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釣魚?”上午,書涼收拾妥當,對著院子裏正在收拾木炭的納蘭花說道。


    “嗯?去哪?現在?”納蘭花停手,轉身看向書涼,又看了看天氣。書涼輕笑,倚在門邊,抱著手臂不迴答。


    “啊!我想起來了!”大花興奮的跳起:“你真的...你答應我了!?”


    書涼看著又蹦又跳,跑過來擁抱他的大花,阻止:“離我遠點!”


    “不!”納蘭花也不管那麽多,跳著抱住了書涼,用染黑的手指捧著書涼的臉,親了一口。


    氣氛瞬間尷尬,等納蘭花迴過神才發現,兩人之間的溫度驟降,與瓦簷下垂掛的冰棱同溫。她身體有些僵直,紅著臉,慢慢鬆開了環抱書涼的手臂,不敢再去看他。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書涼轉身,把刀子收迴袖口,走向屋裏。納蘭花呆立當場,耳邊嗡鳴,字字冰冷錐入心髒。


    書涼出門,背了一個黑色的雙肩包,獨自走出大門,又站定,迴頭看了眼還在呆立的納蘭花,輕輕歪了歪腦袋。納蘭花又像被春風澆灌的瀕死老樹,發出嫩芽。


    納蘭花不斷地跟前來送別的鄰居、雀友道別,看著熟悉的臉龐,熟悉的地方,沒有一絲傷感。


    “迴去吧,我不要雞蛋...哎呀,這啥呀,納蘭康,你把你家狼皮裘拿來幹啥,笑死人了!”


    “九嬸,別放了,塞不下了,九叔還要吃呢...你看九叔都生氣了,哈哈哈...”


    “朱嬸,你...你把大黃牽來幹啥?我不要雞呀...”


    “哈哈哈...我走了,等我混好了接你們過去!”“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你呀,別整天娘們唧唧的,哪去找老婆啊!”“三嬸...我走了!”


    “呀!還鎖什麽門呐,都沒東西讓人偷...來賊倒還好了呢!”


    “別管了,指不定還迴不來了呢...”“有什麽好傷心的...哭什麽呀!”


    “高興點啊,巴不得我迴來呐?!”“走了!”


    “...”


    這丫頭本來出門背著一個包,就帶兩身衣服,現在兩個大包都沒裝下。書涼站在遠處,看著她與他們告別,漸漸轉頭看向了家的方向...


    納蘭花離開了屯子,終於離開了她的屯子,他們沿著狹窄的碎石子路,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


    傍晚,他們下了汽車,轉乘火車...


    “要不要再迴去待兩天,趁著車還沒開?”書涼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她說。這是半天來,他主動對納蘭花說的第一句話。


    納蘭花看了他一眼:“你要把我賣掉嗎?”


    書涼不語。納蘭花又說道:“那就別勸我迴頭了...我終於鼓起勇氣告別,鼓起勇氣跟著你...就別勸我迴去了!”


    書涼看著她的臉,伸手為她抹掉淚珠:“歸來才是自由...”


    納蘭花拱進他的懷裏,哭的很糾結。書涼沒拒絕,攬著她消瘦的肩膀,輕輕拍打著。


    “你是一個勇敢的姑娘!”書涼看向車窗外,景色在倒退:“時間從不虧待勇敢的人!”


    “真的嗎?”納蘭花仰起臉:“我真的會喜歡以後的自己嗎?你怎麽能確定?”


    “我不確定啊,你自己的路隻能自己走,那是你自己選擇的...你能做的,是守住清苦,往前,但別忘記了來時的自己。”書涼看著她:“別忘了窗外!”


    “你知道嗎...”納蘭花看向車窗,看著映在上麵他消瘦俊美的臉龐:“你像個成精的怪物,我沿著你指引的方向看過去...我不知道那裏有什麽,但我願意去相信...”


    “我帶走的是大花,納蘭花還在屯子裏呢...thefu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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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未來的你,在未來等你)...”書涼輕試掉她掛到腮上的淚痕。


    “什麽意思啊...你怎麽講的話一直都這麽遠啊...遠到,我看不見...”納蘭花迷茫。


    “誰又能看見呢,他也看不見啊,我們都看不見...”書涼看向遠處...


    ......


    “穀川...為什麽這麽做,據了解,賀老不是這種為人,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二代順位人賀克敵已故,同階梯賀建民也不是這種人,那會是誰?”胡椒仔細迴想著...


    “是穀川的第三代順位接班人?”


    “沒道理的,穀川不缺那點錢,什麽理由呢?”不太能想通的胡椒將問題暫時擱置,此時的他正坐在距離伊萬科夫家對麵100米的樓裏,這裏視野開闊,也是涅瓦河邊唯一一棟離他家最近的房子,胡椒非常認真謹慎地觀察著查愛華口中的這個‘屠夫’。


    伊萬科夫看上去一點也沒有與實際年齡相符的老態。這家夥正在一樓的健身房裏跑步,他與大多數蘇俄老頭不同,身上沒有多餘的贅肉,也沒有滿臉的酒精紅,光著的上身顯示他很精壯,也非常注重保持身材和健康。這樣一個手段殘忍又能克己的人是可怕的,胡椒認真地分析總結著,從他得到的情報顯示,這個伊萬科夫跟自己要找的那一部分人有非常深的聯係。


    這個老狐狸把房子建在涅瓦河邊。雖說遊船上可以實施狙擊,可那隻是針對平緩的水流河麵,想在這種常年水流量巨大的涅瓦河上實施狙殺,別開玩笑了。


    胡椒在這裏觀察了十幾天,大致摸清楚了他的生活習性。那老頭很克己,能讓胡椒佩服的人不多,這家夥算半個。


    “如果你沒有這個致命的弱點,那你就是個絕對難纏的對手...”


    “這樣看來,得好好為你計劃一下,選個好時間,送你上路了寶貝...”


    胡椒耐心的等待,等著伊萬科夫離開他那座“城堡”。這老賊把他的房子打造的非常穩固,四周暗哨三處,最高層一直都有狙擊手,這家夥這麽費勁心思的把自己圍在裏麵,除非他是情報機構的一員,而且位置不低...


    胡椒在盤算、計劃,也一直在反複推演得手和得手後。其實不管得不得手,等待他的恐怕都是整個蘇俄情報係統的瘋狂報複。


    這就像叢林熊,想吃蜂蜜就不要怕被蟄,沒那本事,就保持距離看著,要不然無法安然共處...


    老虎在叢林中是兇殘的王者,一旦離開了叢林,它就是條花貓,其實還不如花貓。在很小的時候,胡椒就是這樣對他三爺爺說的...


    現在,就看誰更有耐心了。胡椒自認他不是個優秀的刺客,但他絕對是個優秀的獵手。在滇省大山裏的錘煉,磨成了一個有著變態的沉穩和冷靜的獵手。


    他為了老頭們交代的任務,能在一個地方連續趴上十七天,就為等一條森蚺迴巢。撲殺後,扒掉蛇皮扛迴住處,在三位老頭的驚愕下,吃著烤熟的蛇肉。他那時並不知道,那是老頭子們的激將法,那三個老頭一直在他身後,防止發生意外。他卻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方式,也喜歡看老頭們驚詫的眼神。


    半個月後,聖堡陰沉的天空終於兜不住潮濕,滴垂著小雨。這讓蘇俄的深秋比其他國度更冷,黑夜也適時地拉下帷幕,籠罩著整片上空,配合著天氣,作妖。


    伊萬科夫的庭院裏來了三輛越野車,清一色的奔馳g係,高大協調的黑色車身包裹著一顆暴躁的v8心髒,劇烈的跳動著。


    胡椒笑了:“你個棒槌,終於耐不住寂寞了,每天送來的佳麗都掩不住你那顆浪蕩的心髒,我要親口問問你。如果,答案合我意,或許,我會免費賞你一支舞...”


    夜晚,胡椒尾隨離開的車隊,在涅瓦河大橋的路口拐角處,往最後一輛車上釘入了一粒衛星定位裝置,他收起彈射器,拆解,仍在了涅瓦河裏。做完,棄車。


    他慢悠悠幌著身體,從背包裏掏出一瓶烈度白酒,提在手裏,在街道邊攔車。這裏的司機就喜歡載這類醉漢,最好是到車上就睡成醉熊一樣,那樣的話,乘客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是出租車司機的。這時司機已經在盤算著,得手後,大不了把他扔到下一條街區。


    胡椒歪著脖子,提著酒瓶上車,告訴司機往前開。司機興奮應答,順著他指引的方向,一會往東,一會往西,有時還在轉圈圈。司機一點也不惱火,他已經不止一次地看著胡椒的背包,後視鏡裏滿是貪婪地神態。他很有耐心的等待著,快了,快了,就快睡倒了,寶貝...


    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這個該死的‘蒙古佬’為什麽還沒醉倒?司機有些急躁,開車注意力越來越差。最後在這個‘蒙古佬’的指揮下,拐彎時撞到了一輛停在街道邊的黑色豪華越野車。司機傻眼了,他必須停車,這條街道可是富人區,他惹不起,如果就這樣跑掉,被查到追上的話,會被扔到雪林裏喂熊的!他咒罵著熄火,氣急敗壞,摔門下車。


    聽到車輛報警器響的車主出來了,不是一個,是一群。七個人,胡椒翻著醉眼,透過後車窗盯著他們。黑衣人出門後,站成兩個疊加的菱形戰術隊形,兩把蘇反-恐-部隊製-式vityaz衝-鋒槍,腰間各一把gsh-18手-槍。如果胡椒猜的沒錯,他們綁在右腳踝的刀鞘裏,肯定還插著一把彈-道-式-軍-刀。


    司機被他們嚇了一跳,唯唯諾諾解釋著,手指還指向車內。他被一個黑衣人單手提了起來,重重的摔在了他的前引擎蓋上,又迴彈到了馬路地麵。這個倒黴蛋嘰歪一陣,沒爬起來。另一個黑衣人把剛露出半個身子,還沒完全下車的胡椒拽了出來,掐住了他的脖子,頂在車門邊。胡椒手腳慌忙掙紮,左手的酒灑了對方一臉,趁著空隙,他反身掙脫後提掛著背包,撒腿就跑,背後一片笑罵聲...


    “死毛子!勁還不小!”胡椒用手舒緩著疼痛的喉嚨,抬頭看了眼天色,低聲罵道:“老子很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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