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寧哲的話,整個大殿中間頓時一片死寂,很多人的心中都在暗罵他狂妄。不過一個區區的三代弟子,居然敢讓這麽多的執事長老退出去,這不是威脅是什麽。


    流雲道長的目光在寧哲臉上盤桓了半天,才緩緩說道:“也罷,這件事情本來就疑點頗多,我也有很多不解。既然如此,那諸峰首座和齊老、路老留下,剩下的人就退下吧。”


    既然掌教真人這麽說,別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在場的執事和普通長老便紛紛向外走去。


    就在這時,寧哲突然指著剛才向他動手的路老說道:“迴稟掌教真人,這位路老也不能留在這裏。”


    流雲道長的麵色一沉,怒道:“寧哲,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路老乃是我的師叔,是你的師叔祖,身份貴重,你居然敢讓他退出去,簡直是豈有此理。”


    寧哲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淡淡說道:“迴稟掌教真人,剛才弟子不過說錯了一句話,這位路……師叔祖便要將我斃於掌下。萬一我一緊張說錯了什麽,這條小命恐怕就不保了,還望掌教真人能夠體諒我的苦衷……”


    流雲道長聽到他的狡辯,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原來這小子是在記仇啊,還真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其實在他的心裏,一直也不相信寧哲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否則的話,關於對寧哲的處罰就不會推遲到現在,而他也不會這麽大張旗鼓的訊問寧哲。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心中隱隱有一個巨大的疑團,而這個疑團,現在隻有寧哲可以解開。


    想到這裏,他走下台階,來到路老的身邊,拱手說道:“路老,為了這件事情能夠水落石出,委屈您了,還望您能暫且迴避一下。”


    路老狠狠的盯了寧哲一眼,冷哼一聲之後便拂袖而去,再也沒有迴頭。然而寧哲卻從他剛才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恐懼和不安,愈發堅定了他剛才的猜測。


    等到無關人員全部都退出去之後,流雲道長手指輕彈,一道青色的光芒從掌心飛出,在大殿的上空盤旋了數下,隨即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隔音罩,將整個大殿都籠罩在其中。他這才坐迴座位,冷冷說道:“這迴你滿意了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寧哲點點頭,看了看在座的諸峰首座,這才一五一十的將他所經曆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當他說到進階祭竅境的時候,肆辰首座第一個跳了起來,衝到他身邊,仔細的觀察一番,這才佯怒道:“寧哲,你進階了為什麽不早說?”


    寧哲一攤手,苦笑道:“我以為在座的諸位首座都看出來了呢,誰知道你們……”


    他這話說完,包括流雲道長在內的首座們麵色都是一紅,其實以他們的修為,應該一眼便能夠看穿寧哲的修為。但是一來他們根本沒想到,一個剛剛進階固元境九轉的弟子在短短數月之內便能進階祭竅。二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心中都已經對寧哲判了死刑,因此根本都沒有正眼去看過他。


    此刻仔細查看一下,才發現寧哲果然已經是祭竅境的修為了,在場的人不由得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十九歲的祭竅境高手,這……這也太過逆天了。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旁邊的青玉峰首座青玉真人開口說道:“寧哲,你說是複一神僧助你進階,你有什麽證據嗎?據我所知,能夠在短時間內助人進階的,恐怕隻有魔宗的嗜血術有這能力了吧。”


    此言一出,諸位首座看向寧哲的目光都開始閃爍起來。的確,從固元境九轉初階一下子便進階到祭竅境,這種事情他們不僅沒有見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寧哲看著青玉首座,冷哼一聲道:“照青玉首座的意思,恐怕月華之地的那些天才都是魔宗的屬下了?”


    青玉首座一時語塞,指著寧哲厲聲道:“你……你狂妄!”


    直到這時,流雲道長才輕咳一聲,開口說道:“罷了,寧哲,既然你這麽說,一定有證據在手,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吧。”


    寧哲躬身說道:“掌教真人明鑒,弟子身上有著渡難寺複一神僧的親筆書信一封,還請掌教真人一覽!”


    說完,他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簡,遞了過去。


    流雲道長接過玉簡,狠狠的瞪了寧哲一眼,暗罵他頑劣,有這種東西不說早點拿出來,這不是生生的打青玉首座的臉嗎?


    果然,此刻的青玉首座臉色一片鐵青,神色難看之極。既然寧哲身上有著複一神僧的信,想來這件事情應該是真的了,他剛才的質疑頓時顯得有些可笑。


    流雲道長接過玉簡,一道青芒閃過,那玉簡頓時碎裂開來,在他的麵前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光幕,這光幕的背麵乃是耀眼的金光,上麵的字跡隻有在正麵才可以看到。而且剛才玉簡碎裂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佛力從玉簡中消散開來,他心中當時便確定,這玉簡的確是複一神僧所寫。


    大殿中的眾人看著流雲道長的神情一會憤怒一會平靜,還不時的看寧哲兩眼,心中都是疑惑不解,不知道那裏麵到底說了什麽。


    許久,金色的光幕漸漸散去,流雲道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隻見他邁步來到寧哲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了片刻才艱難的說道:“寧哲,這一次你受苦了,我代表玄靈宗上下,謝謝你!”


    寧哲聽著流雲道長的話,心中頓時一暖,他其實一直都明白,這件事情流雲道長想來也猜到了一些真相,因此才多方的迴護著他。現在自己帶迴來的東西,隻不過是讓流雲道長證實了自己的判斷而已。


    寧哲看了看對方的眼睛,隨即躬身說道:“弟子身為玄靈宗弟子,理應為宗門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流雲道長聽到他的話,先是一愣,隨即笑罵道:“行了,臭小子,現在知道跟我說好話了?早幹嘛去了?”


    寧哲趕忙低下頭去,沒有再說話。


    流雲道長返迴座位上,大聲說道:“諸位,這一次六大宗門圍剿魔宗,中間出了一些事情,導致事情敗露,聯盟的勢力受挫。不過正道彰彰,魔宗的餘孽終究會被我們清剿幹淨。但是在此之前,我先要清理門戶,來人,傳路老進來。”


    聽到他的話,諸位首座的心中都是一驚,流雲道長先前說要清理門戶,現在又讓路老進來,難道說……


    “吱呀”一聲,大殿的門從外麵被人推來,路老邁步走了進來,站到大殿當中,拱手說道:“流雲師侄,不知道召我進來所為何事?”


    流雲道長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半響才說道:“路師叔,我有幾件事情要問你。第一,一百七十年前,經閣失竊,秘典流失,我玄靈宗千年積累的功法差點毀於一旦,這件事情是你做的吧?”


    路老麵容一震,大聲分辨道:“流雲師侄,你……老夫從來沒有做過,這絕對是有人誣陷。”


    流雲道長抬手製止了他的話,繼續說道:“第二、九十年前,宗門秋雨長老外出,於離塵山外遭伏擊,意外身死,這件事情,也跟你有關吧?第三、五十年前,六大宗門商討圍剿魔宗的事宜,卻在最後的時刻走漏風聲,不得不暫停計劃,這件事情你也脫不了幹係。第四、這一次圍剿魔宗,本意是錘煉新人,沒想到你居然給魔宗傳遞消息,導致計劃敗露。路信中,其他的暫且不說,這四件事情,你先給我解釋清楚吧。”


    流雲道長每說一句話,路信中的身軀便是一震,而額頭的冷汗也簌簌而下,顯然這些事情都與他有關。等到流雲道長說完,他已然麵如死灰,癱軟在地上。


    流雲道長邁步來到他身前,厲聲喝道:“路信中,你是我的師叔,入門時間比我還早,曾經指點過我的修為,賜予過我符寶。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變成了這個樣子?居然要背叛自己的宗門?魔宗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


    路信中聽著流雲道長的話,看了看周圍坐著的諸位首座,緩緩的直起身來,冷笑一聲道:“好,我說……”


    剛剛說了這幾個字,他突然身形暴起,雙手在地上用力一拍,向著大殿外便衝了出去。


    在一邊的寒元長老第一個反應過來,厲喝一聲:“狗賊哪裏逃?”隨即腰間的長劍白芒大放,向著路信中的背上便刺了過去。


    那路信中頭都沒有迴,身上閃過一道紅色的光芒,向著寒元長老的長劍撞了過去。兩道光芒接觸的瞬間,那紅芒居然爆裂開來,阻止了大殿中諸人的追擊,路信中的身形也消失不見。


    直到這時,流雲道長才輕歎一聲,身形一動便消失不見。


    不過瞬息的功夫,流雲道長再次返迴大殿的時候,手中拎著路信中的屍體,扔在大殿的中間,厲聲說道:“路信中背叛宗門,殘殺同道,天理不容,今日我以掌教的身份將其處死,以儆效尤!”


    寒元長老和肆辰首座等人紛紛從座位上站起,躬身說道:“掌教師兄公正嚴明,我等謹遵諭旨!”


    而誰都沒有注意到,同樣躬著身的寧哲眼中卻充滿了失望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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