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可站在敬老院門口,一身黑色的風衣在寒風中飛起,她的身後是一身製服的強壯大漢,個個手裏拿著家夥。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敬老院的大門,低吼一聲:“上!”


    接著,這群強壯大漢就推開大門,氣勢洶洶地走進了敬老院的大門。這時,何奶奶正在水池邊洗漱,她看見這群人,嘴裏的泡沫還沒來得及吐掉就朝樓上大喊:“院長,拆遷隊兒來了!”


    這一聲吼差點沒把易天可嚇倒在地,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氣氛被何奶奶的一嗓子破壞了幹淨,這隊人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院長正在樓上寫資助書,聽到何奶奶這身喊,心裏疑惑,也沒聽說地鐵要往這邊修啊,怎麽就來了拆遷隊呢?


    他從樓上的窗戶裏探出頭,剛好看見了左右為難的易天可,再看那群人手裏的東西。院長心裏大喜,何奶奶真是糊塗了,這那是什麽拆遷隊啊,這是我們的財神爺啊!


    他趕緊下樓去迎接,邊下樓邊還在想,我這資助書還沒寫完呢,這資助就來了。


    易天可見到下樓的院長,趕緊就向他解釋:“我們不是拆遷隊的,我們是來幫助你們敬老院,是來送溫暖的。”


    院長是個明眼人,他看見這群人手裏的工具箱,還有停在院外的那幾車米油和電器,他就知道這是專門來資助這個敬老院的,隻是這麽大的陣仗,他隻在易雲騰來的時候見過。


    院長看著眼前說話的這個小姑娘覺得有點眼熟,他心想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這麽年輕就做領導了,他嘴裏也不含糊:“歡迎領導來我們敬老院送溫暖,你們是那個公司的啊?”


    易天可被他這一番恭維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她趕忙擺擺手說:“我哪是什麽領導啊,就是一個路過的假麵騎士罷了,知道你們這裏需要幫助,我就來給你們送溫暖啦!”


    院長當然不相信易天可的場麵話,至於她說的什麽假麵騎士更是讓他雲裏霧裏,可能這就是現在年輕人的說話方式吧。易天可以前和父親來過這裏,不過那時候還小,過了這麽多年,院長沒能認出她也屬於正常。


    接下來,在院長的強烈要求下,易天可隻能在那個資助記錄本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易天可立刻吩咐隨行的工人師傅幫敬老院改裝水管,為他們裝上最新型的熱水器。然後把車上的油米等物資也卸了下來,一戶一戶地送到老人的房間裏。


    老人們知道這群人不是來拆房子的,而是來給他們送溫暖的,紛紛出來看。他們領著屬於自己的電器和衣物,都誇易天可人長得漂亮心地也善良,昨天他們也是這樣誇齊星宇的。米麵、油和各種食材都送到了大廚房裏,敬老院怕老人自己生火做飯不安全,所以配備有統一的食堂。


    何奶奶為一開始的誤會向易天可道歉:“不好意思啊丫頭,我看你們這麽多人,我還以為是電視上說的拆房子的呢。”


    易天可根本沒當迴事兒,她吐吐舌頭:“您那一聲吼確實把我嚇到了,不過沒事兒的,也怪我事先沒跟你們打招唿,還嚇到你們了。”


    易天可聽見了昨天何奶奶和齊星宇的對話,知道這位奶奶和齊星宇的關係不錯,就忙著套近乎,想知道一些關於齊星宇的事情:“奶奶,不瞞您說,其實我是齊星宇的好朋友。我也是聽了他和我說到這家敬老院我才來幫助你們的。”


    聽了這話,何奶奶眼睛一亮:“你是星宇的女朋友?嗯,好,你們啊,都是好孩子。”


    昨天何奶奶犯糊塗的時候,易天可也聽見了,她就沒想太多,解釋道;“我和他是好朋友,不過我們最近才認識,你知道什麽關於他的以前的事情嗎?”


    這會兒,易天可一手抱著暖氣扇,一手提著小冰箱,艱難地爬著樓梯。


    何奶奶在前麵領著路,雖然她上了年紀走的很慢,但是易天可還有種跟不上的吃力感。剛剛何奶奶告訴她,劉爺爺跟齊星宇的關係最好,可以去問問他,不過這老爺子最近生病了,現在可能還在屋子裏躺著呢。


    上了樓梯,何奶奶告訴她,劉爺爺的房間在走廊盡頭。易天可嘴巴張大到能塞進一個雞蛋,早知道就不為了刷好感度自己抱這些東西上來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劉爺爺的門前,易天可趕緊把東西放到地上,唿唿地喘著粗氣。何奶奶衝屋子大喊:“劉老頭兒,你醒了沒,星宇的女朋友來看你了!”


    好一會兒,劉爺爺打開門,問道:“我看看,星宇女朋友在哪呢?”


    何奶奶看著劉爺爺滿臉紅光,一點不像生病的模樣,她說:“喏,這不就是嘛,你的病可是好了吧,別傳染給人家姑娘!”


    劉爺爺不耐煩地說:“沒事兒,我的毛病不傳染。”


    接著,沒等易天可自我介紹,劉爺爺就把東西拿進了房間,留下一句:“外邊冷,進來坐會兒吧。”


    何奶奶沒有多留,她說:“你們倆聊著,我得去幫著姐幾個做飯去了,今天中午吃飯的人可是多了!”


    劉爺爺也沒留她,隻見他自顧自地打開包裝盒子,完全不管身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易天可,他拿出暖氣扇,插上插銷,橘色的光暖洋洋地照射著劉爺爺的臉,他說:“這東西真是高科技,這下好了,我這房子也能不那麽冷了。”


    末了,劉爺爺才找個凳子讓易天可坐下,還不忘了誇她一句:“星宇眼光還不錯。”


    易天可解釋自己隻是和他是好朋友,劉爺爺連連點頭,這樣敷衍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沒聽進去。


    易天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劉爺爺也不含糊,他把這當作易天可對齊星宇的考驗了,他說了自己和齊星宇的相遇,說了齊星宇經常來敬老院幫助他們,說他學會了自己的棋藝,說他多麽多麽好……


    易天可想了解一下齊星宇更早以前的事情。


    劉爺爺歎了口氣:“我下了這麽多年棋,深知棋道和做人之道差不了多少,那孩子從來沒和我說過他的過去或是家庭。我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有些事情也感到迷惑,他雖然總是一副開朗樂觀的模樣,但是我知道他心裏蠻孤獨的。”


    易天可沒有打探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關於齊星宇的過去仍然是一團迷霧。他又和劉爺爺聊了很多,都是些生活瑣事。


    這時,院長敲了下劉爺爺的門說:“聊著呢,有時間可以出來一下嗎,這裏有些事想跟您確認一下。”


    易天可看了一眼劉爺爺,劉爺爺點點頭然她去吧。在易天可即將出門的時候,劉爺爺若有所思地加了句:“相信爺爺的眼光,星宇是個好孩子。”


    院長帶著易天可來到院長室,他開門見山地說:“我聽說您是齊星宇的女朋友,我想問一下,這次的捐助是私人捐助還是公司呢?我看你簽名的時候隻寫了自己的名字。”


    易天可再次糾正:“是好朋友!這次的捐贈是出於我個人。”


    院長知道這個小姑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接著說:“你私人捐助是可以的,不過這種捐助的方式隻有我們記錄著,上邊的慈善部門不會有記錄的,您也不會有什麽獎狀或者獎勵什麽的。”


    這下,易天可聽明白了,隻要走上麵的流程就可以獲得政府的表彰,同樣的,這份資助金也得一層層的往下發,等到了這裏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易天可正色道:“這次捐助隻是我個人,沒有虛名也沒事兒,我不在乎!”


    院長沒再多說,他以前也見過幾個類似的企業家,到後來還是會為了虛名走流程,他心裏歎了口氣,這個小姑娘可能也堅持不了太久。


    誰知易天可拿出一份合同說:“我不僅這次要資助你們,我之後每年都會資助,這次是50萬,以後我經營的‘運福快遞公司’每年營業額的5%都會用於這間敬老院的建設,所有都是私人捐助,不走機關的流程。”


    看著院長一臉吃驚的模樣,易天可笑著說:“這裏所有的老人,都會上好額外醫保,如果遇見什麽疾病都可以從這個基金會裏拿錢救急。”


    看著易天可指著的這個基金會的名稱,院長終於知道先前的那種眼熟感從何而來了,這個女孩的做派和易雲騰太像了!


    正在院長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易天可接了一個電話,她吩咐了一陣就掛掉了。她告訴院長她有事兒要走了,之後的一些細則會有專門的律師和他談。院長想留她吃飯,她拒絕了,還說了句:“要是看見齊星宇就讓他迴去,我有事兒找他。”


    齊星宇剛坐上離開這個地鐵站的地鐵的時候,易天可也趕到了這個地鐵站。


    昨天想給敬老院的老人們做些事情的時候,易天可就沒再監視齊星宇,她讓之前那個開車的保鏢幫忙盯梢,如果發現了什麽異常情況就立即向她報告。


    這個大哥看到齊星宇去了一台自動售票機之後,那台售票機就變成了滿屏的雪花,他想去查看一下的時候,幾個警察模樣的人就趕了過來查看,保鏢一時間不知怎麽辦,就給易天可打了個電話。


    易天可讓他呆在那裏就好,齊星宇就不要再監視了,其他的事情等她到了再說。


    “怎麽迴事?”易天可坐上了車就立即問這個保鏢。


    保鏢很冷靜,他說;“我也不清楚,當時我就是遠遠地盯著他,他好像遇見了兩個熟人,聊了很大一會兒才離開。熟人離開後,齊星宇就去取票嘛,他取完票就很著急似的跑了,我想跟過去看看,就看見那台售票機死機了,接著警察就過來了。我不清楚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麽關係,就趕緊告訴您了。”


    易天可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她的眼睛正盯著保鏢說的那個自動售票機,確實有幾個人正在那裏忙活些什麽,旁邊還站著一個警察。等她看清警察的樣子,她立馬就下了車,隻吩咐了警察一句:“你在這兒等著,我也去見個熟人。”


    這個警察易天可認識,是之前那個在陸子明的案子裏和她在爛尾樓拌嘴的小警察。


    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啊!易天可心想。


    戴蒙蒙正看著技術人員修複麵前這個售票機,這大過年的,人流量這麽大,少台售票機可是不小的麻煩。他正看著呢,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等她迴過頭,就看見易天可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跟她打招唿:“好巧啊,戴警官!”


    那次事件之後,易天可打聽到了戴蒙蒙的名字,戴蒙蒙也知道了易天可的背景。


    怎麽到哪都能碰見這個姑奶奶啊,戴蒙蒙心想,嘴上卻是不敢怠慢:“是啊,好巧啊,你怎麽在這兒?”


    易天可裝出一副“我啥也不知道”的蠢萌模樣,向戴蒙蒙的身後看去,她說:“我路過,就看見你在這,跟你打個招唿嘛,你在這兒忙啥呢?”


    這姑奶奶絕對不是路過這麽簡單,上次和她吵那麽兇,她肯定憋著什麽法想整我呢,戴蒙蒙笑著說:“這不新年了嘛,很多同事都迴去過年了,我就被分到這裏執勤。你說這事兒啊?哎,不知道什麽原因就突然花屏了,我找個技術員來修修,接過老師傅迴家過年了,就給我這麽個新手,這麽久了也沒弄好。”


    易天可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領,一臉正經地說:“你別看我頭發挺多,其實我也是個資深的程序員,你要是相信我,我可以幫你操作一下。”說完易天可還撩了撩自己的頭發,想讓戴蒙蒙看見自己的發際線。


    戴蒙蒙可不敢怠慢了這個小魔女一般的存在,他立即拍了拍還在那裏撓頭的小技術員說:“你就讓這位姑娘試試吧。”


    易天可接手測試電腦後,立刻在上麵敲出一連串的代碼,還一連問了小技術員幾個問題,什麽接口,什麽密碼,反正都是些戴蒙蒙聽不明白的東西。


    很快,易天可找出了問題的關鍵:售票機其中一個打印模塊被人暴力攻破了,這台售票機在執行完一次打印命令後無法在執行類似命令就死機了。


    令易天可驚訝的是,這種暴力破解法需要很長的時間或者很大的數據流,難道齊星宇隻是用短短的取票時間就攻破了這個後台?


    這種技術也太可怕了!


    易天可隻能通過管理員權限查詢到這台售票機最後隻是打印了兩張火車票,其他信息就一概不知了。


    “能修好嗎?”戴蒙蒙問。


    “可以。”這次易天可沒有貧嘴,他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修複係統漏洞的時間很快,但這種技術和攻破技術是比不了的。


    易天可就像用鑰匙打開了一個保險櫃的大門,而破解它的人則是不顧一切防守,一把就把焊死的鐵門扯開了!


    修複好係統漏洞後,易天可沒有管技術員欽佩的目光以及戴蒙蒙的客套話,她直接走迴了等待她的那輛車,司機問她去哪,她說四處走走。


    易天可心中有太多的疑問需要解答,她突然覺得那個看起來悠哉悠哉的男人身上有太多的謎團,而這些謎團讓易天可望而生畏。這是長久以來,易天可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質疑。


    不玩了,不玩了,我投降。


    易天可拿出手機,編輯了信息,又刪掉,又編輯又刪掉……猶豫了好久,她隻打了幾個字,然後點擊了發送。


    她想:我得給齊星宇道個歉,這麽長時間監視他怪不好的,直接說是不是太沒麵兒了?可他那人好像對禮物也不怎麽感冒啊……不如親手做個禮物送他?做什麽好呢?誒,明天不就是新年嘛,我做頓年夜飯向他賠禮道歉吧!嗯嗯嗯,就這麽決定了,本小姐的手藝一般人可是想嚐都嚐不到的!


    就在易天可思索著怎麽給齊星宇賠禮道歉的時候,齊星宇正站在公交站牌前淩亂。


    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齊星宇以為是大白又給他發來了什麽古古怪怪的吐槽,他打開手機,顯示一條來自易天可的消息:


    ——明天晚上公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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