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上並沒有寫明是什麽藥,盧湛拔出軟木塞,所幸這瓶子密封性極好,瓶子裏並沒有進水,他倒出一顆藥丸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藥香味竄入鼻中十分好聞,便叫那隨從用水化開一顆,給那男子灌下去。


    喬小如忍不住道:“這靠譜不靠譜啊?萬一——”


    盧湛笑道:“放心,這藥總不會是什麽毒藥,誰沒事在身上帶一瓶毒藥?讓他吃一顆試試看,就算沒用也不會有害。”


    喬小如看了一眼那男子,氣色果然已經極其不好,氣息似乎也微弱了許多,如果不賭一把,隻怕等不到看大夫就不成了。


    好歹賭吧。


    便沒再說什麽,隻是嗔著盧湛:“下次不許再這麽衝動,好好的你幹嘛把人家踹下河啊?”


    盧湛分辨:“我哪裏知道他有病?”


    “沒病便能踹啦?跟一個醉鬼有什麽好計較!”喬小如沒好氣。


    最近的鎮子上距離這裏大約還有半個時辰的船程,如果全力拚命趕的話,也得三刻鍾左右才能趕到。


    一路緊趕慢趕,到了碼頭上的時候,又是暮色濃重,燈火初明了。


    一名隨從急急上岸,去找大夫。


    眾人倒是不急著上岸了,大家都清楚,那男子那副樣子,是沒有哪家客棧肯收的,他們又不能把他丟掉。


    一名隨從倒是上前恭敬請喬小如和盧湛先去客棧安頓,兩人都沒去。


    麻煩是盧湛惹出來的,他們還不至於那麽不要臉的轉身就走。


    很快大夫便來了,一番診脈診斷後,眉頭緊緊皺起,半響不說話。


    “大夫,到底如何?要開什麽藥方子、抓什麽藥還請您相告。”喬小如忙道。


    “哎,”那大夫歎了口氣搖頭起身,退出了這間房間才向喬小如等人歎道:“不是老朽說喪氣話,諸位還是準備後事吧!”


    “什麽!”


    “這怎麽可能?”


    “不過是落水,這也太——誇張了吧?”


    “你這大夫,別不是嚇唬人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都被這話給嚇得不輕,尤其喬小如,更是臉色大變,盧湛這個家夥,真是會惹事。


    老大夫哼一聲白了那懷疑他嚇唬人的隨從一眼,沒好氣道:“你們怕不是病人的親人朋友吧?就是個搭夥同船的?那就怪不得不知道了!這跟落水不落水沒多大關係,是他自己的身體已經病入膏肓、毫無生機了!不過是拖得一天是一天,指不定哪天就去了,這是命,怨不得誰。不過,”


    他瞟了眾人一眼,又道:“若是還落了水,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要是還喝酒呢?”一名隨從忍不住道。


    “喝酒?都這樣了還喝酒?”老大夫睜大眼睛沒好氣道:“這是嫌死的還不夠快嗎?”


    他一邊拂袖朝岸上走一邊絮絮叨叨道:“不過這人是不中用了,他愛怎樣你們便由著他吧,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該樂樂,也省得留下什麽遺憾……”


    “哎,大夫,您還沒開藥呢!”見那大夫已經跳上了岸走了,有人忙喊。


    老大夫迴頭望了一眼,道:“都說了病入膏肓了,還開什麽藥啊!就這麽著吧!”


    眾人:“……”


    喬小如輕輕歎了口氣。


    船娘便道:“喬娘子您別憂心,這事兒不能怪盧爺的,大夫都說了,那位公子已經病入膏肓,本來就活不長了。”


    “是啊是啊,看那副樣子,平日肯定沒少喝,那是自己不想活了在糟踐自己呢,跟別人沒關係!”


    “就是,若他不先招惹盧爺,盧爺也不能踹他,誰知他有病啊?有病他又不說,還使勁的作。”


    “是啊,我看他這就是一心求死,怪不得人。”


    喬小如明白他們的好意,然而無論怎樣,人是盧湛踹下河去的,老大夫不也說了“雪上加霜”的話嗎?自家如何能一點責任都沒有。


    盧湛也鬱悶憋屈得不得了,明明被無故招惹的是自己,結果好了,弄成了這麽一個局麵。


    反倒自己給弄成個罪魁禍首似的。


    偏人家還是個病入膏肓的,他連跟人計較都沒法計較。


    “先這樣吧,等他醒來,且看他要如何再說。”


    盧湛發了話,眾人都道“有理!”,大家說的再多也是局外人,總得他這位“苦主”醒來說了話才作數。


    看這男子的樣也不像個會訛人的無賴,即便會,喬娘子和盧爺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若他提出的要求合理也就罷了,若是太過分,喬娘子和盧爺手裏的便宜是那麽好討的?


    一宿無話,兩名隨從輪流給那男子守夜,生怕他半夜裏發生什麽狀況掛掉了。


    眾人都是行走江湖的,會嫌晦氣。


    這一夜男子倒也安穩,除了中途喝了一次水,一覺睡到了天亮。


    次日依然是天剛蒙蒙亮便開船了,算算時間,今天下午便能到達終點。


    然後喬小如他們再乘一個多時辰的馬車,便能迴到隨雲縣城。


    清晨,當太陽高高升起,照散了河麵上的水霧水汽,男子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一迴,他的酒終於完全醒了。


    但麵上的灰敗之色依舊。


    他醒來了有些疑惑的打量室內環境,似乎很有些納悶自己怎麽會在這個地方?這是哪裏?


    但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境況、自己如今這副破身體、命不久矣,頓時意興闌珊,心中除了悲憤隻有哀涼,連動都懶得動一下,就算有人來殺他,那就殺吧,死了正好……


    至於身在何處?還重要嗎?


    倒是旁邊守著他的那位隨從一抬頭,看見他睜大了眼睛呆呆的望著天花板發呆,目光清明,卻對這陌生環境沒有絲毫好奇,不由好笑,站了起來衝他笑道:“這位公子,你醒了啊?”


    男子“啊?”的一聲,將那隨從打量一眼,懶洋洋道:“嗯,醒了,打水來爺要洗臉。有什麽吃的給爺準備一些,別忘了再備上一壺酒!”


    隨從嘴角抽了抽,心道這果然是個找死的,剛清醒迴神呢,還想著喝。


    這語氣真夠不客氣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個將死之人的份上,誰樂意搭理你呢。


    “好,你等著啊!”隨從和氣笑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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