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得知謝安玉毀了高月的眼睛,急匆匆地趕迴來,卻發現謝安玉跟沒事人一樣,還在光天化日之下和蘇氏當眾做出這樣的事情!


    蘇扶楹不知道謝安玉幹得事情,還以為皇後娘娘是因為剛剛的事情才大發雷霆。


    小姑娘局促地站直身子,連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幹脆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


    謝安玉被打斷微微閉了下眼,起身時嚴嚴實實地擋住了皇後掃向蘇扶楹的目光。


    他迴給皇後的眼神冷漠無情,沒有一絲溫度。


    “皇後娘娘,你要是嫌我礙眼,大可不傳我入宮。反正這皇子之位,有二皇子不就夠了嘛?”


    “大皇子慎言!”


    皇後身邊的嬤嬤穩穩地攙扶住了身形搖晃的婦人,痛心地迴懟著謝安玉:


    “皇後對大皇子事事親力親為,連大皇子闖下那樣的禍事都壓了下來,大皇子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寒了娘娘的心?”


    “花容!退下!”皇後示意嬤嬤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站定。


    “玉兒,本宮知道你心中有怨,那高家幼時傷你,你要出氣本宮都可以理解,但你不能拒絕本宮為你做得一切,你不能為了你身邊的蘇氏,就來氣本宮!”


    男子話中帶刺,狠狠地紮了皇後的心。


    皇後在宮中一向殺伐果決,可唯獨麵對謝安玉的時候怎麽都狠不下心。


    對這個大兒子她心裏一直有愧。


    當年宮變,她和皇帝為了自保,不得不將他扔到宮牆角的狗洞,連個照看他的人都沒有。


    等一切塵埃落地,再迴狗洞找尋,那裏隻剩下幾塊被野狗啃食過的殘骨。


    這麽多年,她和皇帝都以為這個孩子沒了。


    沒想到,他竟然遺留在京城中,若非那日趙公公外出采買,驚覺謝安玉與皇帝有八分相似,恐怕這輩子他們母子再無相見可能。


    再加上暗衛調查迴來的信息,都說這些年謝安玉受了不少苦,表麵是定安侯家的庶長子,可這麽多年的宮宴,定安侯從未帶他出席過。


    沒人比皇後懂侯府宅院中的手段。


    雖說不至於斃命,但絕對生不如死。


    那感覺就像冬日讓你穿一件半幹的裏衣,刺骨,密不透風,逃無可逃。


    那樣的潮濕恐懼就像怎麽都甩不開。


    謝安玉聽到皇後的話,隻覺得好笑。


    “娘娘口中都在說為我好,那你可曾問過我要什麽?”


    “娘娘連問都沒問便替我安排了選妃,我已有妻子,我不喜歡三妻四妾,我不需要你自以為是的好意!”


    “該說的話我相信娘娘已經聽李公公說過了,我最後再告知你一遍,你有任何不滿都衝我來。你執意要安排也可,我不介意京中再多幾個高月。阿楹純善,見不得你們那些醃臢手段!”


    張嘴閉嘴都是娘娘,這份久違的母子情難道真的要如此生分嗎?


    皇後痛心地捂上心口,大手緊緊地攥著胸前的衣襟,臉色隱隱泛著青紫,看樣子像是要喘不過氣。


    蘇扶楹正對著皇後,一眼就瞧見了她的變化。


    眼瞅著謝安玉還要說話,她想不了太多,推開跟前的男子便抬腿走了出去。


    “相公你莫說了,娘娘看著很難受!你別愣著了,快去倒杯水!”


    蘇扶楹幫著花容一塊將皇後攙扶到殿中的座椅上,抬手就要去解開婦人胸口的扣子。


    “大膽!”


    花容大驚失色,嗬斥道:“娘娘怎可在外人跟前解衣?這成何體統!”


    “什麽體統?你沒看見她喘不上氣嘛?”蘇扶楹氣壞了,一掌拍開了花容擋住自己的手,手腳利落地解開了扣子。


    見皇後的唿吸緩和了一些,蘇扶楹再去順對方背脊的氣息。


    謝安玉被使喚著端了杯茶水迴來,聽話地舉著站在旁邊,和剛剛炸毛迴懟皇後的樣子兩模兩樣。


    蘇扶楹從他手中接過茶水,遞給皇後:“娘娘,相公不是故意氣您的,您先喝茶消消氣。”


    皇後看著那杯茶水,神情越發恍惚。


    這是玉兒給自己倒得茶。


    莫非……他還是關心自己這個娘親的?


    皇後帶著希冀看去,隻見謝安玉神色冷淡,完全不想多看自己一眼。


    皇後心中又是一涼。


    “娘娘好好休息,我與阿楹就先告辭了。”


    謝安玉怕自己再待下去又要發怒,拉過蘇扶楹的手,不由分說便要朝外走。


    “誒……相公,你、慢一些呀!”


    蘇扶楹話音剛落,男子的腳步果然跟著放慢。


    “咕——”


    女子腹中的響動在宮殿中格外明顯,蘇扶楹當即站定腳,尷尬地捂住自己的小腹:“相公,阿楹餓了。”


    從進宮到現在都過去兩三個時辰,她除了一碗酥山啥也沒吃,她早就餓了。


    更何況她肚裏還有個寶寶呢。


    皇後轉著手中的茶杯,心思微動。


    今日的事給她敲響了警鍾。


    她直接拿捏謝安玉恐怕會把他逼急,但這蘇氏卻是個心軟的,要是從她那下手,說不定還能有所突破。


    傻子嘛,哄哄不就好了。


    騙她有貴女進府,還能陪她玩。


    皇後不信,若是蘇扶楹開口,謝安玉還能拒了。


    “既然餓了,就留下一塊用膳吧。”皇後柔聲喚道,看向蘇扶楹的眼眸格外溫柔,“本宮也跟著叫你阿楹,可以嗎?”


    蘇扶楹眼睛亮了亮,乖巧地點著腦袋。


    隨後又怕謝安玉不高興,轉過身,拉起男子的雙手輕輕搖晃。


    “相公~阿楹餓了~”


    謝安玉本欲在宮門落鎖前出宮,可如果一道用膳,那他今晚就要留在宮裏。


    男子沉著眉眼,不苟言笑。


    這般嚴肅的神情著實有些嚇人。


    “相公若是不願…那阿楹也還能在餓一會兒的……”


    小姑娘癟著嘴,低垂著頭朝外頭的宮殿走去。


    剛邁出一步,從身後傳來男子妥協的嗓音。


    “先吃了吧。”


    誰讓阿楹腹中還懷著孩子,他一人同皇後置氣,沒必要讓阿楹跟著受苦。


    謝安玉往前抓住蘇扶楹的手,牢牢地包裹在掌心中,細細地摩挲著小姑娘的每一處指關節,輕聲道歉:“剛剛嚇到你了,抱歉。”


    蘇扶楹卻渾不在意,沒心沒肺地挽住男子的手臂,朝皇後明媚地笑著:


    “娘娘,咱們用膳吧!”


    宮殿內,一桌菜肴。


    蘇扶楹夾在皇後和謝安玉中間坐著。


    三人中間隔得距離不算小,可即便這樣,皇後卻紅了眼眶。


    她能夠和玉兒一塊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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