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穎走後,齊星宇向易天可發出了咆哮“易天可,你夠了!”


    易天可本來被冷落就有點不高興,聽見齊星宇吼她,她立馬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疑惑道“我怎麽你了?!你這樣吼我!”


    齊星宇心中氣憤,說起話來也有點不留情麵,“人家鹿穎大老遠的過來,你怎麽處處和人家作對,怎麽說到了這裏也算是你的客人吧!你冷嘲熱諷算怎麽迴事兒?!”


    “喂,不是吧,這麽明顯的綠茶行為你看不出來嗎?”


    易天可把大白抱在懷裏,指著剛剛鹿穎喝過的礦泉水說“不就是一瓶礦泉水嘛,還什麽隻喝萬歲山,還擰不動瓶蓋,這麽造作怎麽不去演瑪麗蘇劇啊。哦,我想起來了,她好像就真的隻會演瑪麗蘇劇吧!”


    齊星宇聽著易天可的話,心裏更加怒不可遏“她不管再怎麽樣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你作為東道主,禮貌一點不應該嗎?”


    旁邊的小妹從驚喜中恢複了過來,她發現了齊星宇和易天可劍拔弩張的情況,立即就要上前勸阻“好啦好啦,星宇哥,易老板,你們不要吵了,那人都走了,你們吵架傷了和氣多不好啊……”


    易天可迴頭瞪了她一眼,然後把她的額頭抵住說“這兒沒你的事兒,一邊兒涼快去!我今天就非得給這個直男的腦子撬開,看看裏麵到底是些什麽東西!”


    小妹灰溜溜地躲迴櫃台,齊星宇歎了口氣安慰她道“你快別理她了,她就不像個女孩子!”


    “哎呦嗬,齊星宇,你現在還學會冷嘲熱諷了是吧!”易天可聽了齊星宇的話,本來壓下去的起床氣也爆發了出來,她插著腰,一副街邊阿姨吵架的姿態,“那你的意思是哪個鹿穎像個女孩子?你們才見過幾麵啊?真不知道她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什麽迷魂湯不迷魂湯的,沒見過幾麵人家還知道來看我,你呢?天天見了我的麵就是變了法兒的捉弄我!你這就像個女孩子了?”齊星宇大有將之前的怨氣全部倒出來的傾向。


    這話氣得易天可直跺腳,她來看你一次就是對你好,我還給你發工資、給你幫大忙呢,你怎麽不念我的好?


    她咬咬牙,言辭理據地說“事出無常必有妖,她這次來指不定憋著什麽後手呢,還邀請你吃飯,肯定對你圖謀不軌。”


    “你不要天天把人想的像你一樣險惡好吧……”


    沒等齊星宇說完,易天可當場就不幹了,她鼓著腮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不敢置信的說“險惡?你說誰險惡?我給你個機會,你再敢說一遍!”


    齊星宇真的是氣極了,有種不怕死的勁兒,他梗著脖子說“說了又怎麽樣,你也不看看你是怎麽對待我朋友的!還有啊,你能不能總管我那麽多,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是好是壞,我自己會判斷!”


    完了,這句話徹底把易天可得罪了。


    易天可牙齒咬得嘣嘣響,渾身因為生氣而止不住地顫抖,半晌她才說出一句話“你覺得我管你太多了是嗎?好!我就問你一個問題,我就再不摻和你的事情。你說她是你的朋友,那我就不是了嗎!”


    她的語氣有點猶豫,也有點幽怨,這個問題不像是在詢問齊星宇,而是在告訴齊星宇誰才是他真正的朋友!


    “我……”齊星宇猶豫了,再說不出什麽絕情的話,他能看見易天可的眼睛裏開始晃蕩出了淚水。


    這種猶豫擊破了易天可的心理防線,雖然她表麵上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內心的那道防線卻是無比的脆弱,她說“齊星宇,我告訴你!我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說完,她抱著大白就跑出了大門。


    齊星宇在原地等待了很久,好像還沒從剛剛的衝突中迴醒過來,周圍的空間靜極了,角落的小妹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挪動身子的,走到那扇易天可還沒關上的玻璃門時,小妹才敢試探地問一句“星宇哥,你沒事兒吧。”


    “沒事。”


    齊星宇說這兩個字的時候都沒有迴頭看小妹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在那短暫的記憶裏,他好像從來沒有發過這麽大的脾氣,為什麽會為了那麽點小事就和易天可動那麽大的脾氣。


    難道真的像她說的,自己是被鹿穎灌了什麽迷魂湯?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自從遇見易天可,齊星宇就隱隱有種生活都被這個人支配的感覺,他總想著能讓她稍微給他一點自己的空間,可他沒想用這麽激進的方式表達出來。


    現在易天可不管他了,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他覺得自己心裏空落落的,好像有些什麽少掉了一塊。


    齊星宇失神地迴到分揀包裹的倉庫,他現在想一個人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有些事情。他想遠離一下易天可,不再接觸她,會不會就能找迴原來那種自由的感覺呢?


    重複著機械的分揀動作,這樣並沒有讓他的思緒安靜下來,反而越來越多的想法在齊星宇的腦海裏浮現,他甚至在想,那些敲著木魚的和尚究竟是如何忘記煩憂,進入入定境界的呢。


    “星宇哥,聽說你和我們老板是情侶關係,是真的嗎?”


    這句話把齊星宇繁雜的思緒撤了迴來,說話的這個人是新來的員工,他可能在剛剛齊星宇離開的時候聽一些老員工說了些什麽道聽途說的八卦。


    齊星宇放下了手中的一個塑料包裹,眼神陰沉地看著這個新來的小夥子,警告道“作為前輩,我得告訴你一件事做好自己,少說閑話。”


    這個小哥自然聽出了齊星宇不耐煩的語氣,也看出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小哥不明白這個本來和和氣氣的前輩怎麽隻是去了趟前台,迴來就變得這麽兇巴巴的。


    他趕緊扯開話題,從旁邊的貨架上拿出一個硬紙盒,遞給齊星宇說“剛剛有個人把包裹放在我們倉庫前麵就走了,快遞費就壓在這個盒子下麵,他們都不知道怎麽辦,我這不就拿過來問問你了。”


    齊星宇接過這個包裹,上麵沒寫寄件人的信息,隻是寫了收件人的地址和姓名。


    按照規定,這樣來路不明的包裹是不應該被寄送出去的。但是,這時候的齊星宇心情極差,他想找個理由出去透透氣,於是說“我們公司的理念不就是給顧客運送幸福嘛,這個件就給我去送吧,你去忙你的去。”


    離開了那個有點陰暗的倉庫,齊星宇覺得眼前突然開明了,清涼的空氣浸潤了他浮躁的心,秋日的暖陽驅散了他心頭的陰霾。


    果然隻有忙碌才會讓人暫時忘掉煩惱啊,不想了,幹活去!


    齊星宇在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想讓自己不再去想和易天可的矛盾。他騎上那輛易天可給他新換的快遞車,車的前座還放了一個和大白同款的小白熊。


    他的心裏又掀起了波瀾,可是想起易天可那副兇巴巴的模樣,他又使勁搓搓自己的臉,自言自語地說“不想了,不想了。幹活!幹活!”


    齊星宇擰了下油門,就開出了這個院子。


    這次要送的地方離公司不過兩三條街的距離,一路上,齊星宇的車速不快,他有點享受柔柔的風緩緩吹在臉上的那種舒適感。反正不過是一件包裹而已,地方又不遠,不用那麽著急忙慌的。


    他在路上還遇見了之前的一些顧客,那個軟軟糯糯的小姑娘馨馨。也背上書包要去上小學了,她看見了齊星宇,開心地朝他揮手。齊星宇停下車,溫柔地摸著她的頭,問道“要上一年級了,開心不開心呀?”


    馨馨有點不高興地憋著嘴說“不開心,一年級裏沒有小楊老師了。”


    “這孩子,都上小學了,還舍不得幼兒園的小楊老師呢。”牽著馨馨手的媽媽有點無奈地說道。


    齊星宇安慰道“放心吧,馨馨也會在小學裏遇見和小楊老師一樣優秀的老師的!”


    聽了這話,馨馨很認真地點點頭,“嗯,馨馨知道了,謝謝星宇哥哥。”


    馨馨快活地和齊星宇道別。齊星宇一直等這對母女走過那條街的拐角,才再次啟動了自己的電動三輪車。


    這次他要去的地方也是一所學校,高中。


    這所高中就在一條老街的中間,這所學校不是一所很頂尖的學校,甚至可以說名聲有點不好。


    在這樣的大都市,總有些外來務工人員會將自己的孩子也帶在身邊,這些孩子沒法去那些教育質量極好的私立高中,也考不上那些片區的高分公立學校,最後這些孩子隻能來這樣的民辦高中。


    這些孩子普遍素質不高,他們的家庭環境決定了他們很多人以後也隻是想學著他們父母的生存方式,做著簡單的體力勞動,繼續在這個現代化的大都市摸爬滾打。


    這裏的老師也大多是些老教師,他們快到了退休年齡,受不了那些私立學校的高強度工作,又跟不上新型的教育體製改革,就會被調到這樣的普通高中來任教。在這裏,他們也不用太盡責,隻要保證學生的課程跟上就行。


    學生不努力,老師隨便教,才讓這所建校很久的老學校在周邊人的眼裏變成最低級的象征。


    甚至有些家長會嚇唬自家不努力的小孩子說“你要是不好好學習,以後就去第二高中吧!”


    被恐嚇的小孩子會想到那些在街頭巷尾遊蕩的小混混,當即不敢在貪玩,認認真真地做起自己的功課。


    齊星宇來到這所學校門口,已經過了午休時間,有很多走讀的學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學校裏麵走了,不時地會過去一輛小汽車,應該是這所學校的某位領導。


    仔細打量這個學校的大門,正門之上是很傳統的琉璃瓦頂,兩端還雕刻著兩條微微騰起的金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頂簷下麵是類似牌坊門麵的設計,上麵寫著學校的名字“西莊第二高中”,字體是很有筆勁的行楷,右下角有署名,可是門樓太高看不太清楚。


    門匾下麵就是空蕩蕩的門洞了,據說這裏以前有一扇紅柚木的大門,後來因為“除四舊”被拆了,現在哪裏隻有一個電動的推拉門在控製著車輛進出。從門洞裏可以看見一條又長又直的人行道,泛黃的楊樹葉子落在地上,幾個學生正拿著掃帚在打掃。


    返校的學生不從這個空洞洞的大門進去,他們都從大門洞旁邊的小旁門進入學校,那裏也正是這所學校的門衛處。


    齊星宇在指定的停車區把電瓶車停好,然後抱著那份沒有寄件人的快遞走了過去。門口的那個穿著保安服的大爺立馬就把他攔住了,“喂喂喂,你幹什麽,你不是這裏的學生吧,不能隨便進去!”


    自從上次優才實驗小學出事之後,江海市政府對整個市所有學校的安保工作進行了調研,發現很多安全漏洞,他們立即點名要求學校整改。


    這個高中也在點名之列,所以校領導開會強調,如果由於門衛失職而產生任何安全問題,那當天值日的保安就直接開除!


    有了這樣的警告在先,這個大爺才不敢把齊星宇這個形跡可疑的人放進去。


    齊星宇趕緊停下腳步,揚了揚手上的包裹說“大爺,你不要誤會,我是送快遞的,這裏有個你們學校的包裹需要你簽收一下。”


    大爺這才放鬆了戒備,有點疑惑地向齊星宇招招手說“誰的包裹啊?教務處之前也沒給我打過招唿啊。”


    一邊從學生中間寄過去,一邊跟大爺解釋道“是一個叫做‘葉超亮’的人的包裹,您方便幫我簽收一下嘛?”


    誰知大爺聽到這個名字,臉色立馬變了一下,他抬起頭衝齊星宇身後招手喊道“喂,葉老師,你來的正好,這裏有一個你的包裹!”


    齊星宇已經來到了大爺的旁邊,他順著大爺招手的方向看過去,看見了一個中年人正從一輛共享單車上下來,他聽見大爺的唿喊,立馬迴應道“誒,好嘞,好嘞,等我把這輛車還了我就過去!”


    還好車,葉超亮提著在車筐裏的公文包就急急地趕了過來。走到近前,齊星宇才發現他要比看起來還要年輕一些,雖然他的鬢角已經出現了不少白發,但是從臉上還是可以看出不過三四十歲的樣子。


    “是有我的包裹嗎?”


    齊星宇趕緊把包裹遞上去“有一份您的包裹,這是中午送到我們公司的,雖然不知道寄件人,但擔心是重要的東西,有距離不遠,所以還是給您送過來了。”


    “怪不得,我說我也沒買什麽東西啊。”葉超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從手提的公文包裏拿出筆就要在簽收單上簽字。


    齊星宇解釋道“也許是您的家裏人給您的一個驚喜也說不定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


    這句話讓齊星宇有點糊塗,就這短短的時間,葉超亮就把單子簽好了。他接過包裹,輕輕顛了顛,覺得還蠻有分量,然後他露出很爽朗的笑說“沒想到你們公司連這樣不寫寄件人的包裹都送,就當是個驚喜了啊,謝謝你啦!”


    說完,葉超亮就抱著包裹就離開了,他邊走還要邊打開這個神秘兮兮的包裹。這時候也快到上課的時間了,本來擁擠的過道也隻剩下幾個快遲到的學生在飛快狂奔。


    “小夥子,你剛剛說錯話了。”門衛大爺也終於不用擔心這些學生發生什麽安全事故了,他眯著眼睛對齊星宇說“這個葉老師可沒有什麽家人了。”


    接下來,大爺簡單地向齊星宇介紹了一下這個葉老師。原來他本來不在這裏教書,他所在的那個私立高中把他開除了,原因是他私自給學生補課,其實他說過是完全義務的,沒有收錢,可是誰信呢?


    這個葉老師也是個苦命的人,他好不容易才轉到這個普通高中來,自己的妻子就因為意外去世了,也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的,現在他還是個孤家寡人。


    他在這個學校也很出名,那些老教師多半不願意得罪學生,在教學上隻是能敷衍就敷衍,可是他不,他對學生相當嚴格,在教學和考核上都是嚴之又嚴。


    可是那些早就自暴自棄的學生哪會理解他的苦心,動不動還用各種惡作劇作弄他。不是燒試卷就是偷他教案,最過分的是這些孩子會趁著下課把所有共享單車掃走,讓他隻能無奈地步行迴家。


    “哎,要我說,憑他這個性格,根本不可能找那些學生收錢。”大爺說著就要往門衛室裏走。


    齊星宇有點好奇,就問“這話怎麽說?”


    “他啊,連領導都不願討好,每年的教師職稱評選,哪個不是偷偷給教務主任送禮,他卻硬著腦袋不送。那些比他晚來的小老師都調到更好的學校了,可他還是得呆在這裏……”大爺不說了,他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太多了。


    正當齊星宇也準備離開,打算下次再跟這個葉老師道歉的時候,一聲驚叫聲從不遠處傳來!


    齊星宇順著叫聲的方向看去,隻見驚悚的一幕葉超亮的腳邊放著剛剛那個快遞的盒子,他的手臂上,一條黑色的蛇正咬著他的手腕。


    葉超亮想要甩開這條恐怖得蛇,卻發現這條蛇懸在空中的身子詭異地扭轉著,然後那條冰涼的蛇身即將要纏上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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