒女成雙就圓滿了,女兒與爹親。”


    “要是生個女兒,還是與我親,你怎麽辦。”月簡兮挑眉問。


    這貨還沒確定懷孕呢,他就在那裏想著找個幫手了。


    活像她和小柿子欺負了他似的。


    可憐的小柿子跟著一路來,就沒跟娘親粘著過多久的時間,這不,現在就被扔到了後麵的馬車裏。


    還好她家小柿子不是一般的小奶娃,要不非得把他恨死不可。


    連渧生眉頭微蹙,不至於這麽慘吧,生個女兒也跟他不親,那可不行。


    女兒一定跟兮兒長得像,就像她身子小的時候,辣麽可愛,怎麽可能跟他不親。


    “那我對她好點,寵她一點,總會與我親的。”


    “切,那你咋不對小柿子好點,讓他跟你親近親近。”


    “男孩養那麽嬌做甚。”


    連渧生一臉嫌棄,想起小柿子在月簡兮懷裏撒嬌的樣子就不爽,就跟他搶女人似的。


    月簡兮還不知道他心裏的小九九,偷笑了一聲。


    “娘親。”這時外麵響起了小柿子的聲音。


    月簡兮趕緊掀簾把他給抱了進來:“外麵風大,怎麽出來了?”


    月簡兮握住他的小手,被風吹得有些涼,不過幸好他底子好,沒有多凍著。


    “這些人要什麽時候走,我好無聊。”小柿子打了個小嗬欠,把頭靠在月簡兮肩膀上,斜睨了一眼自己的親爹,見他臉色黑沉,冽嘴一笑。


    哼,又想把他趕走,他才不要,娘親的懷抱才溫暖。


    “大約還得半個時辰,等禮送完了就會走了。”月簡兮笑道:“百姓也是一片好意。”


    “那就等等吧,隻是我覺得老是有道很冷的光一直盯著我們這邊,兒子有點煩他。”小柿子噘了噘嘴,眉宇間露出一絲不悅。


    連渧生警覺地問:“你感覺到誰盯著我們?”


    人多嘈雜,連渧生也一直關注著外麵,但卻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但兒子是不會亂說話的,連渧生這一點很清楚。


    他的感知力似乎比常人要好,從他感知到那隻小銀狐就是月簡兮開始,他就對這個兒子的天份給了滿分。


    “像是上次帶娘親來的那個叔叔的。”小柿子哼哼兩聲:“就那個冷大叔,想搶娘親的那個。”


    月簡兮瞪大了眼:“你說韓雲翊?不可能吧,這裏可是我們地盤,我們的軍隊都在這裏,他來是送死的麽?”


    韓雲翊雖然冷不愛說話,腦子卻是很聰明的,否則也不可能當得起幻境的主人。


    他武功再厲害也敵不過千軍萬馬。


    連渧生可不這麽想,現在場麵混亂,隊伍又被百姓們攔著了,最是好下手的機會。


    看來,他是衝著自己來的。


    “你和小柿子呆裏麵,我去看看。”


    連渧生說完便要下馬車,月簡兮趕緊拉住他:“別去,別跟他打起來,這裏這麽多百姓,隨時會傷及無辜。”


    連渧生猶豫了一下,現在月光之門不能打開,而且要盡量少讓他打開。


    所以勢必不能造殺孽。


    以前別人的生死對連渧生來說是毫無緊要的事,但現在他卻隻想人生不想人死。


    因為死一個人,打開月光之門的機率就加了一層。


    “他隻怕不會死心。”連渧生也覺得韓雲翊這個人該解決了,否則老有這麽個人惦記著自己妻子,讓他心神不安。


    “你去的話,肯定要開殺戒,還是我去。”月簡兮拉著他,眼神異常地堅定。


    她也很清楚,韓雲翊很麻煩,如果他隻是單純的愛戀自己也就罷了,可是他還想動手得到。


    這就誓必得解決。


    總不能永遠留著這個隱患。


    韓雲翊對連渧生的殺意太大了。


    “不行,你絕對不能去。”連渧生反抓緊她,臉色沉冷,不容拒絕。


    月簡兮拍了拍他的手:“讓我去,他這是衝著我來的,必須要讓他死心。”


    “月簡兮,不許胡鬧,就算讓他死心也由不得你去。”連渧生是真的生氣了,萬一韓雲翊直接將她抓走了,他後悔也沒有用。


    他什麽事都能縱著她,這一件絕對不行。


    月簡兮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臉:“傻瓜,我有後招,我保證韓雲翊抓不走我。”


    連渧生的擔憂,她很清楚。


    不過,她也不是個門兒不清的人,對付韓雲翊,她早留了後手。


    俗話說得好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


    對韓雲翊的執著,她早就防著了。


    他的愛確實是到了非要不可的地步,他也真的待她很好,但是卻太過自私,多半的他更愛的是他自己。


    “什麽後招?”連渧生語氣不善地問:“你能確定後招對他有用?我不會讓你去冒這樣的險。”


    “我用腦袋保證有用。”月簡兮舉起雙手發誓。


    “我要你腦袋有何用!”連渧生哭笑不得地瞪著她。


    月簡兮湊過頭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兩句。


    連渧生微愣:“真的?”


    “真的,我是大夫,而且是神大夫,你莫非對我醫術不信任?”


    連渧生緊緊地睥著她,考慮著她的的話可不可信,他該不該冒這趟險,讓她去。


    最後他道:“我跟你一道去,我在外麵。”


    “你去不是更刺激他麽。”本來能談好,可能連談的機會都沒有。


    “別忘了,我是半獸人。”連渧生將小柿子交給小肆:“照顧好小柿子。”


    月簡兮不解:“什麽意思。”


    “我隱身。”


    月簡兮驚大了眼,他家男人還有如此驚人的絕技。


    若在現代,他這鐵定是他們組織的特級精英。


    連渧生看她這副呆樣覺得好笑,俯首親了親她的嘴唇:“走吧,要是知道你說謊,仔細你的皮。”


    月簡兮屁屁上的皮已經開始疼了起來。


    可一定要成啊,不成的話,連渧生肯定會真揍她屁屁。


    連渧生將她抱下馬車,對前來感謝的百姓點了點頭:“大家都散了吧,本王與愛妃有些事還未處理,得先離開一會。”


    百姓自然不敢攔著,他們在不在沒關係,反正他們是來表示感謝的,禮物送到就好。


    都是些尋常水果蔬菜雞蛋啥的。


    主要是為了感謝月簡兮,聽說她神武無比,打馬衝進血淋淋的戰場,英勇無畏地阻止了大戰。


    月簡兮走遠了,都能聽到百姓在那唿喊著:“感謝王妃,感謝王妃宅心仁厚……”


    她歎了口氣:“若雖他們知道,因為我今天的阻止,可能十年會受更大的災難,到時候他們會不會吐沫星子把我淹死。”


    “別想那麽多,那是以後的事。”


    “也對,我現在想這些是矯情了,反正戰也停了。”


    白白浪費了兩國這麽多人力物力精力,讓連渧生白忙活了一場,多年的謀劃就此停止,她怎麽也不能再不知好歹還在那裏擔心來擔心去了。


    連渧生握緊了她的手,將她抱進懷裏,用披風包住她,往人少的湖邊走去。


    到了一個角落裏,連渧生隱了身跟在月簡兮的後頭。


    韓雲翊就算發現他跟著,也無法出手。


    月簡兮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動靜,韓雲翊也沒讓她等多久。


    不到半刻鍾,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月簡兮身前滑過,落在了她身前的柳樹旁。


    湖邊寒風有些冷冽,月簡兮拉了拉自己的粉白披風,淡笑道:“你果然在這裏,沒想到我們做不成朋友,反倒變成了敵對雙方了。”


    韓雲翊狹長的眸子緊緊地睥著她:“我們永遠不是敵對。”


    “你幫別的國家打我的國家,還不是敵對?殺的可是我夫君的兵。”


    韓雲翊俊美的容顏染上寒霜,“你是我的,他沒資格。”


    月簡兮搖頭:“我從來就不是你的,比起他,你更沒資格,他能為我放棄一切,你做不到。”


    月簡兮最初對韓雲翊是有愧疚的,他的愛很執著。


    但是看到許羨對沈諾燕,她便知道,自己對韓雲翊不必有虧欠,他愛她,她不能迴報,就一定要虧欠嗎。


    他可以為她做很多事,但都是為了得到她,哪怕是犧牲自己的壽命去找她,也是想得到她,而不是讓她過得幸福。


    反而許羨呢,他明明可以把沈諾燕困在身邊,可他還是怕她知道了真相會受不住,怕傷害她而情願把她送到一個他無法觸及的地方去。


    她對連渧生的感情,韓雲翊並不是不知道,可他卻一意孤行,哪怕是傷害她最愛的人也要得到她。


    不管她的意願,也不管她是不是能承受。


    這種愛太自私了。


    或者根本不能稱之為愛,隻是他想要霸占的一件物品。


    “我也可以。”韓雲翊心被紮得痛,她這麽直白的說他比不上他,可是他從來沒給過機會,他也可以為她做一切。


    “是嗎,那你可以放過我嗎,放過我最愛的人嗎?你能讓我幸福的生活嗎?”月簡兮抬著小臉不鹹不淡地問。


    她的聲音清柔,帶著江南女子的軟糯,但卻有些壓迫。


    “跟我在一起你才會幸福。”韓雲翊嘴唇緊抿,眸光裏透著不甘心。


    月簡兮笑了笑:“那是你認為的幸福,說白了,你就是要我跟你在一起,不管我會不會以淚洗麵,一輩子都不快樂。”


    “不是!你跟我在一起,我會用盡全力讓你快樂。”


    “韓雲翊,你別搞笑了,我有俊美寵我的夫君,有聰明乖巧的兒子,我被你弄得被迫離開他們,我會快樂?”


    “你沒給過我機會,怎麽知道跟我不會快樂,小時候你跟我在一塊玩很開心,笑得很開心。”


    “小孩子跟誰玩都會開心,跟你說這麽多也沒用,那我問你,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韓雲翊沒有半點猶豫地答道:“你。”


    “要我的身子還是心?”


    “身心都要。”


    “那你就死了這條心,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把我的夫君殺了,讓我無依無靠走投無路,我也不可能把心給你,身子你可以拿去,反正你知道的,我是人體可以分離的。”


    “你說什麽?”韓雲翊劍眉微蹙,不明白她的話。


    一滴柳葉上的露水落下來滴進他的脖了裏,他也絲毫不知。


    “就算你殺了我夫君,搶到了我,你也隻能得到身子,我的靈魂隨時可以離開這具軀體,你永遠別想得到。”


    月簡兮的聲音不大不小,沒有半點兇狠,反而像呢喃低語,可是卻震得韓雲翊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就這麽討厭我?”


    “我不討厭你,但我不喜歡破壞我幸福的人,在我眼裏,你現在的行為已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韓雲翊雙拳緊握:“你竟把我的心如此賤踏。”


    “是啊,就這樣把你賤踏,你那所謂的真心拿去喂狗吧,你不過是個自私自利,搶奪別人妻子的無恥之徒,長得人模狗樣的,內心卻自私無比,你這樣做,丟的不隻是香島的臉麵,也奪你們韓家祖上的臉……你們祖上那個韓澈祖師爺,也都知道要如何對待喜歡的人,你連他一根汗毛都絲不上。”


    月簡兮冷屑地勾了勾唇露出不恥:“幻境真是越來越落敗,遲早毀你手裏。”


    韓雲翊白皙的臉蛋被氣得脹紅:“你!”


    他到底是沒跟別人吵過架,月簡兮又是他心裏喜歡的女子,想動手卻還死撐著。


    他哪裏能想到月簡兮會這樣絲毫不顧半點情分,將他罵個狗血淋頭。


    明明,他去那個世界找她的時候,她是很感動的。


    他做得還不夠嗎?


    “你什麽你,你這樣的無非就是為了自己不顧他人,你還以為你那是什麽感天動地的真心?捧給我我也不要。”


    月簡兮眸光裏的冷屑越來越盛,看著韓雲翊的眼神像都透著鄙視。


    韓雲翊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種屈辱,大聲冷喝:“你閉嘴!你……你……”


    你了半天,突然一口血從他胸口噴了出來,月簡兮眸光一凜,單手朝著他的胸口衝了過去,韓雲翊隻覺胸口燒得沸騰,額頭大滴的汗珠掉了下來。


    月簡兮另一隻手伸到他頸後,用力一劈,韓雲翊便帶著哀怨的目光倒下了。


    月簡兮想去扶,連渧生現身出來搶先抓住了他。


    蹲守在暗處的幻境的人齊刷刷跑了出來,帶著一臉的肅殺。


    “把我們少主放了。”


    月簡兮笑了笑:“別著急,我不會傷害他,香島的人應該在路上了,我會交給香島的把他帶迴去。”


    “憑何信你?”韓雲翊的隨從清冷地問道。


    “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我是誰你們應該清楚。”月簡兮說完轉身對連渧生道:“老公,我們走。”


    連渧生睃了她一眼,沒想到還真被她成功了。


    月簡兮心裏直感歎,其實韓雲翊對她確實是真心的,否則也不會被她幾句話就刺激成這樣。


    他的身子就算是全部注入了血液,重新得到了能量,但到底還是虛的。


    韓雲翊又是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屈辱的人,何況罵自己的對象還是自己最愛的人。


    但是他再真心,她也沒發迴應。


    何況他並不會愛人。


    也許將來他懂得愛的時候,會願意為一個女人舍棄自己的真正的一切。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知道喜歡就要得到。


    幻境的人要追,鬼域的出來攔著,他們卻是不敢動手了。


    韓雲翊在對方手裏,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連渧生帶著月簡兮迴到了郡守府,因為韓雲翊抓到了,隻能再郡守府裏等香島的人來。


    得知韓雲翊與神女合作的時候,月簡兮早就去信給了香島。


    連渧生將韓雲翊交給驚晨,自己又去接兒子。


    月簡兮累得不想動,就在府裏等。


    等了半天沒見連渧生迴來,她又出了屋子去門口看看。


    瞧見許羨也從他的院子裏出來,她主動打招唿問:“上哪兒去。”


    “見你三哥,你要一起嗎?”許羨迴答得不鹹不淡。


    “三哥也在陽城?”


    “嗯,陽城最為關鍵他身為太子自然在。”


    月簡兮倒是想去見見三哥,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所謂的細作,也想讓他知道,她一直都把他當親哥哥,無論兩人有沒有血緣關係。


    但是,隻怕是不能去。


    她家那個醋壇子小心眼的,若沒經過他同意就去見了三哥,準會揍她屁屁。


    “我不去了,你幫我帶句話給他,無論如何我都當他是三哥,唯一的親哥哥。”


    許羨挑眉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徑自走了。


    月簡兮看得出來,許羨心情並不好,原本意氣風發風流得意的一個公子哥兒,現在變得有些沉悶。


    也不知道他這輩子還能不能愛上其他人。


    現在想想,沈諾燕還是比他好一些,至少有個全新的開始。


    現在她反而有些同情許羨了。


    月簡兮重重地歎了口氣,世間難道就真的沒有兩全法嗎。


    許公子與月鳳翔約在了陽城外的南天關,那是一處廢掉的城牆,四周毫無遮擋,一片蒼茫。


    日頭正懸上空,灑下來,把許公了的身影照得明亮。


    他站在城牆頭,遠遠地看見月鳳翔騎著一匹棗紅的寶馬過來,同樣的人,現在遇到卻有了不同的心境。


    以前他是武當師兄,他是師弟,兩人勾結在一起也做過不少違背師意的事。


    那時候交心是真的,哪怕是現在,他依然把他師弟。


    但是他很清楚,兩人再也不能迴到以前的親密無間,毫無隔閡了。


    月鳳翔將馬停住,縱身飛上了城樓,他一身天青色的錦袍,並沒有因為身為了太子而打扮得過多的華貴。


    人還是那個人,隻是都變了。


    “師兄。”月鳳翔站定便主動打了招唿。


    許羨笑了笑:“一場大戰,我倆倒是沒有過過招。”


    “我肯定不是師兄的對手。”月鳳翔看著前方光怪陸離的沙地,想起以前與許羨在師門學武的日子,每一次他都鬥不過蘇美男。


    蘇美男也從來不會對他放水。


    也就是這樣,他才能把武學煉到最高的境界。


    他很清楚,蘇美男雖然帶著麵具,但到底對他沒有虛情假意。


    “那就看你用不用心了,真用心到份上,我也未必是你對方,就比如這次大戰,還不定誰輸誰贏。”


    月鳳翔搖了搖頭:“就場大戰打下去,你我都不可能贏。”


    死亡無數,民不聊生,就算贏了,也是踏著無數人的屍體上去的。


    那種位子,坐著他也會閑屁股疼。


    “你還是這麽宅心仁厚。可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你還是狠下了心。”


    月鳳翔沉默了片刻:“師兄換了張臉,我倒是一點沒覺得有什麽不同。”


    “我倒是覺得現在更美了些。”許羨幽幽地道。


    月鳳翔便笑了:“師兄為何要做這樣的事?”


    不管是蘇美男,還是東臨國的許公子,他都身份不低,也沒有大的煩惱。


    卻要帶兵發動戰爭,他不覺得他是好戰的份子也不覺得他有稱霸的野心。


    反而是連渧生倒有可能。


    “有時候殺人是為了救人。”


    拿下北樊能救多少的人啊,天下百姓,他的娘親,還有他的……妹妹。


    “那為何又停戰了?”


    “嗬……南兆國的攝政王是個隻愛美人不管天下的人,他家女人一句話,他就停了,我獨木難撐,不得不停。”


    月鳳翔臉色微霽:“是二妹妹不讓打的?”


    “不是她還有誰,阻了一次又阻止第二次,女人就是煩。”


    “攝政王倒是對她挺好。”


    “何止好,簡直就是寵妻狂魔,月簡兮打個屁他都會覺得是香的。”


    月鳳翔聽了沉默下來,看著遠方,二妹妹過得很好,那就好,不知道會不會怪他的隱瞞。


    也許會誤會他吧,像所有人都誤會的那樣。


    他想問,到底沒問出來。


    “你呢,輸得也不冤,誰讓你一開始就是個兄長的身份,背上這層關係,哪能來什麽愛情。”


    有的也是痛苦萬分的掙紮和最後殘忍的放手。


    “連渧生能為了她放棄籌劃多年的野心,而你卻因為你的百姓,你的太子之位站在了她的對立麵,這一點你就輸了,真的輸得不冤。”


    許羨的話讓月鳳翔臉色有些難看。


    “你如何知道……”


    知道我喜歡二妹妹的。


    “你既然不是他親哥哥,還對她那麽好,傻子都看得出來是什麽原因。”


    曾經他還一度以為月鳳翔與他一樣,愛上了自己妹妹。


    不過他比自己幸運多了,這個女人與他毫無血緣關係。


    “二妹妹也知道了?”


    “留下那麽明顯的證據,誰能不清楚,不過你沒機會了,死心吧。”?“本也沒想過得到什麽,若不是因為這場戰爭,我不會迴北樊。”


    留在南兆國,留在月府,在朝廷裏爬得高一些的位子,做二妹妹的後盾,看著她幸福就好。


    哪天連渧生喜新厭舊欺負她了,自己也能幫襯一二。


    但人算總江如天算,他還是迴到了這個不想迴的國度,接受了不願接的重擔。


    還得娶不願娶的人。


    “事已成定局,再後悔也沒有用,我們來談談正事。”


    “嗯。”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月鳳翔做了這麽多年的南兆國人,哪會想與南兆國打仗,能退兵停戰,他十分的樂意。


    何況,邊城也會歸還給他們。


    但是唯一的條件卻是要他們派人守著雪城的那道關口。


    月鳳翔聽過後知道其中厲害,便定下了守在北樊不再離開的決心。


    那是二妹妹最擔心的,那麽,他就為她解憂。


    雖不能得到,但至少喜歡過一場,這感覺也很好。


    月簡兮他們又在郡守府住了下來,韓雲翊的傷不算太重,但也能讓他昏迷不醒。


    沒過兩天,香島派來的人終於來了。


    月簡兮一看,嘴都抽了:“怎麽派你來了,香島沒人了麽?”


    來人笑眯眯地跳到她跟前高興地抱住她:“兮姐姐,好久不見,好生想念,我一個人來的這裏,我厲害吧。”


    月簡兮摸了摸她的頭:“厲害厲害,你一個人出來二伯我爹他們也放心?”


    君西嬈從小就被保護得很好,人天真得跟張白紙似的。


    能平安到邊城的郡守府,簡直就是奇跡。


    “我帶了香島最聰明的姑娘。”君西嬈拉著自己身後的侍女,笑得跟撿了寶似的:“她可聰明了,什麽都會,看得我目瞪口呆,這裏跟香島可是不一樣,太複雜了。”


    “那是自然,香島是個與世無爭的地方,不過為什麽香島會帶你來?”


    月簡兮隱約感覺到不對。


    香島有的是人才,有的是辦事的人,怎麽會把西嬈派出來。


    君西嬈歎了口氣:“兮姐姐,香島現在就隻有我有空,而且雲翊哥哥不敢對我怎麽樣,所以我最合適呀。”


    “香島發生了什麽?”月簡兮緊張地問。


    怎麽信裏她爹都沒有跟她提過。


    “香島周邊水位一直在漲,不用半年香島大部分地方都得被淹了,現在正在找遷移的地方。”


    君西嬈把香島的情況說了一遍。


    原來璀璨之鏡被動過兩次能量之後,已經失去能量一般,不再能控製住香島周邊的水位,島一直在下陷,水位在上漲。


    香島那麽多的人,一下要遷迴大陸根本不可能。


    何況,那些島民到了大陸也不可能適應。


    所以香島就決定在附近的島嶼裏麵尋找可以生存的地方。


    倒還真是被找到了,離原來的香島有些遠,但是還真能生存,不過登上去的時候,才知道這片島早被海那邊的一個國家給占了。


    他們派了兵駐紮在那裏,但是卻沒有建設那塊島。


    可香島現在正急需地方遷移,經過一翻折騰,交了幾次手之後,才坐下來談判,香島不差錢嘛,就想跟他們買了那塊島。


    哪知道那個國家也不差錢,雖然對香島的金銀珠寶感興趣,卻覺得不夠。


    “兮姐姐,你不知道那個國家的人皮膚好黑,就一口牙白,有月亮的夜晚估計都找不著他們人。”君西嬈一臉感歎。


    “那他們想要什麽?金銀珠寶不要,難不成要絕世秘笈。”


    最壞的別是看中了璀璨之鏡。


    “那倒不是,他們要人!他們長得黑啊,第一次看見我們這麽白淨的人,喜歡得不得了,就想弄人去他們國家。”


    君西嬈撇了撇嘴:“香島的居民怎麽可能歸順到他們國家呢,叔叔伯伯我爹他們全都不願意。”


    “那肯定不行,香島不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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