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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餘暉灑遍大地,天空的雲彩也被染上了絢麗的紅色,那一串狀似糖葫蘆的雲朵早已經被風吹散,也不知變換成了何種形態,飄向了何處。


    胡羽一隻手牽著胡月玲,一隻手拿著一隻野兔,終於是攀上了通天峰的頂端,剛好看見了天邊的太陽徐徐落下,藏到了視線盡頭那座大山的後麵。


    胡羽深深的吸了一口峰頂有些清爽的空氣,那股大山之中熟悉的味道又迴來了。


    站在峰頂俯視大地,又與在湖邊所見完全不同,從峰頂向下看去,那原本就不太大的天水湖此時就像是一麵小小的鏡子,映照出了滿天的紅霞。


    “那有一塊石頭,咱們去那裏坐下休息一會兒。”胡羽拉著胡月玲,向著懸崖邊走去。


    陡峭的絕壁旁邊,正好有一塊可供兩人並排而坐的石塊,光滑平坦的表麵,好像是被人打磨過一般,專門用來歇息所用,而且石塊所處之地,正好可以一覽峰下的美景。


    伸手摸了摸石塊,上麵還留有太陽照射下的餘溫,胡羽說道:“這塊石頭倒是懂事。”


    胡月玲不解的問道:“什麽意思?”


    胡羽拉著胡月玲坐下,然後問道:“溫度可還合適?”


    胡月玲點了點頭,依然一臉疑惑的看著胡羽。


    “嘿嘿,你看啊,它知道咱們要來,首先呢是把自己給弄平了,曬熱乎了,以免硌了,冰了咱們的屁股,然後呢它停的位置也是恰大好處,再前去一步咱們坐上去不踏實,怕掉下懸崖,退後一步呢又看不到懸崖下那絕美的風景,你說這是不是一塊懂事的石頭。”


    在登山的過程中,胡羽發現胡月玲一直沉默寡言,興致不高,原本以為是她的心神還沒用徹底複原,所以人才顯得有些恍惚。


    但是經過胡羽的悉心照顧,胡羽感覺到不是那麽迴事,胡月玲更像是有不願開口的心事,所以胡羽一直插科打諢,希望能夠開解她。


    然而胡羽做的這一切都沒有什麽作用,胡月玲在輕輕的“哦”了一聲以後,便坐在石頭上,癡癡的看著天際,陷入了沉思之中。


    胡羽雖然心裏有些擔憂,卻是沒有多想,輕輕的笑了笑,然後便著手開始準備他們的晚餐。


    除了在登山之時抓住的一隻野兔,胡羽還沿途采摘了不少的野菜,將野兔剝皮洗淨以後,把那些野菜全都塞到了野兔的肚皮裏,然後便架起了火堆,開始做起了野菜烤兔肉。


    胡羽以前在藥王山時便經常這樣做,野菜的香味沁入肉裏,再加上他特意調配的香料,烤熟的兔肉香嫩絲滑,令人食指大動。


    不過可惜的是今天胡羽身上並未帶有香料,做不出他自己認為的完美香味,但即便是這樣,野兔加上野菜也是天然可口,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天邊的彩霞演盡了最後一支舞曲,褪去了豔麗的外衣,歸於平淡,一輪彎月悄悄的爬上了天空,遨遊在群星之間,好似那夜間的帝王。


    通天峰的頂端火光閃閃,香氣四溢,胡羽拔出了腳上的小刀,將那肥美的兔腿割了下來,肉裏的油脂滴落在火堆裏,發出了劈裏啪啦的響聲,像是在慶祝一頓美味即將出爐。


    胡羽將手中插有兔腿的小刀遞給胡月玲,開口說道:“玲兒,三天來你就喝了一碗稀粥,餓壞了吧,來嚐嚐我的手藝。”


    胡月玲接過小刀,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香味順著鼻孔進入,令人食欲大振,輕輕的吹了吹表皮,小小的咬了一口被烤的酥黃的兔肉,在嘴裏不停的咀嚼著。


    “很好吃。”胡月玲淡淡的說了一句。


    “是嗎?”胡羽也撕下了一隻兔腿,嚐了一下味道,繼續說道:“少了我那獨有的料包,味道果然要差上不少。”


    即便已經是初夏時分,夜裏的峰頂依然是涼風徐徐,見胡月玲沒有答話,隻是安安靜靜的吃著兔腿,胡羽繼續說道:“吃完了烤肉咱們就迴去吧,夜裏風大,小心著涼了。”


    胡月玲咬下了兔腿上最後一塊肉絲,然後把小刀遞還給胡羽,開口說道:“今夜的星空真美,我想在這裏坐上一夜。”


    胡羽又割下了一隻兔腿,遞到胡月玲麵前,不過胡月玲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你吃吧,我已經吃飽了。”


    胡羽皺了皺眉頭,將兔腿放迴了火架,然後把小刀放在一旁,坐到了胡月玲的旁邊,開口問道:“玲兒,你沒事吧?”


    沒有迴答胡羽的問題,胡月玲抬起頭來,仰望著星空,思緒好像飄到了極遠之處,過了良久以後,才幽幽的開口說道:“你有仔細觀察過這片星空嗎?”


    胡羽抬頭望去,也許是雨過天晴的緣故,今晚的夜空顯得格外通透,天上的繁星密密麻麻,全都在不停的閃爍著,這是胡羽以前從未見過的。


    “今天的星星要比以往更多一些?”胡羽試探性的問到。


    胡月玲笑著搖了搖頭,又問道:“那這一輪彎月呢?你可曾發現他有什麽變化?”


    “月亮?沒有變化啊,今天是初六,月亮就該是這樣啊。”


    說完以後,胡羽伸手探到了胡月玲的額頭,用手背感受了一下胡月玲的體溫,喃喃自語道:“沒有發熱啊?”


    胡月玲沒有阻止胡羽的動作,而是收迴了眺望星空的目光,輕輕的將頭靠在了胡羽的肩膀上,又盯著不遠處的天水湖說道:“還記得那日在大雨下,你對我說的話嗎?”


    胡羽點了點頭,他知道胡月玲說的是什麽:“當然記得。”


    胡月玲輕聲說道:“太陽與月亮會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不停升起與落下,就像是兩個互相追逐的人兒,終日在追逐,卻永遠也追不上,因為它們都有各自的職責,不能同時出現,這一切皆有定數。”


    這些都是常識,就像胡羽曾經對胡月玲所說雨水終會落下一樣。


    胡月玲伸出自己的右手,指著天空中那顆最亮的星說道:“而天上的繁星卻是不同,就像那顆最閃耀的星辰,今天你能看到它,但是明天它還會在那裏嗎?也許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會看見它,這一切又可以稱之為變數。”


    “變數?”胡羽輕聲重複著,有些似懂非懂的說道:“你是說我們的人生就像是漫天的繁星一樣,充滿了變數嗎?”


    “也可以這麽說。”


    胡月玲放下了手臂,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像似要靠在胡羽的懷裏睡著一樣。


    旁邊的火堆不時傳來劈啪的響聲,野兔的油脂不停滴落而下,被火焰蒸發以後,香味不斷的漂浮而出,彌漫在整個峰頂。


    胡羽輕輕的撫過胡月玲的秀發,神色間滿是擔憂,今天胡月玲太奇怪了,少了往昔的幾許天真,多了些許傷感憂愁,胡羽不明白她是怎麽了,自己沒有解開她的心事,反而是為自己憑添了幾多迷惘。


    一陣山風吹過,微微的涼意襲來,相互依偎的二人緊緊的靠在一起,久久未曾言語。


    火堆已經熄滅,原本油亮酥黃的兔肉表麵已經是焦黑一片,雖然烤肉香味四溢,但是二人好像都沒有食欲,任由肥美的野兔變成了一塊小小的焦炭。


    “胡羽,假如有一天我突然離去了,你會傷心,會難過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胡月玲有如囈語般的聲音在胡羽耳畔想起。


    胡羽驀然一驚,一股涼意從頭到腳侵襲而過,冷汗瞬間便打濕了後背,不敢置信的問向了胡月玲:“你說什麽?”


    胡月玲從胡羽的懷裏起來,抬頭看著天空,聲音聽不出來是憂傷還是冰冷:“我說我離開了,你會傷心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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