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出了鬧市,來到了郊區一處廊橋下。那廊橋另一邊便是薛彌子曾經的住所,四周空曠敞亮,橋下一灣泉水潺潺流過,過了廊橋隻見蔥鬱林木間亭閣高聳,頗有點人間仙境的意思。


    薛彌子下馬來到門前,輕扣門環,不久裏麵傳來急急的一陣腳步聲,隨著一陣門栓解開的嘩啦聲,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張稚氣的圓臉。一見是薛彌子,那張圓臉立刻笑開了花,拉開大門,朝薛彌子迎了上去。


    “老早就收到了國師要來的信兒,怎麽今天才到,可把我和金童等得像心尖上有爪子直撓。”


    薛彌子笑笑:“信上不是說了今天到麽,我可不算遲到。”


    圓臉向後瞧去,見烏壓壓一片人,驚奇道:“國師不是說隻有兩人嗎,怎麽還有這麽多客人前來,我和金童可沒收拾好那麽多客房。”


    胡齜漢子一聽趕緊解釋道:“小姑娘可別誤會,我們隻是送國師和友人來此,現已安全到達,這就離開了,無須再麻煩。”


    圓臉姑娘點點頭,似乎鬆了一口氣:“那也好,倒也省了我不少事兒。”


    胡齜漢子像是想起了什麽,為難地看向薛彌子:“國師,那馬車上女俠……”


    薛彌子沒再說什麽,轉身來到馬車前,掀簾而入,再出來時,連玉已橫臥在他的臂彎中。


    庭院內月色姣姣,圓臉姑娘跟在薛彌子身側,開口問道:“這還是你第一次帶女子到這裏,要準備兩人的浴池嗎?”


    “玉女,”薛彌子語帶無奈,“不是每一個和我在一起的姑娘都隻會和我行風月之事,這位是我的朋友,等會兒她住東廂房。”


    玉女似懂非懂,自言自語道:“這可是第一個……”


    廂房內已燃起嫋嫋香爐,雖長久沒人住,卻被收拾得異常幹淨整潔。


    玉女用熱水仔細替躺在床上的連玉擦拭了身體,又備好了茶,這才退出房間。來到外廳,見薛彌子還在,頗感驚訝:“國師還不迴房休息嗎?”


    薛彌子往裏瞟了瞟,問道:“她還好嗎?”


    “不好,似是喝混了酒,臉色不大好。”玉女如實迴答。


    “好,你先退下吧。”


    玉女略感疑惑,問道:“國師不走嗎?”


    薛彌子瞪她一眼:“你關心地太多。”


    玉女突然像是明白了般,驚訝地看向薛彌子:“國師莫不是在擔心那位女子?國師居然會擔心一名女子!”


    “玉女!”薛彌子加重了語氣。


    “玉女明白,玉女這就退下。”說完玉女帶著滿臉的不可置信朝屋外走去。


    廳中隻剩薛彌子一人,但見他思忖了片刻,終究還是朝裏屋走去。


    來到床前,見連玉眉頭緊鎖,口中卻似在喃喃說著什麽,薛彌子俯身湊近連玉麵龐,卻見連玉又不再開口。


    薛彌子索性坐到了地上,將頭倚在床邊,靜靜看著連玉的臉。


    正此時,連玉突然翻身,麵朝薛彌子湊了過來,眼看就要碰到自己的臉了,薛彌子一驚,往後一個踉蹌摔坐在地上,屏息看了連玉好一會兒,見她不再有動靜,這才重新來到床邊。迴想自己剛才的表現,頓時覺得可笑,臉上卻不自覺地發燙起來,心下直怨今晚的酒實在是後勁十足,漸漸感到困意襲來,眼皮也似乎變得沉重了許多……


    梳著雙髻的小童和圓臉的小姑娘正朝著東廂房走去,正是一對金童玉女。已是翌日清晨,玉女湊近金童跟前說道:“昨天國師帶迴了一位女子。”


    金童皺眉:“國師以前不是隻留宿在外麵溫柔鄉中嗎?怎麽把這股脂粉氣也帶迴家中了?”


    玉女神秘一笑:“那位女子可不是一般人,我看國師對她上心得很,說不定以後就是這國師府的女主人了。”


    金童聽聞咧嘴大笑:“這倒是稀罕了,原來國師大人也有芳心暗許的時候,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更想看看這位女子的樣貌了。”


    “這不一大早就叫你一起來了嗎?誰讓你昨天一早就唿唿睡去,踹也踹不醒,我看你不應該叫金童,應該叫金豬。”


    金童平時沒少被玉女調侃過,倒也不急不惱,反而心裏隱隱作樂,這國師府自入住以來,從來沒超過三個人,國師一走就是幾年,留著自己和玉女在這裏冷冷清清打發日子,雖然生計不愁,但總希望能多點兒人氣,現下若真能帶個女主人迴來,過不了幾年再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娃娃,這國師府可就熱鬧多了,國師大人也不會經常遠遊了。


    正美滋滋地想著,卻被玉女拍了拍肩頭,原來兩人已經到了東廂房的外廳。玉女朝他使使眼神,他不解地向內屋看去,卻見國師正趴在床邊沒醒呢。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躡手躡腳走進床邊,見床上的女子也睡得正熟,金童剛想叫醒薛彌子,卻被玉女給製止,隻見玉女狡黠一笑,伸手小心翼翼地提起薛彌子的衣袖,再輕輕地將薛彌子的手覆在連玉的手上,這才示意金童叫醒薛彌子。


    金童朝薛彌子靠近了些,輕喚”國師“,叫了幾聲,薛彌子終於醒了過來,見金童玉女都頗有深意地看著自己,又看向床上,才發現異樣,立刻收迴手扶著床沿站起身,一陣酸痛感傳來,隻好放緩腳步,朝外走去。


    金童玉女跟著來到了外廳,玉女笑著說道:“剛去了國師房間,見國師人不在,還想著一大早人去哪裏了呢,沒想到是一晚都沒迴去。”


    金童立馬附和:“我瞧剛那位姐姐真是生得俏麗,和阿悅姑娘比起來也是不相上下……”


    “金童,”薛彌子打斷他,又看了看玉女,“她隻是一位客人,一位我很重要的客人,不久後也會離開這裏,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金童玉女聞言眼神立刻暗了下去,怏怏地應了,便找借口離開了。


    待一出東廂房,金童垂頭歎氣道:“哎,原來是你亂點鴛鴦譜,白白歡喜一場。”


    玉女沒有說話,思忖了片刻,突然喊道:“不對!”


    一旁的金童不解:“什麽不對?“


    玉女看向金童:“剛才國師發現自己抓住那女子的手時臉紅了!”


    “是嗎?”金童迴憶著,“我可從來沒見國師臉紅過。”


    玉女眼中閃著光彩:“我明白了,他讓我們以後別開玩笑了,是害怕我們在那女子麵前提起這個話題,也就是說那女子還不知道國師喜歡自己,國師是暗自喜歡著她!”


    金童似懂非懂,追問道:“那我們需要做些什麽嗎?”


    玉女胸有成竹地仰起頭:“不用刻意做什麽,順水推舟,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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