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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交談後,伊萊知道,這個被禁錮在陣眼處的強大半妖,名字叫西裏爾。


    “小友,若是一個惡人,有一天突然想通了,浪子迴頭,變成了一個好人,他此時的好,能抵消過去的惡嗎?”西裏爾又問。


    “抵消不了的。你打了我一拳,然後你後悔了,這時你看到另外兩人在打架,你替那個弱者挨了幾拳,你打過我這件事,就不存在了嗎?”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成不了好人了?”


    “抵消不了。但這並不能影響,那個接受過他幫助的人,認為他是一個好人。”


    “哦?”


    “善惡、好壞、對錯,歸根到底,是別人的認知。


    你的哥哥將《傲慢語錄》這迴事告訴了魔法部,人族這邊會認為他是個好人,對魔法部足夠忠誠。


    如果魔法部真的得到了《傲慢語錄》,人族在這個星球的智慧種族中的地位,也許會大大提升,那麽,甚至有人會稱讚你哥哥為英雄。


    但這件事卻導致了你父母被殺害,導致你被禁錮在這個魔法陣中,對你們一家人來說,他卻是背叛者。


    所以哪有絕對的善惡之分、好壞之別。這些詞,隻是用來劃清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哈哈,說得好。小友,我很好奇,你到底經曆了什麽,能讓你在十來歲的年紀,便有這樣的認知。”


    “其實我之前的經曆很簡單的。隻是最近,我才覺得,過去我認為生活很簡單,那是因為,我沒有認真地對待生活。


    一旦你對生活有所希冀,它就會先讓你苦一陣子,等你適應後,它就再讓你苦一輩子。


    嗬,上一句話是個玩笑。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死過一次,但沒死成。


    然後我忽然意識到,如果我就那麽沒滋沒味的走完一生,什麽東西都不留下,有些無趣。


    當我聽說竟然有‘魔法書之墓’這種巫書時,我就想了解得更多一些。所以我去了我們學校的禁地,去探索廢堡。


    隻是這次行動,太魯莽了。”


    伊萊想起了自己的上輩子,自從他大學畢業後,每天的生活就變得一成不變。他甚至可以輕鬆地預言出,自己十年後在幹什麽,二十年後在幹什麽。


    正如那句話所說,有的人二十多歲就死了,隻是等到八十多歲才被埋葬。


    既然自己重新獲得了一次生命,他自然想活得更波瀾壯闊一些。畢竟,無欲無求這個詞,隻有用在老人身上時,才顯得深刻。


    “你看起來的確不像,不做計劃,就直接闖入血族褐堡的人。”


    “我的夥伴賈思琳也不是。”伊萊察覺到了不合理,但他始終沒想明白,究竟是在哪裏出了問題。


    “你想不想出去?”


    “當然想。可前輩若是知道方法,早就出去了不是嗎?實際上,我跟前輩聊天的同時,也一直在想如何才能逃離這禁錮法陣。


    跟前輩聯合,集中攻擊這法陣?可惜我的實力太差了,加上我的攻擊,起到的效果隻是杯水車薪。”伊萊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小友,我被幽禁於此已經很多年,我不斷錘煉魔力外放的攻擊,但始終打不破這法陣。


    我曾想過,若是有人誤入於此,他本身又實力一般時,如何才能脫困。


    這種情形下,我隻琢磨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案。而這個可行方案建立在他得到我的認可之上。


    若他非我認可之人,我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殺掉,等待下一個誤入於此的人。


    小友,雖然你還隻是個孩子,但你是一個有趣之人,也擁有著巨大的潛力。我認可你,我願意成為你的從者,這是我們兩個能走出這禁錮法陣的唯一方法。


    接下來,我會告訴你如何簽訂魔法契約,但召喚巫術是一種非常高級的巫術。你才十來歲,雖然天賦過人,現在便能釋放出高級元素魔法。


    但是,即便你刻畫出正確的召喚法陣,在我們簽訂主從契約的一瞬間,你的魔力很可能會被瞬間消耗一空。


    而召喚巫術不會因為你魔力被掏空就停止,它會繼續透支你的身體。


    這可能會導致兩個結果,一是你挺了過來,你我簽訂契約成功。你在這陣眼之外召喚我,我離開了這陣眼,便可以使用巫術,這陣,便能破。


    還有種可能,你沒撐下去。那麽,輕則重傷身體、落下病根,重則當場死亡。


    這,是場賭博。”


    竟然還能這樣?若是成功,自己豈不是會成為人族年齡最小的召喚師!而且他的從者西裏爾,絕對非常強大!


    伊萊倒不擔心西裏爾出去後會對自己怎樣,雖然召喚師與從者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個體,但由於簽訂的是主從契約,從者若對召喚師進行攻擊,傷害都會轉移到他自己身上。


    而且召喚師身上還有令咒,可以在有限次內強製命令從者,去做非他原本意願的事情。


    可這畢竟是召喚巫術……即便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親爹,就是人族排名前十的召喚師,但伊萊對他能否駕馭得了這麽高級的巫術,真得沒有把握。


    這的確是一場賭博!


    “我賭!即便是九死一生,至少,我已經獲得了前輩的認可不是嗎?為了自己以及認可自己的人去賭一場,挺值的。”


    因為現在已是深夜,伊萊和西裏爾都倒頭睡了一覺,養精蓄銳。


    第二天,伊萊調整好了自己的精神狀態,站在離西裏爾不遠處,學著西裏爾的樣子,刻畫契約魔法陣。


    契約法陣剛成型,伊萊就感到腦袋抽痛異常,仿佛數根鋒利的銀針接連不斷地刺插他的腦袋。


    這種令人狂躁混亂的刺痛很快傳遍了他的全身,他感覺到渾身無力,視線也隨之混亂。


    伊萊強撐著身體,拳頭緊握,手背青筋一根根凸顯,冷汗從額頭、手心和後背頻頻沁出。


    西裏爾似乎在向自己說著“堅持住”之類的鼓勵話語,可伊萊隻覺得那是猛烈而聒噪的噪音。


    伊萊聽到了刺穿精神的嘶喊聲,他甚至出現了少許的幻覺。


    但他沒有猶豫,按照之前西裏爾早就跟他說過的步驟,迅速將自己的鮮血滴入契約法陣的陣眼之中。


    緊跟著,西裏爾也將自己的鮮血甩至陣中的恰當位置。


    伊萊的魔力已經耗盡,他難以克製地打著寒顫。他感覺到自己的重心在不由自主地下墜。


    最後,伊萊再也撐不住,轟然倒地。而那禁錮法陣的陣眼處,已空蕩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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