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偏僻的樹林,林一非已經在一片草叢裏躺了許久,遲遲不願意起來,茵茵綠草伴隨著耳邊輕微的蟲鳴,兩邊翠柏在風中沙沙作響,大口大口唿吸著久別的清新空氣,心神也慢慢的平靜下來,接下來怎麽辦,去哪裏?


    林一非很想迴到自己家中去看看父母,但他五歲出來,記憶朦朧,根本不知道家在哪裏,想直接迴天靈,消失了這麽多年,怎麽跟天靈諸人解釋,師父心凡叮囑自己,有許多事情不能泄露,自己不能違師命,又不想對衛大叔撒謊,所以感到頗為為難。


    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自己到底離開了多少年?迴到天靈到底又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景?還是自己離開時的樣子嗎?如果地星上也是過了千百年,那迴去還有人認識自己嗎?心裏慢慢升起了一絲不安,爬起身來,慢慢在樹林裏穿行,心裏躊躇不定。


    究其原因,林一非是怕麵對不可預知的改變。天靈肯定是要迴去,但迴去之後是否變的物是人非,林一非並非果敢堅強之人,心裏有些恐慌、懼怕,自然而然會讓他心裏生出一些逃避之心。


    信步於樹林之中,心裏一片混亂,目前當務之急,首先要搞清楚天靈山的位置,總不能禦劍在空中亂飛吧。但既然已經迴來了,要迴去卻也不急這一時。


    林一非正一邊走一邊考慮心事,居然遇上幾個不長眼的小毛賊,看他銀質外衣怪異且華美,動了搶劫的念頭。


    結果當然毫無懸念,搶劫的變成被劫的,林一非正嫌自己這身衣服紮眼,毫不猶豫就脫了其中看著較幹淨的一人的衣服,拿了他們幾兩盤纏,童心作崇又搶了一個人的寶劍掛在腰間,才放了這群倒黴的強盜。


    走出樹林,是一條小道,沿著小道沒走多遠,有一個小鎮,林一非憑著搶來的銀子又買了一身藏青色書生裝束,質地一般,穿在身上,倒也合適,掛上那把搶來的寶劍,悠哉悠哉也感覺不錯。


    當然最重要的是打聽了一下這地方到底是在哪裏?天靈離這兒有多遠?不過讓他失望了,小鎮由於比較偏僻,居然沒有人知道天靈山,自然也不知道天靈派。


    林一非也不氣餒,初步推斷這地方離天靈肯定不近。從小鎮走出,沒多久就上了官道。


    在官道上走了一個時辰左右,發現人越來越多,像自己這樣打扮的人居然還不少,不過一般衣著要比自己華麗許多,應該是富家的紈絝子弟。


    這些人都是普通凡人,連武技都未修,帶著寶劍純屬裝飾或用以壯膽,自欺欺人。林一非不禁啞然失笑。其實事實上也不盡然,外出行走江湖,帶把寶劍有時還是能鎮住某些不明真相的宵小之輩。


    林一非並沒有急著再去打聽天靈山,剛迴到地星,新鮮勁還沒有過去。慢慢在路上溜達,順便觀賞一下四周的風景。抬眼間發現前方道路旁邊有一涼亭,天氣並不炎熱,亭中無人,自己並不急著趕路,就緩步走了進去。


    獨自坐在亭下,看著來來往往稀稀拉拉的各色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心事。坐了好一會,天空突然下起雨來了,且越下越大,雨滴劈裏啪啦的拍打在涼亭上,散落在塵埃裏。看著這自然界再普通不過的事物,林一非興致盎然。


    雨下了幾柱香的時間,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林一非忽有所感,抬頭望去。從路上緩緩走來一人,雨水順著此人身形滑落,衣衫卻未濕,林一非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一個修行者,境界也就是進入了第三重,重生期,麵如冠玉,襯著一身寶藍色長袍,顯的人品出眾,令人心生好感,但一臉愁容,雙眉緊鎖,整個人非常沮喪。


    藍衣書生抬頭看了看天,也走進了涼亭裏,看見林一非在看著自己,微點了下頭,默不作聲的坐下,繼續想著心事。


    涼亭裏兩人均不說話,但一個眉飛色舞,一個愁眉苦臉,反差極大。這時陸陸續續又有許多行人進來避雨。人越來越多,青年人很配合的挪動身子,以減少自己所占的空間,且無一絲不悅的神情,顯的頗有涵養。


    林一非冷眼旁觀,對書生的好感有加深了幾分。雨下了一會兒,開始慢慢減緩,官道遠方出現兩個人影,正快速向這邊奔來,速度有如奔馬,迅即就到了亭前。


    林一非打量二人,這兩人也是修行者,一個體型強壯,顯的非常彪悍,也就是剛進入重生期,另一個身材普通,但是已經跨入了成丹期,可以稱得上高手。兩個表情均陰冷高傲,令人生出距離感。


    看到這兩個,青年人劍眉一揚,好似強忍怒氣,慢慢走出涼亭。


    體態彪悍的人看著書生,冷冷的說:“陽星,我勸你還是死了心,趁早迴去吧。”


    青年滿臉激憤,澀聲說道:“你們青風門雖然是名門大派,但是也不要欺人太甚!”


    那人又嘿嘿冷笑道:“小子,我勸你還是好言聽勸,趁早迴去,不要給自己找不痛快,否則……”


    說到這裏,彪悍之人目光中射出兇悍的目光,厲聲恐嚇說道:“否則你這位寂陽派的少主恐怕就不是灰頭土臉那麽簡單了!”


    “寂陽派!”林一非心裏一動,這不就是玉陽子仙人交待自己要找的門派嗎?這也太巧了吧?前腳剛收到玉陽子的委托,後腳要找的人就自己撞上來了。自已一下天缺難道就有如此好的運氣?


    林一非撓了撓頭,本來大海撈針的事情,卻得來卻全不費功夫。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此寂陽派是否是玉陽子口中的寂陽派還未可知,修行界如此之大,小門小派重名也不是多新鮮的事。


    雖然還不能確定,但林一非卻心情大好。師父天經中曾經說過,所有的偶然其實都是必然,冥冥中自有運數存在,他不是特別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能盡快完成玉陽子的囑托,也的確是了了自己一樁很大的心事。


    而對於青風門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一般人都會有所反感,林一非雖然涉世不多,但千百年也不是白活的,兩方誰對誰錯,暫時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先靜觀其變。


    陽星此時雙目盡赤,顯然也是準備豁出去了,但看了看四周,強壓著怒火沉聲說:“咱們換個地方再說這事!”顯然,他是不想在這官道上發生爭執,怕殃及無辜。


    但青風門的人顯然沒有這個耐心,眼光向涼亭裏一瞟,冷冷的說:“想要命的閑雜人等都給我走開!”


    涼亭裏的人大都是普通百姓,早已感覺到其中的火*藥味,知道這些人不一般,也顧不得雨還沒停,都匆忙離開,生怕被禍事波及到。最後涼亭裏就剩下兩人,一個是陽星,一個就是林一非。


    陽星凝神看著林一非,有些意外。林一非麵容淡定,目光坦然的看著陽星。


    這時體型彪悍的青風門人惡狠狠的盯著林一非,正欲發怒,被旁邊另一個人製止住了。這種情況敢留下的肯定不是善茬,那個想發彪的人顯然也想到了,沒再理林一非,把目光轉迴到了陽星身上。


    陽星縱身飄出涼亭。兩人修為在林一非眼裏都很低,重生期剛能禦劍,青風門那人劍為金色,劍身上不時閃耀著電光。陽星劍為火紅,也有如一團火焰在不停的浮動。非常明顯,一個修的是金性功法,陽星修的是火性功法,這點到與玉陽子一樣。


    青風門那個體型偏瘦的人明顯是在壓陣,彪悍人目露兇光,嘴裏露出一絲冷笑,掐動法訣揮動寶劍,搶先動手,一道道閃電組成的電網從飛劍上揮出,罩向陽星。


    陽星左手連拍幾個防禦結,抵住電網,同時也舞動手中寶劍,幻化出一團烈火,向對方攻去,兩人功力偏低,劍不能隨意而動,攻擊手段也比較單調,青風門那人主要是靠閃電,而陽星主要是靠烈焰,雖然電光頻閃、烈焰濤濤,但威力卻有限。


    林一非其實還真是第一次看別人在鬥法,隻感覺兩人太弱,索然無味。


    青風門人由於剛進入重生期不久,漸漸不敵陽星的攻擊。這時壓陣的另一個青風門人不耐煩的一抖手,示意同伴退後,自己揮劍加入。


    此人已入成丹期,法力要高強許多,局勢立即扭轉,雖然修得也是金性功法,但攻擊手段卻比剛才那個多許多,由於內丹已成,劍已隨心而禦,陽星往往需要劃出幾個防禦結才能擋住此人一擊,如果不是未下殺手,陽星早已落敗多時。


    陽星雖然盡落下風,形勢岌岌可危,但一反剛才鬥法前的激憤,沉著應對,苦苦支撐。林一非看著不覺點了點頭,這個年輕人明知不是對方對手,依然能沉的住氣,著實不易。


    青風門人似乎覺的沒有達到震懾的效果,不再浪費時間,哈哈一笑,“果然是不入流的門派,技僅如此,小子,你現在就是想要後悔也來不及了,覺悟吧!”


    金劍淩空突然幻化成二丈大小巨劍,閃著金光,唿嘯著衝向陽星。


    陽星臉色大變,想閃身躲開,但已被對方法力罩住,移動緩慢,金劍已避無可避。遂一咬牙,雖知作用有限,仍努力揮出幾層防禦結,做最後的掙紮,但眼裏卻流露出一絲絕望與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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