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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兩段描寫的例子:


    在森林裏,一個幹癟的果實掉下來的聲音讓樹下的狐狸嚇了一跳,狐狸急忙逃竄。老虎遠遠地看見了,心想詭計多端的狐狸嚇得跑掉,事態一定很危險,老虎也開始逃跑。森林裏的動物們看見森林之王慌張逃走的樣子,以為發生了天災或是外星人來襲,都匆忙逃走。於是所有動物都試圖離開森林,整個森林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生活也是一樣,不起眼的一個個突發事件主宰著生活。


    這是韓國美女作家殷熙耕《鳥的禮物》裏的話。上一周在首爾,開一個中韓作家什麽什麽會,殷熙耕說話的聲音很好聽,除了笑聲,我一句也聽不懂,就看臨時翻譯出來的她的一個文章,這段話是那個文章的開頭。很了不起,一念就記住了。


    我小的時候上通遼,到電影院看電影,特別激烈的電影,什麽名字忘了。鬼和俠互相殺人,我看了之後嚇得想撒尿。那時候不知道電影院裏有廁所,就走到了台上,因為台上有電影的亮光。我到了台上,找撒尿的地方不好找,繞到大幕的後邊,剛要撒尿,被絆倒了。電影的聲音特別大,刀的聲音,“嗖、唰、嗖嗖、哢嚓”。可是絆倒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撒尿了,我摔到了人身上。地上有兩個人臥倒,白光光的,我摔到了他們身上。地下的人跳起來,說“媽呀!”噔噔跑下台。這人是個女的,她從銀幕邊上的台階跑下去,沒穿鞋也沒穿衣服,我爬起來也跟她跑下去。她雙手捂臉。她為什麽捂臉?要是我,應該捂下邊。她從台上一跑下來,後麵幾排的人都嚇得喊叫:媽呀,鬼來了!接著,全場人都站起來往外跑,還有人說地震了。好多小孩嚇哭了。人們互相踩,有人摔倒了……後來,警察來了,警察也不敢進,讓警犬先進。救護車抬走了好幾個人,可能踩死三個人,踩傷十幾個人。


    放電影的人嚇瘋了,他說是真鬼下來了,再也不敢放電影了。可是我知道是怎麽迴事兒,我是一點一點迴憶過來的,有兩個人在台上搞破鞋。他們怎麽能在台上搞破鞋呢?我不敢。在倉庫裏和樹林裏,我也許敢。我摔倒後抱住了他們倆的頭,他們倆身上都是汗,那個男的嚇死了。救護車的人從台上抬下來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就是他。


    這是原野《花火繡》裏的話。


    世上發生的很多大事情,其起因和動機,都是細瑣或荒唐的小事;一些冠冕堂皇的大場麵,出發點可能就是源於大人物的陰暗小心思。石家莊幾個沒良心的農民,想多賺幾個錢,往牛奶裏多加了些三聚氰胺,舉國上下從中央到地方整整折騰了大半年。20世紀70年代,一些重要人物不待見另一些重要人物,一場大規模的“批林批孔”運動就啟動了。孔子去世幾千年了,招誰惹誰了?當年陳勝和吳廣,也不是什麽大事,不是持不同政見。隻是沒吃的,沒穿的,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揭竿而起,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大秦帝國都瓦解了。


    作家的責任和價值,就在於找出生活“五彩繽紛”背後的真相。文學描寫的高與低,不在華麗的句子,或優雅的抒情。真知與灼見,才是文學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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