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萬裏想起之前宋元啟提過一嘴的猜想,“你記不記得你之前說崔德林和戶薇薇兩人居住的房子,除了樓棟不一樣,其他的都一樣?”


    他提醒宋元啟,也同時想讓應杭接收一下這份有點偏離經叛道的誇張假設。


    這件事情說起來有點長,要從宋遊委托宋元啟幫忙,調查他家保險箱失竊開始說起。


    中間夾雜著第一層假設,那就是用一場突如其來的老友的葬禮,配合保姆,後來證實已經成了宋元啟‘便宜叔婆’的鍾秀芹休假迴家的時間,把足不出戶的宋遊刻意地支出門。


    第二層假設,就是錢萬裏剛才提到的,崔德林和戶薇薇兩個案子之間存在的小關聯。


    最後一層,就不是假設了,而是宋元啟經過實地檢查後,得到的部分結論,和與之有關的猜測。


    三人七嘴八舌地講了五分鍾,把前後發生的事情都跟應杭講明白,宋元啟甚至還把曹一知和沈然之間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口,包括從二隊邱少淩那裏知道的有關藥物的信息。


    寧行舟是最積極的一個人,他敏感地察覺到了應杭身上透露出來的疏離氣息,這份氣息的來源,是他們三人之前所經曆而得到的共同信息,應杭沒有,於是變相地被隔離在三人之外,在角落裏獨自孤單。


    聽完他們的話,當中不乏一些確實非常大膽的假設,就比如宋元啟一臉理所當然地,把戶薇薇案的兇手,說成謀殺崔德林未遂,找錯了地址,犯了對象錯誤的笨蛋殺手,這點讓應杭一時之間難以接受,跨度有點過大。


    但是思考了片刻,作為親身參與了戶薇薇家裏發生的謀殺案的人,沒有人比應杭更了解案件的情況,重案組真的對兇手的身份毫無頭緒。


    對戶薇薇出軌的丈夫這條線的調查已經停在了胡邵華這位死者身上,已經從多方麵排除了丈夫甄章再安排另一個兇手殺害胡邵華,完成作案兜底的可能。


    再加上丈夫甄章在審訊時,堅稱他明確知道戶薇薇出差的安排,後續詢問秘書也肯定了甄章曾經詢問過戶薇薇的行程安排,所以找到胡邵華買兇殺人的,完全是情人連卿書和她母親大膽的安排。


    排除了這一條線,吳明芳兜售私人物品的買家也調查到了,是戶薇薇的腦殘男粉,愛戶薇薇愛到發狂,不停地收集跟她有關的物品,但是根據當地警方的調查,此人居住在外地,一直沒有來過椒州市,再加上他身體有殘缺,身高不足一米七,也排除了嫌疑。


    兩條路都被堵死,看上去調查沒有任何進展,再往周邊排摸調查,越是難以發現案件有關的線索,已經度過了黃金七十二小時,他們甚至連個嫌疑人畫像都沒有,這也是為什麽童讓明能讓應杭來協助調查張悅婉一案的原因。


    所以迴到現在的應杭,雖然宋元啟的說法十分離奇,就像是懸疑小說劇情裏才會出現的手法,但也不失為一種可行的思路。


    再加上,應杭知道的某個信息,越發感覺他所說的,‘案件之間有還沒被發現的關聯’這句話,有道理。


    “有件事你們可能不知道,”應杭垂目看了眼寧行舟的手機,本應在直播的曹一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暫停了直播,畫麵變成了黑屏,神秘地笑了一聲,“你們知道蘇幼秋是戶薇薇的律師對吧,但你們大概不知道,戶薇薇和蘇幼秋也是高中同學,也就是說,戶薇薇和曹一知,也認識......”


    宋元啟皺起眉頭,有種手上的毛線團還沒理順,往後一看,又發現了有根線連著身後更大的線團等著他。


    關鍵是案件本身並不是以一條直線的形式在進行,比起一根毛線,更像是一片網,事件和人物都成為不同節點的發散口,各自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每個人都藏有自己的秘密,需要他們一點點摸索。


    更讓宋元啟感到局促的是,他們在調查過去發生的事情,找出其中的牽連,但時間並沒有停止,用太多時間迴望過去,就會忽略當下可能發生的事情,等迴過神來,當下的事情變成了過去的事,又會有新的當下。


    就比如現在,應杭提醒陷入沉思的宋元啟,“曹一知下播了,她可能會去承壁找顏思承,我是你的話,我現在就會趕過去,阻止她做傻事。”


    宋元啟抓起桌上的手機和車鑰匙,問道,她什麽事時候下播的?”


    “比起趕過去,”應杭提議,“算上時間,她肯定還沒到承壁,你不如讓她來一趟吧,對彼此都好,當然你要是勸不了她的話,也隻能過去一趟了。”


    沒有一絲猶豫,宋元啟撥打了曹一知的電話號碼。


    那邊接通的那個瞬間,“曹一知!你在哪裏?不要去承壁!現在掉頭先來警局一趟!”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才迴答,“我還在家,搬家師傅還沒結束,我暫時還沒去,不過你怎麽知道我要去承壁,你......看直播了?”


    莫名的,宋元啟從手機傳來的聲音中,聽出了輕微的顫抖和緊張,就像是被發現了藏在心底最不堪的秘密,曹一知此刻的慌忙展露無遺。


    得知曹一知還在家,宋元啟語氣稍稍緩解焦躁,像是哄孩子一樣,輕聲地說,“好的,還在搬家是吧,你先別動,我迴家找你,在家裏等我......”


    在得到師傅和應杭的點頭示意後,他用嘴型和手勢表示,‘等一下我把她帶過來’,隨即風一樣地跑出了辦公室。


    等他走後,寧行舟沒忍住,陰陽怪氣地學了一句宋元啟剛才說的,“在家裏等我~”


    不同於宋元啟滿懷深情地囑托,寧行舟夾著嗓子的犯賤模樣實在找打,最後毫不猶豫的獲得了應杭和錢萬裏的雙重暴扣,抱著頭上對稱的兩個不存在的‘腫包’,貼著應杭要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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