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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禾眼神堅定,甚至沒有看旁邊一起跪著的霄禮一眼“此事全部是弟子的錯,霄禮師兄從未對我做出任何不當的行為。是弟子自己癡心妄想,是自己單方麵的錯誤。請城主大人懲罰弟子。”


    城主皺眉,神色模辯。站在城主旁邊的一個很懂城主的想法,替他說話道“少主這話從何說起,分明是霄禮此人仗著之前對少主的不滿,這才特意勾引的少主。少主尚且年幼不懂得分辨也是正常。”


    對城主一禾自然是空氣尊重,畢竟是自己最威嚴的父親。可對這位狗腿子他之前的任性不羈就都出來了“一條狗愛上了人,難不成要怪人不成?是那隻狗癡心妄想,同人有何幹係?”


    “放肆。”狗父親·城主黑了臉“既然你們小輩來了,相信你們應該有話說。也就不打擾了,我先帶這小子迴去,我們明日再議。”


    城主一把拎起狗兒子的後頸,大步流星向外走出。


    “弟子盛舒媛來遲。”盛舒媛扭頭看低著頭的霄禮。


    就是麵對自己的師父錦禮君上他都剛的很,偏偏就是盛舒媛這一眼掃過來讓霄禮不由咽了咽唾沫,旋即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肉眼可見地萎靡下來,還低低喊道“師師姐……”


    盛舒媛根本沒看他,讓霄禮差點將手指甲扣完。


    “溫景行呢?”掌門其實對溫景行當上大師兄後對門派的鬆懈很不滿意,但偏偏寄過去的文件他又都能處理的很好,讓他根本沒有發難的機會。


    “他有事耽擱了,況且。”盛舒媛停頓一下,看了眼恨不得把頭低到地板上的霄禮,難得冷笑一聲“此事還是我來處理比較穩妥。”


    錦禮君上對盛舒媛十分信任,“多大的臉,居然說我們家霄兒勾引他?圖他什麽?他有多好看,我們家霄兒可是從小同阿玖相處到大,就他兒子那張臉,能比的上小玖幾分?”


    “那弟子就先帶人迴去教訓了。”盛舒媛輕聲道。


    就是這一句平靜且溫柔的話讓霄禮毛骨悚然,猛然抬眼用求救的眼神看自家師父錦禮君上,錦禮君自然有收到。


    這一次他好像沒看見一樣,笑眯眯朝他揮揮手。


    去吧,反正你們師姐說話肯定比我好使。


    再者說他也想打霄禮很久了,隻是一直沒舍得打,讓盛舒媛去做吧。


    盛舒媛一把拉起霄禮後麵的領子,和方才稼穡城城主拎一禾的脖頸一模一樣,就這麽拉出殿外。


    幾位君上或幸災樂禍,或閉目養神,或暗中觀察,反正對盛舒媛這一行為都喜聞樂見。


    守在門口的茶茶和采蕭還有墨楚楚看見盛舒媛麵無表情拎著人就出來,本是有滿肚子的話,見著盛舒媛的表情刹那一個字都不敢說。


    “我已經好久未曾見過師姐這樣嚴肅的表情了。”墨楚楚等到盛舒媛走到看不見才後怕道。


    旁邊的茶茶深以為然點頭“在我印象裏姐姐從來沒露出這樣的表情。”


    采蕭還是有幾分印象的“之前霄禮師兄喝錯藥的時候,小姐也是這種表情看。當時連掌門和錦禮君上都不敢說話。”


    “霄禮師兄要倒黴了。”墨楚楚感慨。


    茶茶才想到要追上去“姐姐,你等等我……”


    采蕭也才緊隨其上。


    ————


    霄禮確實有點慌,不對,是非常慌。


    特別盛舒媛還一個字沒說,他感覺空氣好像冷下來了一樣。連當時的任何一舉一動都聽的格外仔細,終於忍不住道“師姐!”


    “師姐我錯了。”


    盛舒媛聽到他說的那句錯了才扭頭去看他“錯哪了?”


    “錯……錯在不該自己承擔這些……”


    盛舒媛沒說對也沒說不對,又道“還有嗎?”


    “不該讓掌門師父為我擔心,而我卻一味的……辜負他們的苦心。”霄禮越說頭越低。


    他是何其有幸才能遇上這樣的門派。他深知道這些是因為盛舒媛的存在。


    “那你都知道,還這麽做?”盛舒媛是心疼霄禮的“都多大了?還這麽任性。”


    “我知道。隻要我把這些都推給別人,就可以輕輕鬆鬆好不負擔的繼續過以前的那些。可是,可是我一旦想到如果我不這樣做,就會一個人背負上一切,背負這份愛上的所有惡名。”


    霄禮又補充道“惡名而已,我前半生被罵的還少嗎?罵我不男不女,罵我作,罵我娘,甚至罵我癡心妄想,現在不過是再多上賤這些更難聽的而已。我已經可以習以為常,但是他不一樣,他還小,隻是因為年輕,幼稚,沒見過多少美好的事物,就要承受這些。他不應該的,我知道這些有多難熬,甚至我之前會偷偷晚上哭,所以我更明白不能讓他這樣。”


    太敏感的人很容易體諒到他人的痛苦,自然就無法輕易做到坦率。


    盛舒媛能感覺到霄禮背後的的細膩和溫柔,忍不住去抱住他“你替別人都想過了,有沒有替我們想過?”


    “我會有一個備受罵名的師弟,你的師父錦禮君上會有一個勾引別人徒弟的愛徒,甚至說不定我們盛仙宗居然培養了你這種人。”


    盛舒媛能感覺到懷裏的人在顫抖“我沒,沒想這麽多。”


    “你隻想把這些都自己承擔,自己麵對最壞的一切,因為你前半生最壞的罵名你已經習以為常,甚至可以過濾到這些罵名,因為你問心無愧。但我們呢?”盛舒媛學著他的語氣道“我們當然是不在乎這些惡名,他們罵也就罵了。可是我們不想你後半生再承擔這些罵名。”


    “不,師姐不行,師父也不行的。”霄禮慌了,他之前沒想這麽複雜“明明是我的事情,同師姐你們有什麽幹係?”


    “可這些不也是一禾一個人的事,同你有什麽關係?”盛舒媛反問“沒有做過的事,為什麽要承認?”


    “我沒有在逼你,你做的所有決定,師姐都會支持你。你站出來,我們雖然痛心但為你驕傲;你不站出來,我們也會你承擔。”盛舒媛道“再者說,那小子既然敢同他師父說,肯定要承擔這句話的責任。這是他自己的成長,你這一次幫他,說不定是在害他。”


    “如果能熬過這一次,那小子性情肯定堅毅。到時候他如果經曆了那麽多,還是對你心心念念的話,那才是真的愛。”


    霄禮聽著聽著從感動變成了迷惑“師姐,你何時這麽懂愛了?”


    盛舒媛“……”


    盛舒媛急急轉了個彎“所以你真的喜歡他?”


    霄禮連忙擺手“不不不,沒有的事,我喜歡的,也肯定是成熟穩重,又能保護我的。”他看見一禾像看見自己的師弟一樣,隻想保護他。完全生不出半點別的想法。


    “總歸,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同掌門君上們始終站在你這邊。”即使他真的站出來,盛舒媛雖然不喜,但也會尊重他的所有決定。


    修仙之人的心魔很重要,一旦霄禮對這個想法生了愧,他後麵的修為便再難向上。


    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盛舒媛又去找了另一個當事人。


    盛舒媛敲響城主的門的時候,城主還在教訓一禾。


    城主從來沒見過一禾這麽執著一件事,以前就是再喜歡的東西,被他罵幾句肯定就自己放棄了,今天差點被他活生生打死了。


    一禾甚至哭都沒哭一聲,簡直讓城主刮目相看。


    其實他之前真的以為隻是少年人的一時意氣,沒成想一禾的態度這麽堅定,讓他突然害怕。


    他是把稼穡城的利益看的最大,甚至可以利用兒子。可現在又不是關鍵時刻,再者說這次盛舒媛來了,他的計劃應該也不可能順利實施,看著兒子這樣他心軟了。


    又不是城和兒子之間選一個,隻是一點點利益而已。這可是他從小嬌生慣養的兒子。


    稼穡城看著依舊一聲不吭的一禾,突然有些慌了“一禾,你同爹說話?”


    一禾其實現在被打的有些不清醒了,嘴裏還在念叨著“都是兒子的錯。”


    “是兒子癡心妄想。”


    “放過師兄吧。”


    “求求城主了。”


    城主?


    城主聽到自己兒子喊他城主,頓時有點慌,他記得之前一禾當著所有人的麵有多驕傲喊自己父親。他為有這樣的父親驕傲。


    而現在,他卻隻敢喊著城主。


    “我可以救他。”這聲嗓音如同天籟,城主迴頭。


    果不其然,是盛舒媛。


    盛舒媛拿出之前采艾褪去的一瓣聖蓮非常粗魯地塞進一禾嘴裏,肉眼可見他身上的傷好了一大半。


    要知道,這可是十二瓣聖蓮褪下的聖蓮。就這樣才僅僅隻是讓一禾好了外傷,可以看見城主對自己兒子下的有多狠。


    一禾睜開眼見著城主不是喊父親,是喊“城主,是弟子錯了。請城主責罰弟子。”


    城主心瞬間像被無數顆針紮那樣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盛舒媛冷漠道“他的外傷好了一半,還有一身的內傷。估計是在你密室裏闖的。”


    城主府裏有一間密室,城主有帶他看過那些機關,一禾也是有親眼看過這些機關的厲害之處。他以為一禾這樣會乖乖待在城主府裏,沒想到一禾能硬生生走出密室。


    “我會帶他去聖蓮穀,不過前提要在這件事能順利解決。”盛舒媛看城主。“我有話想單獨同一禾說,城主能不能先迴避?”


    城主哪裏會不答應“好好好。”如果盛舒媛能將一禾掰迴來,他當然是最高興的那個。


    見城主走後,盛舒媛自顧自坐在椅子上。


    一禾掙紮起身,跪著過來“師姐,師姐這件事是我錯了。是我奢望師兄,是我……”


    “是!”盛舒媛打斷他的話“是你的錯。你甚至能將這些告訴你父親?”她當初自己談戀愛都不敢告訴盛拂衣。


    “我……我太幼稚,是我……”


    盛舒媛給他數這筆賬“你要知道,如果你同城主說的不是霄禮。是任何一個別的門派的,哪怕是稼穡教的,潤下教的,炎上教的,無論哪個,你知道那個人的結局是怎樣嗎?”


    “因為你的魯莽,他將失去這麽多年門派的庇護,輕的逐出師門。重的廢除修為,甚至有酷刑。死了還好,如果他能活下來,他一生都會背上罵名。”


    “退一步說,如果今天這事是發生霄禮身上,他這樣裝扮的人,又會有什麽罵名?你能想象嗎?或者說你能承擔你的魯莽給他人造成損失的一切嗎?”


    一禾頭低著,眼淚啪嗒直掉。


    “你知道為什麽霄禮會是這樣的打扮嗎?你知道為什麽你師兄李思岑知道你罵霄禮之後那麽兇嗎?”


    “霄禮小的時候,我那個時候不在,這些君上也都不在,他一個人看所有那一屆的孩子,你的師兄誤吃了毒物,為了給你師兄解毒,六歲大的孩子一個一個去試吃那些解毒藥丸,硬生生將自己吃著這樣一個不男不女的毛病來。你以為他是天生就這樣嗎?”當初霄禮也是很清秀甚至俊郎的男孩子。


    也是因為這個所有的君上對待霄禮的事情上都會不由分說軟下來,這一次更是問都不問直接站在霄禮這邊。


    “我了解他,他都已經為你想好了。肯定就是為你承擔這些,再放流言出去,等流言四起,再對外宣布他把你拋棄了。這樣你的名聲就幹幹淨淨了。你又可以做迴從前那個無憂無慮有大師兄城主父親頂著的小少主。”


    “我沒想過。”一禾沒想這麽多,他之前也都是想做就做的。父親從來不會說要教他什麽深謀遠慮,師兄的教育來的太晚,他已經定型了。


    “我現在能做什麽?”一禾抬頭,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


    “承擔。”盛舒媛道“你要自己承擔你說的,你做的。並且還要去跟霄禮道歉,然後……”


    他看著一禾好像瞬間長大了一百歲的樣子,說了句一禾根本難以置信的話“等你長大之後,如果你還喜歡霄禮,你還可以來。我們不會對你任何幹涉,前提是……你得學會承擔。”


    “霄禮從小背負了太多太多,他需要一個人來保護他,疼他。隻要你能長大到你父親都無法登頂的存在,到那個時候,你還喜歡霄禮,那麽……你還可以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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