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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公,前麵便是你所要去的地方。”孫滿精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腱子肉在陽光下如同波浪般起伏,這個青年漁夫一手控舟,一手指著前方。


    燎日微微眯起眼睛,順著孫滿所指的地方看去。隻見前方海麵密密麻麻分布著大大小小的黑色礁盤,如同眾多猛獸臥於林間,在海浪的撲打下若隱若現。起伏的浪頭連續轟擊在礁石上,卻又被堅硬似鐵的礁石給擊得粉碎,零散的水花在陽光下顯得晶瑩閃亮。


    “恩公,此處被我等漁民稱為鬼門礁。礁盤內怪石嶙峋,海麵下暗礁眾多,就算是經驗最豐富的漁民也不敢深入其中,否則必是有去無迴。您真要進入其中?”孫滿擔心地問道。


    經過前幾天的事情,孫滿現在已經知道眼前這位俠士乃是修仙之人,神通廣大。不過,燎日要進入如此天險,卻依然讓他心中忐忑,生怕恩公出事。


    “無妨,此處對你們是天險,在本座而言,卻是如履平地!本座隻需你將我帶來此處便可,等本座下海以後,你便可以迴去了。本座辦完事情,自會返迴!”燎日平靜地說道。


    “恩公救滿於刀斧之下,滿雖然隻是一個粗人,又豈能在此丟下恩公!滿水性極好,恩公若要下海,滿自然緊隨其後!”孫滿眉頭一皺,臉色堅毅地說道。


    “嗬嗬,我下海極深,凡人所不能及!你若陪我下海,隻是負累,迴去照顧家人吧!”燎日訝然看了孫滿一眼,旋即便淡淡地拒絕到。


    燎日說完,也不等孫滿迴話,便是一個猛子紮進水中。孫滿看著海麵蕩起的水漾,愣了半晌,隨即便猛一咬牙,小心翼翼地將小漁船靠上一塊大礁盤。他用繩索固定住小船,坐在船頭,摸出一塊硬麵餅,安靜地邊吃邊等。


    ……


    在海麵上時,零散的水花總會讓燎日感覺冰爽宜人,入海之後,青年卻又感覺如處棉胎,柔和溫軟。燎日將體內靈力緩緩運轉,封閉了周身孔竅,隻憑著一口靈力真氣向下深潛。


    燎日越是深入海底,眼前景象便越是昏暗,漸漸伸手不見五指,迫得青年不得不開了天眼。隻是一開天眼,眼前的景色便是讓青年為之恍惚。


    隻見在天眼中,海底五光十色,珊瑚琉璃,海魚如梭如綢,一派仙境。


    “這黑暗的海麵之下,竟有如此神仙美景!”燎日搖頭讚歎,“難怪那兩人會選此處靜居!”


    燎日大費周章從蜀山千裏迢迢跑來東海,自然是為了找尋一人。這人在天庭時,擔任神將億萬餘年,對於三界內的空間縫隙了如指掌。再加上她身邊,現在還有一個經常出入三界的魔神,隻要燎日善加誘導,必可得到空間裂縫的準確地點。


    很快,燎日就看到了海底的大陸架,其實海底與陸地也沒有很大不同。山脈連綿起伏,高峰林立,在岩縫沙石之間,水草隨波逐流,風姿搖曳,一派生機勃勃的海底風光。


    燎日目中神光閃動,四處找尋著自己需要的線索。片刻後,青年便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遠方幾裏外的一處山崖上。這處山崖如同一個橢圓形的大雞蛋,被橫擱在兩處山峰之間。與需要天眼神光才能看清的海底景物不同,這處山崖上有著點點閃耀的星光,顯得神秘異常。


    “找到了!”燎日心中一喜,加快速度,朝那處山崖疾馳而去。


    來到山崖,燎日便是一笑,山崖正麵有一扇府門,上麵是兩個獅頭銅環。這山崖實際上是一處洞府,裏麵恐怕正是那兩個自己想要尋找的人。


    燎日正要上前叩門,府門卻是自動打開,從府內飄出兩個人來。一人威武高大,頭上長角,外表裝扮與魔尊重樓有些許相像。另外一人則是身著湖藍皮甲,短打戰裙,身姿奧妙,頭插琉璃發簪,乃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年輕女將。


    “水碧,別來無恙!”燎日目光閃動,朝女將緩緩招唿到。


    “你是……聶離儀狄?”水碧迷惑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不錯,正是聶離!”燎日目光一閃,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是來抓捕我和溪風的嗎?”水碧警惕地緊了緊手中長劍。


    “不,聶離已經被天庭貶落人間,現在隻是一個凡夫俗子!”燎日淡淡地搖了搖頭,“今日來此,不過是有求於兩位!”


    “原來如此!”水碧鬆了一口氣,放下長劍,轉身看了看旁邊的魔神溪風,便向燎日走去,“聶離是飛蓬好友,他應該不是來抓我們的!”


    “等等!”溪風一把拉住水碧的手臂,警惕地看了一眼燎日,“他既然原本是天庭神官,為何身上會有如此濃厚的妖氣!”


    水碧聞言,仔細觀察了一下燎日,頓時也是臉色一變,重新狐疑地看著燎日。


    “聶離被天庭貶斥,投入輪迴池,轉世之身便是狼妖,倒是讓兩位見笑了!”燎日心中暗罵一聲,和顏悅色地說道,“若是兩位自恃身份,不願與聶離一個小妖交往,某這便離開,不再打擾兩位!”


    “聶離大哥,莫要誤會!溪風……他也是怕天庭得知我們的下落,故而謹慎了些,絕非信不過你!”水碧責怪地看了溪風一眼,“我們二人一個是神,一個是魔,結合,本就有違天道,我們又怎會看不起聶離大哥!”


    “嗬嗬,那勞什子天道違了也就違了,又能如何!”燎日淡然說道,“隻是你夫婦二人,老是這麽躲躲藏藏也不是辦法,難道就沒想過光明正大的現身人前嗎?”


    “天道不可違!”水碧苦澀一笑,“我們二人隻希望能夠多過些快樂日子,等有朝一日,不得不分開的時候,不會再有遺憾!”


    “誰說天道不可違!”燎日眼中騰起一道怒焰,瞬間便又被他強行壓製了下去,“不說這個,此次聶離前來,乃是有求於貴伉儷……”


    “聶離大哥,還是先請入府敘話吧!”水碧忽然笑道,“我夫婦二人為了逃脫天庭追捕,便造了這座浮空島,在人間四處飄蕩,以避開天庭耳目。洞府中許久沒有外人拜訪,今日聶離大哥可算是我們千百年來的第一個客人!”


    ……


    “聶離大哥要人間與天界的空間裂縫?如此說來,聶離大哥是想要重迴天界?”水碧聽完聶離的來意,頓時有點迷惑地說道。


    “不錯,夕瑤私藏神果,被天帝處罰,以神魂飼樹,某倒是有辦法救她,隻是現在卻上不得天界!”燎日痛惜地搖了搖頭,一邊偷偷觀察著水碧和溪風二人。


    “……夕瑤姐姐!”水碧臉色淒然,“溪風和我倒是逍遙自在,夕瑤姐姐和飛蓬卻沒我等幸運。我們看似法力無邊,長生不老,卻為何還不如一個凡人自由……”


    看到水碧悲痛欲絕,溪風黯然拍了拍她的後背,抬頭對燎日說道,“某時常隨魔尊下界,空間裂縫的位置倒是有一些,這便給你……”


    “聶離大哥,先前我們隻知飛蓬神將被貶下界,卻是不知夕瑤姐姐也遭受了如此苦難。”水碧忍住悲傷,毅然說道,“既是如此,我這便與你一起迴天界,搭救夕瑤姐姐!”


    “水碧……”溪風大驚。


    “哼,你來不來,都是隨你!”水碧沒好氣地看了溪風一眼,“在天界,我最好的姐妹便是夕瑤姐姐,她現今有難,水碧豈能隻顧自己快活!”


    “這……某隨你一起去便是!”溪風苦笑著搖頭到。


    “嗬嗬,你們倒是有情有義,本座先替夕瑤謝過你二人。”燎日大笑,騰身而起,瞬間便已竄出洞府,淡淡的話語隱隱傳來,“不過,本座此去天界,倒是不需要你們二人陪同……等本座從天界迴來,或許你們再也無需躲躲藏藏……”


    “聶離大哥……”水碧一驚,伸手欲招,卻被溪風攔住。


    “隨他去吧!我雖然未曾見過聶離,不過此人身上帶有極重的殺意,隻怕天界會有大變!”溪風目光深邃地說道,“水碧!我想先迴一趟魔界……”


    “好,既然如此,我便在天界之門等你!”水碧嬌蠻地跺了跺腳,輕輕擁住溪風。


    ……


    “砰!”鬼門礁的海麵上,猛地騰起百餘丈高的巨浪,浪頭上一個身影仰天長嘯,聲如滾雷,蕩氣迴腸。


    見過水碧和溪風之後,燎日心中不知為何,鬱悶更深,憤恨更重,恨不能禦劍擊破蒼穹,將天地都捅出一個窟窿來。


    發泄了一通,燎日低頭看向海麵,立時便看到了礁盤內的一艘小小漁船,以及船上那個呆愣的漁夫孫滿,頓時心中微微多了一絲暖意。


    “哼,天道、神仙!尚不如一個小小漁民重情重義,修仙拜天又有何用,殺,殺,殺!殺光這滿天神佛,毀了這天道綱倫,方可讓本座一舒心中鬱結!”燎日眼中騰起熊熊怒焰。


    “走,我們迴去!”孫滿正在呆望著大海上突起的洶湧波濤,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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