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非見青衣婦人默然不語,也不打斷,過了一會,青衣女人臉上神色慢慢恢複正常,不鹹不淡的應道:“多謝道友美意,不過恐怕我所知有限,幫不上道友什麽忙。”


    說完看了林一非一眼,“不過……”青衣婦人頓了頓,似乎不知該說不該說。


    林一非看出對方的遲疑,接口說道:“道友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青衣婦人神色一黯,臉上掛上了一層淡淡的哀傷,目光落向遠處,平靜的說道:“對麵的確囚禁著一家苦命人,如果道友可以發些慈悲,將之解救出去,那也是做了一件善事。”


    “對麵囚禁著什麽人?”林一非心裏一動。


    “一家苦命人,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活著,即便活著,但也是生不如死。”說到這裏,青衣婦人臉上哀傷之色漸濃。略一停頓,接著補充道:“這一家人絕不是道友所找之人,救與不救在於道友,但如果能將其解救出去,的確是行了一大善。”


    說到這裏,青衣婦人的目光再次落到林一非身上。


    林一非微微點了點頭,語氣平淡並且很隨意的問道:“道友所說之人,是門前這兩人嗎?”說完隨手一指那刻著自己父母名字的木人,然後林一非的目光紮紮實實的落到了青衣婦人的臉上,雖然表情平靜,但心卻在怦怦直跳。


    誰知青衣婦人卻很隨意的搖了搖頭,直接否定了林一非的想法。林一非心裏微微有些失望,但同樣心底也鬆了口氣,畢竟從對方話裏能看出,對麵被囚禁之人,恐怕命運不是用一般的淒慘所能形容。


    想明白這些,林一非衝對方點了點頭,誠懇的說道:“在下一會一定去看一下,如果力所能及,自不負道友所托。”


    青衣婦人臉上再次流露出玩味的神色,淡淡說道:“這不是我所托,救與不救你悉聽尊便,如果借此從我這裏想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恐怕你還是失望了。”


    林一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青衣婦人輕歎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喃喃說道:“即便救出去又能怎麽樣?也未見的就是真的解脫……,嘿嘿……說不定脫得牢籠又入虎穴。”


    對方明顯話裏有話,但林一非顯然是揣測不出來,隻好笑了笑,又搖了搖頭,也並未將對方的語氣放到心上,而是接著問道:“道友被囚禁在這裏有多久了?如果外麵有什麽未了之事要辦,還是那話,如果力所能及,在下定不推辭。”


    青衣婦人神色又為之一動,似乎思索了一會,轉頭看向前方,輕歎了口氣說道:“被困囚了多長時間我自己也不知道了,不過在這裏呆著的確是有幾分乏味,外麵的修行界現在是什麽樣子?”


    林一非便先撿了一些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說了說,一邊說,一邊借機觀察對方的臉色。青衣婦人或許的確是在這裏被關押的時候太久了,似乎對任何事都有耐心聽下去。兩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一般都是青衣婦人在問,林一非在答。


    兩人聊了好一會,青衣婦人卻似乎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意思,也似乎沒有要中止的意思。林一非也早已不是那未經世事的孩子,心裏自然明白,對方一定不會為了聊天而聊天。


    二人又說了一會,青衣婦人跟林一非似乎熟絡了不少,說話也越來越快,不像一開始那樣,戒備心很重的樣子。青衣婦人話峰一轉,順口問道:“修行界門派眾多,有些小門小派道友是否知道?”


    “道友說的是哪一門派,可以說來聽聽。”


    “離這東南方向頗有段距離,有座山叫天靈山,山上有個小門派,叫天靈派,道友可聽說過?”


    林一非萬沒想到,對方會問起天靈派來,不由神情一震,神情略顯異樣。


    青衣婦人卻將這一切看到眼裏,淡淡的補充到:“那還是在很早以前,我雲遊修行界曆練,在那裏碰到幾個比較投緣的人,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相談甚歡,至今還有些印象,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淡了很多,天靈是小派,道友不知道也屬正常。”


    說到這裏,悠悠歎了口氣,喃喃說道:“唉,人被關久了,總是會懷念以前的事,哪怕是雞毛蒜皮,過眼路人,也要嘮叨嘮叨,到是讓道友見笑了。”


    說完目光又望向遠方。林一非怎麽看不出對方在掩飾,心念電轉,腦海中在激烈的交鋒,最後一咬牙,開口說道:“我就是天靈派的。”


    說完這話,林一非目光落到青衣婦人身上。


    青衣婦人身形明顯一震,略一遲疑,身軀猛的扭轉過來,死死的盯著林一非。


    林一非坦然的看著她,卻並沒有說什麽。


    青衣婦人的情緒明顯變的激動起來,但眼睛中卻依然帶著很深的懷疑之色。


    林一非並沒有再說什麽,平靜的看著對方,兩人大眼對小眼,瞪了好長時間,青衣婦人一直想從林一非的眼神裏讀出些什麽,林一非卻一直坦然相對。


    過了好一會,青衣婦人才收迴目光,怔怔的望著地上,似乎極力的壓製著什麽。稍許青衣婦人似乎徹底平靜下來,低聲問道:“天靈派怎麽會有你這種高手?”聲音嘶啞了許多。


    林一非半真半假的迴道:“我欠天靈一份很大的人情,就加入了天靈,成了天靈的長老。”


    青衣婦人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呆呆的望著地麵,繼續問道:“那你跟衛天翔是什麽關係?”


    “我們是世交”。林一非並沒說實話,但他認為,說是世交也不算是說假話。


    青衣婦人久久不語,沉默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看著林一非問道:“天靈有沒有一個人叫上官靜?”


    林一非一愣,細細思量了一下,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青衣婦人的神情明顯能看出有些激動,目光瞪著林一非,急聲說道:“怎麽會沒有?不可能沒有!你再想想?”說完目光死死的盯住林一非。


    林一非抱歉的看著他,但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青衣婦人臉色一下變的煞白,呆呆的坐在那裏,接著目光變得慌亂,似乎在找什麽東西,然後騰的一下站起身形,目光落向東南方天靈的方向,啞聲嘶吼道:“石雲菲~衛天翔,你們怎對得起我?”


    此時青衣婦人整個麵孔都變的有些猙獰,像一個受傷的猛獸一下,居然在輕輕的嘶吼著,整個人變得神經質起來,頭慢慢的垂下,但林一非發現,婦人的兩隻眼睛卻透露出淡淡的紅色。


    林一非心下猶豫,青衣婦人此時明顯不正常,對方隻問了一下自己認不認識一個叫上官靜的人,自己雖然說不認識,但未必出什麽問題,或許有什麽其它情況,造成了這人已經不在天靈了,這也很正常,但青衣婦人似乎認定此人就應該在天靈,看來其中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略一思索,目光靜靜的放到了對方身上,並沒有采取什麽行動。


    “呯”的一下,青衣婦人又坐在了凳子上,身軀在微微的顫抖,仿佛在極力克製著什麽。


    突然她猛得抬起頭,望向林一非這邊,然後目光死死的盯在林一非身上。眼裏似乎透露出一絲掙紮。


    林一非雖然表情平靜,但心裏一直在盤算自己此時該怎麽辦,製住對方輕而易舉,並且相信自己有能力將青衣婦人從這種不正常的狀態拉迴來,但青衣婦人身上顯然有太多自己想知道的秘密,這讓林一非遲遲下不了決心。


    這邊正在猶豫,而青衣婦人的目光卻離開了林一非,望向後麵木屋門的方向。目光停留在兩個木頭人的身上。


    林一非雖然修為高絕,但此時心裏卻呯呯之跳,而青衣婦人眼裏卻慢慢流露出怨毒的神色,死死的盯著雕像,身軀又開始微微的顫抖。


    從婦人的目光中,林一非顯然感覺到了一絲意味,一絲不安提上心頭。而正在此時,青衣婦人突然“啊~”的一聲淒厲的叫,身體暴起,衝到木門旁,一腳將供奉在林清夫婦腳下的果盤踢的遠遠的,然後一甩手,狠狠一巴掌抽到了木人林清的身上。


    林一非頓時又驚又怒,但他明白這其中定然有蹊蹺,強壓住自己,不讓自己衝動。死死盯著對方。


    青衣婦人像瘋了一樣,啊啊叫著,手掌瘋狂的抽打著林清的木像,歇斯底裏的喝道:“啊~~,是你們,是你們害的我們夫妻分離難以相見,是你們害的我們一家人|妻離子散,都是你們!啊~~”


    林一非呆呆的看著對方抽打著自己父母的木像,一瞬間似乎感覺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慢慢的林一非的目光落到了青衣婦人的手上,驀然發現這婦人拍打木像手上根本沒有注入一絲法力,是用肉掌生生去拍,而此時一雙手掌已經鮮血淋漓,而木像上也已經染的血跡斑斑。


    林一非心裏一沉,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一開始自己看到木像上暗紅色到底是怎麽來的了,是對方成年累月的用自己的肉掌生生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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