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姚寵,你怎麽迴來了?”


    伍七一句話將兩人打斷。卻見姚寵一臉鬱悶走來。


    “嗬嗬見鬼!”


    姚寵大嚷:“我出門要迴家,外麵的錦衣衛把我一攔。說隻準進不準出,裏麵的人,一個也不許走!”


    林淵和醜女聞言,皆若有所悟。


    酒桌上,曹太一和章望法主賓各坐。


    “這酒樓的自鳴鍾有點意思。俺老章這次也買了個一個,帶迴去給萬歲爺賞賞!”


    章望法望著遠處的大鍾,露出欣賞表情。


    “嘿,西洋的奇陰巧技而已!


    皇帝乃天下之主,責任重於五嶽。勿要年紀輕輕就玩物喪誌!”


    曹太一語氣不鹹不淡:“我記得四年前,皇上酒醉失態,被太後教訓。還寫了罪己詔的。”


    “唉曹老哥,萬歲爺的事,我們別妄自評論。”章望法微笑。


    曹太一冷哼一聲,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兩人入場坐一塊,就是一熱一冷的尷尬場麵。


    章望法無論說些什麽,曹太一總是淡淡反懟。如此,是個人都看得出,鹽幫龍頭對青龍特使的排斥。


    不少想來賀壽巴結的人,見到錦衣衛在旁,都拘謹了很多。


    楚雲幫新任幫主曹石,也是如此。坐在一旁,硬是說不上話。


    他心裏有諸多疑惑,忍不住插嘴問:“敢問章帥,您這次從北都而來……可是有聖意要傳達我等?”


    “石兒你急什麽?”


    曹太一不滿瞪他:“沒看章帥風塵仆仆的?先吃好喝好,飽了肚子再說!


    天要下雨攔不住,該來的自然來!”


    “哎呦,還是老哥心疼兄弟!”


    章望法樂滋滋喝一口酒,夾一箸菜:“嗯,這蟹粉獅子頭,味道真不錯!”


    說話間,章望法連受曹太一諸多暗諷淡駁,竟還是一副開心十足的笑臉。離得近的賓客,皆暗暗稱奇。


    “曹老哥不要誤會,俺老章買自鳴鍾,也是心疼萬歲爺嘛!


    你是不知道,這兩年萬歲爺起早貪黑的,每天睡不到兩個時辰。


    你說這年紀輕輕的,俺老章這做臣子的……心疼啊!”


    章望法闊眼一擠,又紅了目眶。


    曹太一淡淡說:“西洋有句話,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所謂治天下不易!皇上,當砥礪前行!”


    “老哥說得是啊!俺老章就是希望萬歲爺記著時辰,別累壞龍體。”


    章望法苦臉飲盡杯中酒:“就跟筱家的小孩送你鍾表一樣……時光啊時光!”


    曹太一放下酒杯看他:“你是怎麽知道……筱家小孩送我鍾表?”


    “知道就是知道嘍……


    嗯,吃飽了!諸位,諸位!”


    章望法起身團團一轉:“曹老哥,各位幫主掌門,眾多英雄齊聚一堂。場麵實屬難得!


    俺老章有幸前來,看著我天朝兩淮江南的豪傑們,實在高興得緊!


    趁著熱鬧,俺老章再添把火。向大家介紹一位,來自海外的年輕俊傑!”


    啪——啪——啪——


    章望法重拍手掌,隻見錦衣衛一桌中,那唯一一個不是錦衣衛的墨袍人,緩緩站起。


    酒店大廳熱情似火,但那人一身墨披風大袍。遮住麵容,也遮住軀體。


    他之前在一群暗色錦衣衛中,並不顯眼。此時站起,眼尖的賓客看到,他腰間包裹,正冒血泛紅。


    他挺直身子,雙手摟下炮帽。露出年輕,俊美,蒼白又憂鬱的的青年麵容。


    雙眉狹長如鬢。連接著,自兩鬢垂落至肩的……兩縷銀霜!


    “小真?”


    二樓的司馬記博士微愕。


    章望法介紹:“這位劍客,自海外安南而來。迴國僅三年,便已盛名赫赫。


    在粵閩浙等地除惡揚善,做了無數義事,屢得朝廷嘉獎。


    他還被普陀山的誅邪聖尼,收為唯一徒弟。


    半年前,聖尼不幸去世,他便繼承衣缽,成為神兵雙翎鳳新的主人。


    俺老章相信。假以時日,他必成我天朝正道中的頂梁柱!”


    伸手一指青年:“便是此人了,王煉真王公子!”


    賓客們看著站起的青年,一陣竊竊私語。


    “就是在沿海活躍的那個王煉真?最近他屢除倭寇,名聲很響呢!”


    “誅邪聖尼沒消息了半年,竟是死了?”


    “聖尼的神兵……在他手上?”


    青年默默聽著眾人談論,滿是憂鬱的雙目一眨不眨。


    “我雖然看不清他的具體相貌,但從那兩隻滿是故事的憂鬱目光,和那白如銀霜的雙鬢看……這位王先生很苦!”


    林淵打量一番,順口問:“你知道他嗎?”


    他自然是問身邊的孟嚐君醜女。


    沒聽到迴答。迴頭一看,見這孟嚐女盯著王煉真,露出恍然神色。接著眼神變幻不定,不知在想什麽。


    “孟嚐女?”


    “啊?你叫我什麽?”


    “你說你是孟嚐君,我當然叫你孟嚐女了!”


    “哦!”


    孟嚐女迴過神來,喃喃說:“王煉真呀,身上謎團很多呢……”


    二樓欄杆,司馬記打量樓下的青年,覺得十分陌生:“小真嗎?十年前的初遇風采,恍若眼前。


    才半年不見,怎麽變成這副苦樣了?”


    初級觀察者路標問:“先生你十年前就見過他?章帥不是說,他迴國才三年嗎?”


    司馬記糾正:“應該是這次迴國,拜在聖尼門下有三年。他沒拜聖尼前,就成名很久了……”


    林淵問孟嚐女:“這麽說,他闖蕩江湖已有十年?美女,再多講講他!”


    “別得寸進尺,講了章望法還講王煉真?我不說!”孟嚐女白眼。


    林淵賠笑:“小姐息怒!滿足下小弟強烈的求知欲如何?”


    “你不是對我這醜女不耐煩嗎?”


    “哪有?我們男子漢,對姑娘家最講風度!”


    “在台上你還兇兇瞪我!”


    “……還記仇呢?那你多瞪我幾眼,瞪迴來!


    其實我覺得,姑娘你瞪眼的靈俏樣……蠻好看的!”


    “美得你!”


    孟嚐女被逗笑:“小畢揚子,你倒是能屈能伸!”


    她頓了頓,說:“根據我的情報。


    早在十年前,王煉真在海外的安南,泰羅兩國,就是有名的遊俠。因惹怒當地權貴,作為漢商,渡海歸國。


    歸國後,他以高超的刀法,兇悍的拳術名動東南。幾年打拚,漸漸登頂東南年輕一代……”


    “那時,醉翁亭見他年輕有為,專門安排我,去收集他的資料。”


    司馬記迴憶說:“我一見他就很是喜歡。


    年輕的劍客,潔如白紙,有赤子之心。


    有一次他喝多了,還跟我說他最大心願,就是單刀雙拳,解決沿海寇亂。


    唉!少年意氣風發,揮斥方遒。


    那時候他容貌肖女,總是靦腆地笑。還有滿頭的烏黑青絲,怎麽現在……”


    孟嚐女說:“他來天朝不到四年,雖是海歸之人。但文武雙全,氣度謙和。與正派大幫的相處,也極為得當。被眾多風媒稱讚有君子之風。


    他甚至跟浣紗宗有名的美女劍客,簌水劍劉茜,有過一段情緣。已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孟嚐女語態嬌聲地說,林淵聚精會神地聽。連帶戴二姚寵伍七,也聽得入迷。


    “娶劉茜,入浣紗。繼續崛起,成為新的七俠。


    所有人都認為,王煉真從此順風順水走向人生巔峰。但奇怪的事發生了。


    王煉真在他風頭最盛時,突然選擇離開天朝。


    對外宣稱,是在安南國的母親去世,他要迴去守孝。


    見過他離去的人,都說是類似‘天地悠悠,愴然涕下’的那種絕望!


    更奇怪的是……浣紗宗對於這位年輕俠客的離去,並沒有挽留的意思。


    隨後,簌水劍劉茜嫁入江南名門。她與王煉真之間,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可惜!”


    司馬記歎氣:“從事業發展看,小真這一走,相當於退出江湖。三年的聲名全部歸零。


    時間一長,浣紗宗又不提。江南武林,忘記了這位驚才豔豔的少俠!”


    孟嚐女說:“然後過了四年,守完孝的王煉真迴來了!


    他迴來的十分低調,人們也早已忘卻他。


    讓他重新迴到武林視野的,就是從不收徒的誅邪聖尼,竟然不避嫌的收了他這個男弟子。”


    林淵忍不住吐槽:“誅邪聖尼?還滅絕師太呢!怎麽起怎麽個奇葩名字?”


    這下不止孟嚐女,連戴二姚寵伍七,看他眼光都很疑惑。


    “怎麽了?”林淵問。


    “碧眼兒,你到底從哪來的?誅邪聖尼這等名人沒聽過?”姚寵吐槽。


    “哦名人啊?真不知道!”


    林淵說:“我也是海外來的,對所有天朝大事一無所知!”


    “小畢揚子信你個鬼!”


    少女嬌魅瞪他。林淵被明眸一掃,心中連泛漣漪。


    姚寵說:“誅邪聖尼是這二十年來,江南武林一傳奇人物。


    傳說二十年前,她還是瑩瑩少女時。不幸被倭寇擄去,獻給了當時海上四巨寇之一的徐明山,受盡淩辱。


    後來逃出,一心自盡,被路過的普陀山高僧解救。於是死誌一除,隻剩下複仇之心。


    她在普陀山出家習武。學有所成,並得到神兵雙翎鳳。


    自取法號‘誅邪’,從此開啟長達二十年的複仇之旅。


    她發了瘋在沿海邊上,見到倭寇就殺。鏟除了很多賊寇,辦了很多俠義事。所以江湖民間,尊稱她為聖尼!”


    戴金鎖也說:“這位苦命又堅強的女人,在市井中也很受歡迎和敬重。


    包括樂叔在內,不少說書人都講過她的故事。


    隻是出家人不好隨意編排。


    這位聖尼獨來獨往,性子古怪剛烈。不會容忍閑人把她當談資的。


    連鬧了幾次,差點出人命。所以說書人都不敢講她。”


    伍七感慨:“這種古怪強勢女人,竟然收了一個男弟子繼承衣缽……流言可畏啊!”


    孟嚐女不屑:“流言?凡骨全是吃軟怕硬的賤骨頭!實力強大的人,有權利決定一切!


    就說那些正派,自恃道統。聽聞此事,興致勃勃找聖尼,要討論禮教大防。


    結果呢?迫於聖尼彪悍,又有神兵雙翎鳳在手。他們硬是不敢翻臉!


    都說聖尼曆經慘事,貌如菩薩,心乃修羅!一旦結梁,必是不死不休拚命死局。


    於是,正派們怕了。再不管她收徒的事!”


    林淵想想,說:“可是,尼姑收男徒,那男徒還不出家。煩言碎語很多吧!”


    孟嚐女聞言立炸:“怎麽小畢揚子?你也在意那些凡骨的吐沫?”


    “當然咯!”


    林淵漫不經意說:“人言可畏,人言可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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