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沂!”吳思洋一聲大喊,隻見洛沂已從半山跳下,一旁行人嚇得驚恐萬分,他愣了數秒,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爬山的前一天晚上。


    “我們好久都沒有去爬山了,想想就興奮。”洛沂興奮地抱著老公吳思洋。


    “洛沂,現在是淩晨一點,再不睡覺,明天哪有力氣爬山。”吳思洋不耐煩地轉過身。


    洛沂和吳思洋從初中起就是同班同學,考入同一所大學,之後又在同一家醫院做醫生,是所有人都羨慕的神仙伴侶。兩人結婚已五年,可洛沂一直沒有懷孕,臨床科室的她偷偷跑去區醫院做了檢查,看到檢查結果,洛沂呆坐在走廊好久才起身迴家。


    一年前的夏天,吳思洋突然向洛沂提議,想一起去別家醫院做個全麵的身體檢查,洛沂實在不想再次聽到自己不孕的通知,便將自己偷偷去做過檢查的事告訴了吳思洋。


    得知洛沂不孕是因為之前的長期減肥所致,吳思洋很是自責,當初一句玩笑話,說洛沂太胖,於是洛沂為了吳思洋減掉了三十斤的體重,可誰也沒有想到當初的一句玩笑話和隻是減了個肥,竟導致了今天的悲劇。


    吳思洋強忍著難過安慰了洛沂,可父母和社交的壓力讓他無法再麵對洛沂,於是他常常喝醉了才肯深夜迴家。兩個人從此以後,在外是恩愛夫妻,迴到家卻形同陌路。


    省醫院。


    “思洋,快來三樓一趟,洛沂手術時突然手不受控地發抖,然後就崩潰大哭,現在手術已經換別人在做了,但是……”


    “洛沂現在在哪?”


    “她一個人躲進了消毒間,還關上了門,不讓我們進去!”


    “好,我馬上來。小張,你先詢問下病人情況,把時間預約一下,我今天有事不出診了。”


    “好的,吳主任。”


    吳思洋脫下白大褂,立刻趕去了二號樓。


    到了三樓後,消毒間門口圍了很多醫生和護士,大家看到吳思洋,趕忙打招唿並退到了一邊。


    吳思洋敲了敲門:“洛沂,別怕,是我,把門打開,我帶你迴家好不好?”


    “家?嗬嗬,我還有家嗎!”洛沂歇斯底裏地大哭著。


    “有,當然有,洛沂別這樣好不好,有什麽話迴家說,我剛剛跟院裏請了假,我帶你去爬山,以前你不是最喜歡爬山嗎?乖,把門打開。”


    在吳思洋的勸說下,洛沂慢慢冷靜了下來,洛沂打開門,吳思洋趕緊抱著洛沂離開了醫院,身為精神科專家級的醫生,他一眼就看出洛沂患了抑鬱症。


    迴到家後,洛沂和吳思洋坐在沙發上誰也沒有說話,突然吳思洋的手機響了,吳思洋沒有接。


    “你為什麽不接電話?”


    “哦,應該是醫院的事,我都交由小張處理了,今天我就安靜地陪著你。”吳思洋擠出了一個笑臉。


    “嗬嗬,說得真好聽,你是不是有女人了?”


    “你胡說什麽!別這樣好不好,手機給你看好不好!”吳思洋把手機遞給了洛沂。


    “我不看!為什麽給我看!我不看!”洛沂崩潰大哭。


    “好好好,不看,你冷靜下。”


    就這樣,洛沂因為精神狀況不佳辦理了休假,吳思洋陪了洛沂幾天,便迴到了崗位上,洛沂一邊吃著抗抑鬱的藥,一邊做起了家庭主婦,每天除了做飯,就是監督吳思洋的一舉一動。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年,吳思洋已忍無可忍,她決定帶洛沂出去旅行,然後提出離婚,離婚協議書他也已經準備好了,放在家裏書架的病患案例裏。


    “洛沂,我們去爬山吧,最近工作壓力大,我想放鬆下。”


    聽到吳思洋的提議,洛沂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開心地點頭。


    第二天早上。


    “老公,你說我穿哪件衣服好呢?”洛沂打開衣櫃,糾結地擺弄著。


    “隨便吧,休閑一些就好,我先去車裏等你。”吳思洋早就沒了欣賞洛沂的耐性,滿腦子都在想如何開口提離婚。


    洛沂背對著吳思洋,沒有說話繼續擺弄著衣服。


    “走吧,出發。”洛沂下樓打開了車門。


    吳思洋轉頭一看,洛沂竟然穿了一條白色的長裙:“不是吧,你爬山穿裙子?”


    “不可以嗎?老公,這個裙子好看嗎?”


    “哦,好看,我們走吧。”吳思洋應付了一句便打開了音響聽起了歌。


    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到達目的地,吳思洋把車停好,兩個人一起走到售票處,買好票後,洛沂下意識伸出手,吳思洋卻把右手的礦泉水換到了左手。


    兩個人爬到半山腰時,洛沂突然挽住了吳思洋的胳膊:“老公,我突然想起以前我們一起爬山的時候,你總是牽著我的手,我說我手都出汗了,你就用衣服幫我擦幹手上的汗,繼續牽著我的手,你說這輩子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會鬆開。”


    “哦。”


    看著吳思洋冷漠的態度,洛沂的心無比寒涼,洛沂突然指了下剛路過的站台。


    “老公,我想吃雪糕,幫我買一根好嗎?”


    “剛才路過時,你怎麽不說?”吳思洋有些不耐煩,不過想想即將要提出離婚,還是忍耐著下去幫她買了雪糕。


    “老公!我今天穿的白色裙子,是我們大學時,第一次約會穿的!”


    吳思洋抬頭看著洛沂,心想這是發什麽瘋,而還沒等吳思洋反應過來,洛沂竟然從半山腰跳了下去。


    “洛沂!”吳思洋愣了數秒,扔掉了手中的雪糕,趕緊跑到山邊,一時間慌了神,顫顫巍巍地拿出手機報了警,旁邊的商販見此也立刻幫他聯係了工作人員。


    直到晚上8點,始終沒有找到洛沂。


    警察詢問吳思洋是否發現什麽異常,吳思洋把洛沂患過抑鬱症的情況告訴了警察,不過沒有提起自己想離婚的事,搜救依然繼續著。


    “怎麽會這麽久都沒有找到呢?這山下有野獸嗎?難道是讓野獸叼走了嗎?”吳思洋心急如焚,他想跟洛沂離婚,是因為實在受不了最近的壓力了,如果知道會是這樣,他一定不會提出離婚。


    “會有一些野生動物,但即便是遇到野獸也不能連血跡都沒有啊,你確定她跳下去了嗎?”山間管理員的話徹底激怒了吳思洋。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這麽多人都看見她跳下去了!你在質疑什麽?你信不信我告到你連褲子都穿不起!”吳思洋此時再也壓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向紳士的他竟然想要動手,一旁的警察人員趕緊進行了勸阻。


    物理課上。


    “史蒂芬·霍金(stephenhawking)從理論上推導出黑洞是‘熱的’,所以它們會損失能量和質量,變得越來越小,這種‘黑洞蒸發’是霍金最重要的發現之一……”


    炎熱的夏季,知了的叫聲,還有物理課,怎麽會?


    “洛沂!”


    “到!”奇怪,我這是。


    “我剛才講到哪了?”老師皺著眉頭看著她,斷定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講到……霍金,黑洞,熱……”洛沂看著黑板上簡要的板書,勉強地說出這幾個詞。


    “為什麽這節課提到黑洞?”老師追問。


    “講黑洞的形成?”這一迴答引得同學們捧腹大笑。


    “你問誰呢!”


    “黑洞,黑洞是……怎麽形成的呢?”洛沂正在努力地想著答案,卻突然頭痛欲裂並且出現了幻聽,耳邊不停地聽到“還不是你減肥導致的……這裏就是神界……凱絲,我愛你你知道嗎……神帝,求您別讓我去普輪道……”等雜音。


    “老師,我頭痛,可以坐下嗎?”


    “一讓你迴答問題你就頭痛!我今天講的是內能!迴去把這章內容抄寫十遍,明天交給我,坐下!”


    可這時候的洛沂頭越來越痛,那一聲坐下根本沒聽到,耳邊吵得很。


    “普輪道!”洛沂大喊了一聲。


    教室裏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同學們都看向了洛沂,老師也無奈地看著她。


    “普輪道?是哪個道?你是不是沒睡醒?坐下!再睡覺就給我出去!好,剛剛老師給大家講了點課外拓展,我們接著講內能……”


    洛沂使勁兒掐了掐自己,發現有疼的感覺,又轉頭看向窗外,窗戶映射出初中時期的自己,難道那是夢?


    洛沂的家中。


    “媽……我迴來了……”洛沂放學後很自然地迴到了自己的家。


    “快去洗手,吃飯了。”洛沂媽係著圍裙,手忙腳亂地在擺菜。


    洛沂洗完手坐在餐桌旁,看著媽媽一臉笑容地給自己夾菜,她開始糾結究竟要不要告訴媽媽她頭痛的事,難道吳思洋,婚姻,跳山,這些都是夢嗎?可是掐自己確實是疼的,而且看大家的反應,我應該是一直存在著的。


    “媽,我是你女兒嗎?”


    “哎呦,我的祖宗!你咋了?最近又頭痛了?別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夢了好嗎?你又夢見什麽古怪的事了?”這些年,洛沂媽成天聽洛沂說自己的夢,已經聽得發煩了。


    “好了好了,明天媽帶你去醫院做檢查,快吃飯吧。”


    晚飯過後,洛沂沒有跟媽媽說話,拿著書包跑迴了自己的房間。迴到屋後的洛沂,看了看周圍,跟以前一樣,心想還好那都是夢,如果是真的,那樣的人生實在是太淒慘了,洛沂仿佛重獲新生一樣,安穩地睡去了。


    省級醫院,精神科。


    “醫生,你看,孩子老說頭痛,也沒撞過頭,不知道怎麽迴事,從小老是間歇式地發作,也帶她去小醫院看過,都說沒什麽問題……”洛沂媽略帶哀求地口吻跟醫生說著洛沂的頭痛。


    “做個腦ct吧,好好查查,但是根據我的經驗,應該沒什麽問題。”醫生按了按洛沂的頭。


    “好的,好的,謝謝您。”


    一出門,洛沂媽就拉下了臉:“哎,這又要做檢查,花不完的錢,真的是!”


    檢查結果出來了,顯示正常,每一次帶洛沂做檢查結果都顯示正常,也正因為如此,洛沂媽開始認定裝頭痛是洛沂厭學的一種手段,慢慢地也懶得理會洛沂的頭痛了。


    “臣知錯!臣不該擅改水位……”


    “啊!”伴著一聲慘叫,洛沂被噩夢驚醒,滿頭大汗。


    洛沂坐起來隨手打開台燈看了眼鍾:“下半夜兩點。”


    躺在床上的洛沂迴想著自己的夢,不是嫁給了醫生過著悲慘的生活,就是有神有魔的奇怪噩夢,還都那麽的真實,難道我在夢裏穿越了時空?想著想著自己都笑了,怎麽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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