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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老太爺現年高齡,也庇護不了你們太久。”先前許子明更換衣裳,華雲修曾掃到一眼,隻見許子明瘦骨嶙峋的身體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好似類似於棍傷。


    這稍稍聯想許老太爺總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華雲修便大抵能夠猜出許子明身上這些傷到底是拜誰所賜。


    故而方才特意支開太監,單獨與許子明敘話。


    “許老太爺性格雖是剛擰,但到底乃是為了你好,你便體諒體諒他罷。”


    車窗被掀起透風,許子明靜靜的蜷縮在角落之中,聽到這裏,他哪裏會不明白,華雲修說這話,十有八九乃是瞧見了他身上的傷口,他唇角緊抿,許久方才吐出一個字。“是。”


    華雲修略略頓了頓道。“你略略服服軟,許老太爺到底乃是寵愛你的。”


    “爺孫間哪有什麽隔夜仇。”敘話到此,便也就差不多了。


    許子明眸底浮出一抹哀戚,張了張嘴,到底什麽都未曾說,僅是默不作聲的略略點了點頭,而後應聲道。“小生遵旨。”


    華雲修怔然的瞧了許子明一眼,他先前的那些話,乃是以平輩口吻勸解,此番既然許子明如此開口。


    華雲修收斂了自己多管閑事的心,略略點了點頭。


    兩人漠然無話之間,馬車終究是在許府門口停駐了。


    許子明下了馬車後,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瞧著那樸素尋常的馬車駛向德懷王府的方向。


    華雲修讓他上馬車,讓他換他的衣裳,還特意為了他繞道許府,到底隻是為了勸慰他。


    許子明也不知想到些什麽,唇角勾出個倉惶的弧度,低眸瞧著自己身上的這套明顯寬大了諸多的衣裳。


    也是,他以往行事那般荒唐,華雲修如此瞧他也實屬正常。


    “小公子迴府了。”自打許子明從馬車上下來,便有眼尖的家丁瞧見了,當即進府稟告。


    許老太爺興衝衝的趕出來,瞧見的便是許子明身穿大一號的男子衣裳,傻傻站在大門口出神的模樣。


    許老太爺麵色當即便黑沉了下來,若非是趕來的許老夫人攔住了他,他怕是又要提著拐杖便追著許子明暴打一頓。


    許子明還在怔神之中,便已經被許老夫人給護在了身後。


    “你瞧瞧,你把這孩子都打成什麽模樣了,你難道是要打死他不曾?”


    “你啊你,你便護在他吧!待到他日後犯下大錯,我倒是要瞧瞧,你還如何護的住他!”許老太爺被氣的險些背過氣去,顫抖著手,指著許老夫人身後的許子明半天說不出話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哪料一直默不作聲的許子明突然從許老夫人的身後站了出來,跪倒在了許老太爺腳下。


    “以往是孫兒糊塗,做了許多荒唐事,孫兒知錯,還望爺爺莫要氣惱,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原本攔著許老太爺,護著自己的這位弟弟的幾位公子郎,聽到這裏,竟是齊齊刷刷不敢置信的轉過頭來,便隻瞧見了許子明略顯空洞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乃是孫兒之過,孫兒這便去跪祖師祠堂。”


    說罷,也不等旁人反應,便躍過亂成一鍋粥的一群人,徑直入了許府大門。


    許老太爺驚異不定的瞧著許子明的背影。“他這是中邪了?”


    許府門前到底是鬧成何等模樣,姍姍而去的華雲修是不知曉的,待到德懷王府,還未見到德懷王便被人以王爺身子不適,已然睡下的理由給攔了迴來。


    這個結局,華雲修先前便有著揣度。


    自己先前未曾大擺排場前來,便是不想讓德懷王心中膈應,還要礙於麵子來見自己。


    現下德懷王不來見自己倒是好的很。


    華雲修唇角略略抿了抿,心中隱隱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讓身後侍候的太監將帶來的東西放下後,便再次上了馬車,從德懷王府繞到公主府。


    這個公主府,還是華桑公主在世之時,自行建造的,隻是可惜,這座公主府,自打建成之後,華桑公主甚至還未來得及住上一日,便香消玉損。


    德懷王府鬧騰成那般摸樣,到底是不適應於‘養傷’的。雲蓁便自行求著,要住進這公主府。


    華雲修也說過,想要替她再建造過一座府邸,隻是雲蓁以泠國現下局勢,不宜再興土木大費周章理由拒絕了。


    隻是真正的原因,華雲修多多少少,還是知曉一些的。


    畢竟雲蓁說什麽德懷王府不宜養傷,不過是不想被人打擾,瞧出什麽不對來。


    思及此,華雲修便唯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陛下。”自打雲蓁受傷之後,身側便僅留下了幾個原本貼心的丫鬟。


    華雲修進來之時,環兒正百無聊懶的侍弄著廊橋上擺放著的幾盆花草,聽到響動迴轉過身,瞧見乃是華雲修後,目光微微亮了亮,小跑著便直奔華雲修而來。


    華雲修腳步微微一滯,還未開口說些什麽,身側的太監便叫囂道。“哪裏來的丫鬟,如此沒規沒矩,若是衝撞了聖駕,你可擔當的起。”


    環兒聽到這裏,好似方才想起華雲修現下的身份與以往不同了一般,登時蔫了,在距離華雲修一丈開外停下,規規矩矩的給華雲修行禮。


    華雲修如何瞧不出環兒這禮數行的不甘不願,瞧了一眼身側還要說些什麽的太監,揉了揉不斷抽搐的眉心便讓那太監去外偶候著了。


    莫要瞧華雲修現下好說話的緊,但是也不知是礙於什麽,那太監就是不敢在華雲修的麵前造次,臨走前,還狠狠瞪了環兒一眼,警告環兒。


    “皇姐什麽時候走的?”華雲修不由覺得甚是好笑,皇姐向來謹慎說什麽做戲做全套,被太多人知曉躺在公主府裏頭這個輕凰郡主並非真正的輕凰郡主便不好了。


    就連離去,瞞著旁人便也就罷了,就連自己,竟是都瞞著了。


    “郡主早在半個月前便離去了。”


    環兒說罷,從袖中掏出兩封信件遞送到華雲修的手中。


    “陛下,這是郡主讓奴婢親手交遞給陛下的兩封信件。”


    半個月前,正好是柳側妃與靜側妃兩人鬧騰的最兇的時候。


    華雲修略略蹙了蹙眉頭,瞧了環兒一眼,似乎在責問環兒,為何不早些送入宮中。


    環兒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道。“郡主說,這到底不是什麽急事,待到陛下什麽時候抽出空來了,有空到公主府走上一遭,便再交遞給陛下也是不遲。”


    華雲修拆開第一封信件仔細的掃視了一圈,眉頭不由緊鎖在了一處。


    再拆開第二封信掃了一圈後,他方才沉吟著開口道。“錢謙這些日子常來?”


    環兒似乎很是驚奇的瞧了那信件一眼,似乎對於郡主的預知能力感到十分的驚奇,點了點頭,不由偏頭瞧了房間內一圈,方才開口道。“錢將軍這幾日倒是真來的極為勤快。”


    華雲修眼見環兒眼神不住的往著房間裏頭飄,略作沉吟,方才跨步走了進去。


    正好眼見未名端著水盆從裏頭出來,經由這一個月的調養,未名手指上的白條已經拆封,手指也僅僅是使不上太重的勁,平日裏頭倒是無礙,未名出來正好撞見華雲修,微微一怔,便忙給華雲修行了行禮。


    眼見未名如此模樣,華雲修麵上神色也未該什麽,隻是從上至下仔仔細細的掃視了未名一圈。


    環兒眼珠不斷在眼眶之中流轉了一圈,著實十分好奇,雲蓁這信件裏頭到底是寫了些什麽。


    隻是環兒到底還是知曉,華雲修現下身份地位不比以往,不可造次,故而她就算是蠢蠢欲動,也強行按壓住了自己的心神。


    其實雲蓁給華雲修的信裏頭交代的十分簡潔。


    不過僅是告訴華雲修,該如何籠絡人心罷了。


    錢謙以往被華子敬用個酥雨便百煉鋼化繞指柔,若非是酥雨的目的本就不純,被雲蓁略略刺激一下,便露出了馬腳,錢謙那個傻大個,怕是這一輩子都栽在那酥雨手中。


    雲蓁本是十分喜愛未名的,覺得未名甚是聰慧,處理事情也十分穩妥,隻是到底這美人愛英雄,若是強行將未名留在身側,怕也羅不得什麽好。


    瞧著錢謙以往的模樣,對未名也不是不上心的。


    她又虧欠未名諸多,此番便想順水推舟,讓錢謙承下華雲修一個情。


    隻是雲蓁信中僅僅是交代了這麽一點,到底要如何做,全看華雲修自己如何處置了。


    華雲修在瞧見未名的那一刻,心中便有了打算。


    畢竟他是個聰慧的,也是一名男子。


    心中知曉,錢謙在酥雨身上吃了虧,若是再用他的手,將未名賜給了錢謙,錢謙現下抱得美人歸,初時怕是不覺得什麽,若是日後久了。


    想起了酥雨那一茬,膈應起未名來,那便得不償失了。


    既然皇姐說,未名於她有情有恩,這事情自然是要做得妥帖一些。


    不然便白白辜負了皇姐的一番苦心便是得不償失了。


    思及此,華雲修抬頭深深瞧了未名一眼,開口問道。“你可願跟朕進宮?”


    未名先前便覺得華雲修的目光甚是奇怪,此刻聽到華雲修捏著雲蓁留下的兩封信件如此問,怔愣片刻之後,在華雲修的矚目下頭,唇角略略抿了抿,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奴婢遵旨。”


    環兒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根本還未來得及反應。


    就算是再遲鈍的人,環兒也從錢謙這幾日的舉動猜出了些什麽,眼見未名竟是就此答應跟華雲修入宮,她猶豫了片刻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麽。


    她是萬萬不曾想到,華雲修在瞧過信件後,竟是開口要未名姐姐入宮。


    要知曉,未名姐姐曾開口對自己說過,宮裏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未名姐姐現下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華雲修則是絲毫未曾注意到環兒的心理活動,隻是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撇下一句讓未名收拾收拾,到時自然會有人來接她入宮便徑直離去了。


    留下神思莫名的環兒與麵無表情的未名依舊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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