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站穩身形,看著身上被劍氣割裂的衣衫和滲出的鮮血,沉默了片刻,突然不怒反笑。


    他指著遠處的寧哲,輕笑道:“不錯,幾百年了,老夫還沒有嚐到過受傷的滋味,沒想到今天居然傷在了你的手裏,你讓老夫怎麽報答你?”


    他一邊說話,一邊向著寧哲等人走去,當他話音將落之時,距離寧哲等人已然不過十餘丈。


    這時的狀況,墨惜詩重傷,袁君重傷,寧哲重傷,而且三人的傷勢一個比一個重。就算在他們全盛之時,三人聯手想要擊敗楊四也難於登天,更何況現在。


    寧哲並沒有理會對麵的楊四,而是苦笑著搖搖頭,歉疚的看了看袁君和地上的墨惜詩,沉聲說道:“今日之事,是我拖累了二位,對不住了!”


    墨惜詩擦去嘴角的鮮血,慘白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懊惱,不悅道:“說什麽呢,要來的終究要來,跟你有什麽關係?”


    袁君點點頭,望著頭頂已然黯淡無光的紫色鏡子說道:“的確,要來的終究要來,我們三人此番大戰,雖敗猶榮,寧道友不必過於自責。況且,我們也未必就會死在這裏。”


    聽到他的話,遠處的楊信宏突然衝過來,指著袁君等人說道:“太爺爺,快,快將他們殺死,他們三人身上都有遺跡裏的傳承……”


    楊四的麵容巨震,疑惑道:“你的話當真?”


    楊信宏用力的點點頭說道:“沒錯,這袁君身上乃是雷之意的傳承,那墨惜詩能夠走出來,想必也是獲得了傳承,這寧哲就更不必說了。”


    楊四得到了肯定的迴答,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本來今日還想放你們一馬,不過既然你們如此不識趣,老夫也說不得要做一迴惡人了,還望你們死後,別怪罪老夫……”


    說著,他的手中白芒四射,向著寧哲等三人邁步便走了過去。


    而袁君望著越來越近的楊四,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反手拿出了一個紫色的光球,然後在楊四詫異的目光中猛然捏破。


    在這光球破碎的同時,一張紫色的光幕憑空出現,就好像剛才楊信宏召喚楊四時出現的那光幕一般,這紫色光幕似乎也屬於某種召喚陣法。


    看到這光幕,楊四麵色一變,抬手便向那其砸去,想要將其轟碎。不過就在他的拳芒剛剛碰到光幕之時,卻從裏麵伸出了一隻枯瘦的手,手指輕彈便掃在了楊四的拳芒之上。


    轟!


    一聲巨響,楊四蹬蹬後退了數步,驚恐的看著那紫色光幕,隻見從裏麵緩緩的走出了一名老者。這老者手中拄著一根紫色樹枝,稀疏的頭發隨意的紮在頭頂,走路之時顫顫巍巍,似乎來一陣風就要被吹倒一般,但是他兩隻眼睛中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無法直視。


    而看到此人,楊四的麵容頓時難看了起來,半響才說道:“袁老頭,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從光幕中走出來的老者冷哼一聲道:“不好,居然有些不知事的人想要替我袁家教訓孫子,我能好嗎?”


    楊四聽到他奚落自己的話,麵上先是一怒,但馬上便斂去了怒意,輕笑一聲道:“哪裏哪裏,剛才我隻是和他們幾個小輩切磋一番而已,你誤會了。”


    此時袁君趕忙快走幾步,來到那老者的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麽。那老者的麵色頓時激動起來,大聲問道:“真的嗎?”


    袁君笑著點了點頭。


    那老者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拍著袁君的肩膀說道:“君兒,你做的很好,迴去之後大長老一定會好好獎勵你的,哈哈……”


    說完,他突然轉身對著旁邊的楊四說道:“楊四,你居然想要謀殺我袁家的繼承人,難道你想要挑起雪宮和石國的大戰嗎?到那時,恐怕你萬死都難辭其咎!”


    聽到他的話,楊四先是一震,隨即指著那老者厲聲道:“袁清泉,你別太過分了,老夫可不是你袁家子弟,你居然敢指責我!”


    袁清泉冷笑一聲道:“指責你又怎麽樣,按照輩分來算,你應該還要叫我一聲師叔吧。我教訓師侄,恐怕就連雪山上的那些老家夥也說不出什麽來。”


    楊四似乎想到了什麽,麵色一滯,剛要反駁,卻似乎想起了什麽,隨即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袁師叔,今日的事情是楊某做的不對,還請您原諒。現在我還有些事情要辦,能否請您和袁君小友先行離開?”


    袁君趕忙說道:“不行,我們要一起離開,祖爺爺,他們都是我的好友,我不能把他們放在這裏啊。”


    袁清泉剛要說話,楊四卻一指寧哲兩人,厲聲說道:“袁師叔,我讓你帶袁君離開已經是底線了,如果你非要庇護這兩個人,那就算是與石國開戰,我雪宮也在所不惜!”


    聽到楊四的話,袁清泉的麵色頓時猶豫起來。


    按說袁家的實力比之雪宮強的不是一星半點,真的要鬧翻了,並不怕對方。然而為了兩個他根本不認識的小輩,卻和雪宮中的主要人物翻臉,這種事情以袁清泉的老奸巨猾,是萬萬不會做的。


    想到這裏,他笑著搖搖頭說道:“罷了,老夫年事已高,有些事情也管不了了,君兒,咱們走!”


    說著,他便要轉身離開。而在他背後的袁君沒想到袁清泉居然這般動作,先是一愣,隨即大聲道:“祖爺爺,此事萬萬不可,這兩位同我乃是生死之交,如果現在我棄他們而去,以後我還如何在世間立足?”


    袁清泉已經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迴來,轉身望著袁君,又看了看在一邊的寧哲和墨惜詩,剛要說話,寧哲卻搶先一步說道:“這位前輩,袁道友義薄雲天,寧某和我墨師叔萬分感激,但是事情到了現在,已經和袁道友沒有什麽關係了,還請您帶他離開吧,這裏的事情,我們自己可以解決。”


    袁君麵色大驚,趕忙說道:“寧道友,此事萬萬不可,你……”


    寧哲猛然轉過身去,厲聲說道:“袁道友,此事寧某心意已決,你我本為利益糾結在一起,現在你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我現在便同你劃地斷交,你這就離開吧。”


    說著,他的手指一並,一道金芒激射而出,在他和袁君中間劃出了一條長約丈許的痕跡。


    旁邊的楊四哈哈大笑道:“袁君小友,既然他這般無情,你還留戀什麽,還是跟袁師叔迴去吧。”


    袁君扭頭狠狠的瞪了楊四一眼,眼眶卻已經微微泛紅,寧哲這麽說哪裏是無情,實在是太過看重這份友情,才不想讓他留在這裏。但是此時此刻,他真的能夠獨自離開嗎?


    沉默了片刻,袁君猛然跪倒在地,衝著袁清泉大聲道:“祖爺爺,從小您就教我,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今日君兒寧願舍生取義,留在這裏。哪怕戰死,也不願給我的姓氏抹黑,還望您能夠成全!”


    袁清泉似乎想起了什麽,深深的看了袁君一眼,這才搖搖頭說道:“君兒啊君兒,你這是在硬逼我這把老骨頭啊,嗬嗬……”


    說著,他轉身望著一邊的楊四,緩緩說道:“楊師侄,今日之事,看在老夫的麵子上,就此罷手吧。來日我必當親上雪山致歉,你看如何?”


    楊四冷笑道:“致歉?恐怕今日事畢,你我兩家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麵,袁師叔,還望你想清楚!”


    說到後來,楊四的語氣之中已然滿是森然的殺意,身周的靈力也隱隱波動起來。


    袁清泉冷哼一聲,其實他心中何嚐不知道,因為寧哲和墨惜詩兩人引起和雪宮的衝突是相當不明智的。但是既然袁君執意如此,一來他向來疼愛袁君,二來家族中是想要將袁君培養成下一代家主的,身為家主的繼承人,在某些問題上必須得到家族的尊重,而且也一定要有其個人的魅力,才能統禦整個家族,才能為人所信服。


    如果今天他強行帶走袁君,那無異於在袁君的道心之上重重的砍了一刀,這對於其以後的修行必然沒有什麽好處。


    以袁清泉的老辣,在瞬息間便想清楚了這些問題,他看著對麵的楊四,輕笑著說道:“老夫如何做事,還用不著你來教,你請迴吧,日後有機會,我會親自向你大哥解釋。”


    楊四的麵色一沉,似乎還想要說什麽,但卻什麽都沒說。要知道袁清泉乃是名副其實的還丹境紫丹巔峰強者,而他不過剛剛邁入紫丹境而已,兩者的修為雖然差的不算太遠,但也絕對不小。


    冷哼一聲,楊四朝著寧哲說道:“那傳承之意我一定會拿迴來,你等著!”


    說著,他便轉身向外走去,而袁清泉也是一愣,沒想到他真的就這麽走了。就在所有人都放鬆的時候,楊四的身形暴退,來到寧哲身邊,一指點在了寧哲的額頭上,然後一把抓起旁邊的楊信宏,向遠處狂奔而去。


    “寧哲,今日我取你一魄,想要拿迴來,就用你的傳承之意來雪宮換吧,哈哈……”楊信宏的聲音迴蕩在樹林的上方,人卻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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