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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契眸底溢出一抹愕然之色,麵上稍縱即逝過一絲笑意,在雲蓁轉過眸子前,恢複一本正經,輕咳了一聲,斟酌著開口道。“前幾日,家中多番來信,主子因。”


    說至此,他頓了頓,抬頭瞧了雲蓁一眼。


    他雖未曾明言,但雲蓁大抵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她唇角微微緊抿,略有些不自在的偏過頭去。


    白契瞧著雲蓁如此模樣,心中不由歎息一聲。“主子多方拖延,前兩日迴家去了,臨行前讓我將這隻袖裏箭送至郡主手中。”


    他斟酌道。“其他的,想必主子應當在信件中說過了。”


    雲蓁不由垂頭,目光停滯在桌上平攤的信件上,因她垂著頭,故而白契瞧不出她此刻在想些什麽。


    “你。”房間內陡然安靜下來,時間久到白契以為雲蓁在沉吟什麽之時,便聽雲蓁開口道。“你乃是萇楚人吧?”


    白契心中不免一驚,下意識抬頭瞧向了雲蓁,發覺她的目光卻是一直並未從信件上離開。


    他猶豫了片刻,竟是不知該如何說。


    “郡主,為何有如此猜測?”


    雲蓁眉梢略略一揚,不答反問道。“看來,被我猜對了?”


    白契萬萬沒想到雲蓁這句話原來不過是在試探自己罷了,不由緘默下來。


    在雲蓁灼灼目光盯著下,勉強擠出幾個字道。“郡主若是有心,又何妨不去自己查上一查?”


    雲蓁若有所思的瞧了他,而後倒是不曾說些什麽。


    確實,榮故從未在她麵前掩飾些什麽,隻是,有些事情她想想便覺得不可思議。


    為何,榮故不過是單單見過她幾麵便強行認定了自己?


    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光想想便覺得十分荒誕。


    雲蓁眸色一閃,不由開口問道。“你主子,可曾受過重傷?”


    白契被雲蓁問的微微一怔,神色之間顯露的甚是茫然,似乎不大明白雲蓁為何如此問。


    “郡主?”


    在雲蓁灼灼期盼之中,白契略略沉吟了片刻,而後開口道。“不知郡主所問的,乃是最近這幾年?”


    雲蓁微微一怔,聽白契這意思。“榮故幾年前受過傷?”


    白契麵色陡然難看了一些,不由輕輕點頭道。“不錯。”


    “主子五年前曾因傷勢太重,險些清醒不過來。”白契說這話之間,瞧著雲蓁,他麵上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五年前?


    雲蓁心中微微一動,隻是白契已經將話給岔開了。“不過好在,經由六個月的休養,終究還是養過來了。”


    “那這五年下來,他便無什麽異樣?”


    聽聞雲蓁如此說,白契不由蹙了蹙眉頭,沉聲道。“郡主你是什麽意思?”


    不理會白契陡然沉寂下來的神色,雲蓁複又開口道。“榮故他此番奔來泠國,火燒承明殿,為的乃是何人,你我心知杜明。”


    聽到雲蓁如此說,白契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接話,主子到底是如何想的,他也並不知曉,但是女子一向多心,若是他此番說錯了什麽話,將雲蓁越推越遠。


    主子知曉後,還不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要知曉上次不過是放任雲蓁受了一些委屈罷了,若非是在泠國內,主子怕不會那般容易放過白止。


    雲蓁摸了摸自己的麵龐,自嘲般勾了勾唇角,一雙眸子卻死死定在了白契的身上,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我這張皮相,可是與華桑相差無幾?”


    “郡主的意思是?”


    雲蓁的手指在自己麵頰上流連了片刻後,反問道。“不是如此?”


    白契深深的瞧了雲蓁一眼,忽的冷笑一聲,抬腳便要向著門口方向奔去。“誅人誅心,郡主若是非要如此說,我無話可說。”


    當初他也覺得榮故會留下助雲蓁,乃是因為她這張與華桑相差無幾的麵龐,而後幾個月下來,卻隱隱覺得,主子好似並非如此打算的。


    故而他方才放任白止去試探主子的態度。


    經由上次試探,他終是明白,主子對輕凰郡主,可不僅僅是當做替身那般簡單。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莫說輕凰郡主與華桑公主乃是有幾分相似,若是主子想要,這天下還會尋不出另一個華桑公主?


    讓他覺得甚是惱怒的便是,主子待她一片赤誠,便是一塊千年玄冰便應當捂熱了,哪裏料想她還如此對待主子。


    卻冷不防被雲蓁喝住。“站住。”


    因為對雲蓁甚為不滿,故而白契的態度自然便沒有那麽和善,他略略偏過頭,似乎不願在去瞧雲蓁的麵色。“郡主還有何事。”


    “我最後再問一句,榮故當初是在何處受的傷?”


    白契沉默了片刻,而後開口道。“乃是在你泠國境內。”


    此話說罷,他的身後許久不曾有聲響,在白契正覺的心中不耐之時,忽聽身後雲蓁開口道。“你主子,這些年,過的可還好?”


    似乎不曾想到雲蓁竟是轉變的如此快,白契的麵上浮出一抹愕然之色,他陡然扭過脖子,因為動作猛烈的緣故,脖頸還發出一聲清脆的低響。


    隻是靜靜坐在書桌後的雲蓁低垂著眸子,瞧不清神色。


    白契片刻之間,神色極為複雜。


    ......


    “鎮南王這些時日頻頻上奏,請將調令。”華雲修端起茶水抿了抿,目光越過窗台直接向著街口而去,不由偏頭瞧了瞧略顯失神的雲蓁,柔聲開口道。“王姐。”


    雲蓁手指無意識的摸索上手腕,在刹那之間迴過神來,瞧向華雲修時有著片刻的怔愣。


    “怎麽了?”


    “時間不多了。”華雲修低歎了一聲。


    街口匆匆而過的一列禁軍奔過,其中推搡間帶著幾名男子向著京兆府而去。


    景文三十二年四月中旬,天降大石,降下神諭‘國無明主,天下大亂。’


    經由五天鐵血鎮壓,非但無效,反之又傳出如今的太子殿下嗜殺嫡姐不忠不義的傳聞。


    “華子敬這些日子。”雲蓁略略掃了底下人仰馬翻的集市,沉吟了片刻道。“怕是不得安寧啊。”


    華雲修不由略略點了點頭,歎息道。“因為他幾次鐵血鎮壓,弄得京都百姓人心惶惶,若是再拖延下去。”


    雲蓁緩緩從桌上站起身,這個茶樓,正好對著皇宮方向。“無妨。”


    霞光透過潔白雲朵灑落在牆角屋簷上,她眸底耀著濃厚的溢彩,整個人便好似鍍了層金光般,甚為耀眼。“時日已到。”


    “有些該一同清算了。”雲蓁偏過頭去,瞧向華雲修,淡淡開口道。“走吧,我們該去見見父王了。”


    “雲修?”德懷王攀附在桌案前,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桌上的一張圖紙瞧,聽見陸南前來迴稟,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道。“讓他且先迴去,待我有空,再來一趟。”


    隻是他話畢,卻發覺陸南一動不動,心中正覺疑惑,便聽陸南開口道。“王爺,郡主也一同來了。”


    德懷王不由心中微微一怔,抬頭瞧了陸南一眼,蹙眉道。“她來做些什麽?”


    相比於帶在身側長大的華雲修,雲蓁對他來說,著實並無什麽感情,再加上,德懷王一直覺得,女子的唯一用處不過乃是用作聯姻。


    現下攝政王被查明乃是細作,而鎮南王現下自身難保。


    雲蓁的用處便顯然並無如此妙用了。


    但雲蓁自打大病一場,便顯得極為聰敏,從未擅自來書房這裏求見,華雲修又一同陪了來,想來應當乃是有事?


    德懷王心中盤算了一番,擺了擺手道。“讓他們在偏房等著。”


    陸南略略點了點頭,方才出去了一會。


    哪料不等德懷王將手中的圖紙給收起來,便聽陸南匆匆攔在他們身前,聲音之中甚是無奈道。“郡主,郡主,王爺有令,讓您去偏房待著....”


    隻是雲蓁默不作聲的從外頭進來,身側又有華雲修護著,陸南自然是不可能攔得住她。


    待到德懷王反應過來,雲蓁已經站在了近前。


    “父王。”


    德懷王眉頭鎖的死緊,隨手抽過桌上的一本書,便將那圖紙給遮住了。


    “你怎麽進來了?”


    雲蓁仿佛不曾聽出德懷王這話隱藏的怒色,她眼觀鼻鼻觀心的垂眸恭敬的給德懷王行了一禮。


    而後也不待德懷王反應過來,便徑直起身道。“雲蓁有急事尋父王相商,便唯有多加冒犯了。”


    這話說的十分見外,德懷王聽著便覺得甚是別扭,麵色自然就沒有如此好看,他不由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嗬斥道。“你身為一名郡主,如此像是什麽樣子?”


    說罷,他還甚不滿意的抬頭瞧了華雲修一眼,開口道。“你怎麽都不攔著些?”


    雲蓁卻是上前一步,擋在華雲修麵前,擋住了德懷王的目光,低聲道。“雲蓁著實有要事相商,還望父王見諒。”


    德懷王狐疑的上下掃視了她一眼,眼見雲蓁麵上神色好似不是作偽,盡管覺得十有八九她並沒什麽要緊事,但到底覺得甚是奇怪,便擺了擺手讓其餘人退了出去,而後沉著一張臉,開口道。


    “說。”


    雲蓁的目光卻是定定落在德懷王用書冊擋住的圖紙上。


    在德懷王麵色再次陰沉下去前,又聽雲蓁開口道。


    “雲蓁送給父王這個禮物,父王可是滿意?”


    德懷王不由甚為震驚的瞧著雲蓁,拍在桌上的手無意識的倦攏。“你說什麽?”


    雲蓁抬眸與德懷王對視,一字一句的開口道。“這張皇宮布陣圖,父王可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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