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星明白林一非的底細,心裏暗暗好笑,但他可不能學自己這位掛名師祖的架式,寂陽小門小派,原也不認識這些稀奇古怪的珍奇之物。


    “小侄不知,請前輩賜教。”


    陽星不認識顯然在柳堡主意料之中,他滿眼含笑,又轉頭望向司徒哲。司徒哲淡淡一笑。


    “小侄看其色澤,品其香味,感覺像是玉竹,不知對否?”


    “賢侄好眼力,正是玉竹。”柳堡主哈哈一笑。


    “玉竹最高隻能長半人來高,生命周期極短,喜酷熱,可是據小侄所知,此竹隻生長在遙遠南部大海中某不知名的小島,難道柳家堡也能生長?”


    司徒哲臉上顯現出好奇的表情。柳堡主眼裏露出欣賞的神色。


    “賢侄博文強記,見識廣博,名門之後,果然不凡。柳家堡氣候溫和,的確不適合玉竹的生長,但我甚喜此竹芳香之獨特,花近半年功夫,修成一法寶,此法寶所罩之處,氣候即與那海中不知名小島大致相當,我又親赴小島,采集大量玉竹,帶迴堡中栽種,窮數年之功,終於栽值成功,雖然耗時極多,但老夫也認為頗為值得。”說完臉有得色。


    陽星對司徒哲博學也頗為佩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司徒哲或有所感,眼裏又流露出驕傲的神色。大家說說笑笑,到了不覺尷尬。


    這時聽到有腳步時漸漸走近,眾人明白柳姑娘已經來了,都不在說話,靜待柳姑娘出現。


    門被推開,首先進來的是柳氏二兄弟,後麵跟著一位白衣姑娘,蛾眉淡掃,眼光木然低垂,呆呆的看著地麵,簡單的發髻隨意的束於頭頂,卻依然顯的國色天香,瘦削的臉龐,憔悴而蒼白,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悲傷。


    姑娘慢慢走進門來,目光依舊低垂,司徒哲上前一步,微一躬身,客氣打招唿道。


    “司徒哲見過姑娘,他日河陽一別,姑娘別來安好?”


    對於自己可能要下嫁青風門一事,柳姑娘早已耳聞,此時心中空蕩蕩,司徒哲一躬身,姑娘下意識微一迴禮,但注目於地,神情依舊木然,司徒哲感到一陣尷尬。


    陽星看著自己魂牽夢繞的心上人憔悴如斯,心中大慟,顫聲叫道。


    “柳姑娘……”


    他還想再說什麽,但感覺心中氣悶之極,居然再也說不出什麽來。


    柳姑娘身子一顫,如遭電擊,緩緩抬起頭來,淚水已充滿雙眼,當模糊的雙眼慢慢變的清晰,顯出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情郎,這時目中再無他人,一聲悲唿:


    “陽大哥!”身子疾步向前,腳步中居然略帶蹣跚。


    陽星急步向前,四手緊緊相握,柳姑娘淚水奪眶而出,再也壓製不住“哇~~”的一聲,撲到陽星肩頭放聲大哭,痛哭之聲仿佛響徹整個柳家堡,淒淒婉婉,令所有人為之惻然。


    柳堡主此時神色低沉,低下頭去。當他聽到自己的女兒居然鍾情寂陽派的一個小子,震怒異常,不論女兒怎麽哀求,他都不為所動,而且心底認為女兒也是一時糊塗,遲早會明白過來。


    而現在他已經接受陽星,再次看到女兒的那種痛徹心扉的悲傷,才終於有了感觸。也未想到女兒居然痛苦如斯,心中難過,如果不是有外人,說不定就老淚縱橫了。而伴隨著柳姑娘的哭聲,司徒哲眼中的傲慢徐徐散去,臉色漸漸變的黯然,也輕輕低下了頭。


    這哭聲持續了許久,但卻沒有任何人打斷,也不忍打斷。


    柳姑娘痛哭許久,方才慢慢停了下來,緊緊抓住陽星的手,抬起紅腫的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一言不發,但神色中的絕然之色,卻是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到的。


    司徒哲眼光變換,終於暗歎一聲,強露出笑臉,上前一步。


    “恭喜柳姑娘與陽世兄得已重逢,可喜可賀。”


    大家一楞,所有人都投來的異樣的目光,目光中都露出驚奇與佩服之色。拿得起,放得下,知事不可為而不為,這個司徒哲還真是一條漢子。


    “柳姑娘,柳前輩已經答應你與陽兄的婚事,小可在此先行道賀了。”說著司徒哲拱手一禮。


    柳姑娘聽到這話,疑惑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此時柳堡主已然冷靜下來,看著自己的女兒,麵含微笑,點了點頭。柳姑娘心中一熱,眼淚又止不住流了下來。


    事情還算圓滿,林一非,陽星,柳堡主,柳姑娘對這種結果均感到非常滿意,同時也對司徒哲另眼相看,司徒哲雖然心中苦澀,但他心性高傲,也強裝笑臉,如若無事。


    晚上,柳家堡再開筵席,由於廖破天傷勢較重,青風門等人一時也不便離開,司徒哲隻有看著陽星與柳姑娘兩人,心裏繼續鬱悶了,但同時他也對陽星這個人產生了很大的好奇,料想此人肯定有其過人之處,否則柳姑娘不會對其用情如此之深。


    席間依然推杯換盞,但青風門諸人明顯興致不高,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司徒哲看著陽星與柳姑娘眉目傳情,心裏頗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再想也是徒勞。


    轉念間想起一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對柳、陽兩人說道:


    “柳姑娘,陽世兄,兩位重逢實在是可喜可賀,在下略備一點小禮,送與二位,萬望笑納。”說著將小盒遞了過去。


    陽柳兩人同時道謝。陽星接過小盒,打開一看,是一對玉石做成的並蒂蓮,通體成淡紅色,兩個一模一樣,花內散發著淡淡的紅光。


    “這對小玩意送給兩位,也無大用處,奇特之處是兩朵花在百裏之內就能互相感應到,並散發出淡淡光芒,兩位請勿見笑。”司徒哲解釋道。


    陽柳二人對司徒哲能夠玉成自己之事還是心存感激,正不知該說什麽,陽星突然覺的林一非向他手裏塞了二塊東西,一感覺,馬上明白,是兩個儲物牌,心裏一邊奇怪這位林兄怎麽有這麽多仙家寶貝,一邊也暗暗感激。


    拿著兩個儲物牌,陽星心裏有底了,也一拱手。


    “多謝司徒兄一番好意,我與柳姑娘就卻之不恭了。”


    司徒哲含笑點頭。


    “今日難得有幸見到司徒兄和風靈子前輩,小弟也有點小玩意,希望二位也不要見笑。”說著陽星將儲物牌遞到司徒哲與風靈子麵前。


    司徒哲性格高傲,陽星的意思他也明白,本要迴絕,突然看到陽星手裏遞過來的居然是剛才送給柳堡主的儲物仙器,心裏一震。他感覺自己是昧著自己良心,把這禮物接過來的,而且自己居然沒多少糾結。


    探出心神一試,兩人又驚又喜,感覺頗不好意思,但還是收下了。坐在下首風靈子的那個彪悍徒弟看著直眼熱。林一非看在眼裏,心想冤家宜解不宜結,青風門不愧為修行界大門大派,總得來說還是值的令人尊重。


    於是哈哈一笑,遞給那人兩個儲物牌,告訴他與受傷的廖破天一人一個,青風弟子明顯看出感激萬分。


    即然已經派發了這麽多了,林一非也就顧不上驚世駭俗了,又掏出三個來給了柳式三兄妹一人一個,頓時皆大歡喜,場麵迅速熱烈起來。柳家堡光儲物仙器就收了六個,柳堡主更是心花怒放。


    但所有人心裏都有疑問,寂陽派怎麽會有這麽多仙器,特別是儲物仙器,但顯然這是別派秘密,自己不方便問,寂陽派在大家心中的地位卻已是直線飆升。


    接下來幾天都盤據在柳家堡,司徒哲傲氣全消,與陽星、林一非及柳家兄弟關係處的非常融洽,柳堡主對陽星這個毛腳女婿也越來越滿意,廖破天傷勢好轉後拿著儲物牌親自找林一非道謝,弄的林一非還挺不好意思,畢竟廖破天是被自己打成重傷的。


    司徒哲這段時間一直與眾人混在一起,關係處的還比較不錯。有一次林一非好奇,問他與柳姑娘之間的事情。結果令林一非下巴差點掉下來,原來司徒哲就是去所謂的河陽之會,見過柳如絮一麵,當時聊的挺是投機,迴去琢磨了琢磨,就決定來求婚了,而且司徒哲明顯能看出來是非常認真的。


    林一非頓時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位少門主在其他方麵均不是一般人,見識廣博、人極聰明、考慮問題也往往有自己的見解,似乎在情這一方麵,腦袋瓜子實在是不大好用。也難怪堂堂青風門,少門主求婚這種大事,居然隻讓一個風靈子陪著來。


    看來知子莫如父,或許司徒哲的老爹,那位青風門主太了解自己的兒子,壓根就沒太當迴事。如果此次司徒哲求婚真成功了,再過一段時間這位司徒少門主會不會變卦,真是也未可知,到時候恐怕難看的不是青風門,而是這位柳堡主了。


    陽星帶著柳如絮也找林一非謝過幾次,柳如絮更是對林一非萬分感激,說話畢恭畢敬,弄的林一非很是別扭。


    幾日過後,林一非有點住不下去,從地星迴來已經快半個月了,自己也有點急著迴天靈了,但寂陽之事還沒了,便跟陽星商量,陽星也想急著迴寂陽向父母做個交待,便跟柳堡主把這事說了。


    柳堡主思慮再三,決定讓女兒直接跟著陽星去趟寂陽,順便見見未來的公婆,並精心準備了幾份大禮,這次柳堡主也幾乎把自己的老底端出來了,這還生怕寂陽嫌柳家堡寒酸。


    廖破天傷勢早已好轉,但掌門公子不說離開,青風諸人也就樂的一直住在柳家堡逍遙自在。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司徒哲卻依然沒有感覺住夠,但得知林陽二人即將離開,也就興趣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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