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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漠一向便不是個好相與的,聽聞雲修這話,一雙眸子死死定在了華雲修的麵上,唇線緊抿,冷笑一聲。“久聞世子俊秀之名,今日一見,卻是發覺世子口才也甚是淩厲。”


    他一笑,便扯動了左眼下的那道傷疤,讓人難以直視。


    被德懷王嗬斥了一句,華雲修方才略作收斂,甩了甩袖子,冷著一張臉不說話了。


    祝漠此番前來,乃是來找茬,此番吃了虧,自然不會硬生生咽下這口氣,擺了擺手讓人將那小丫頭給推到廳前。“世子不識得我便罷了,這名丫鬟,你定然是識得的吧?”


    華雲修偏頭,目光來來迴迴在那小丫鬟的身上轉悠了一圈,許久之後,方才略顯茫然的抬頭望了望德懷王,疑惑著開口。


    “本世子應該識得?”


    “世子不覺眼熟?”祝漠的目光微微一撇,登時緩緩笑了笑。“也罷,世子貴人多忘事,不識得也實屬正常。”


    “那這物件,世子應當認識吧?”


    說話間,那丫鬟顫顫巍巍的捧了塊衣袍端到華雲修近前,華雲修仔細瞧了瞧那塊袍角,思忖了片刻,方才開口道。


    冷笑一聲,譏諷道。“太子殿下不過讓祝左將在家反思一段時日,莫曾想,祝左將竟是閑到如此地步了?拿著雞毛當令箭,拎著塊瞧不出什麽的袍角便擅闖我德懷王府?”


    華雲修眸色微微一冷,對著主位上的德懷王躬身一禮道。“父王,這人莫名其妙,直接打發出去便是了,何須在這浪費這些時間?”


    “世子莫急啊。”祝漠從桌椅上起身,走至華雲修麵前站定,勾了勾那塊袍角。“按照世子先前所言,這塊袍角,世子是不識得了?”


    華雲修目不斜視。“這世上布匹千千萬萬,本世子又與祝左將不甚一般,哪有這些時間去研究什麽布匹。”


    祝漠被華雲修一噎,再好的脾性也染上了幾分火氣,更何況是他的脾氣向來都算不得好,他登時甩了甩袖,踢了那小丫鬟一腳道。“既然世子不承認,你便原原本本將事情敘述給世子聽,替世子好好迴憶迴憶。”


    那小丫鬟被他踢得一個踉蹌,淚水便唰唰下來了,但想著若是再慢一些,惹惱了祝漠,待會怕是沒甚好果子吃,也唯有抽抽噎噎的將先前之話說了一遍。


    言罷,小丫鬟尚小心翼翼的瞧了祝漠一眼,被他斜來一眼,登時嚇得退了幾步,竟是沒出息的跪倒在了華雲修的身前。


    聽完來龍去脈,華雲修氣極反笑。“大人就憑借一塊袍子,便強行定下了本世子的罪?”


    “現下人證物證俱在,世子若還算的上一名男子,敢作敢當又何妨?”


    祝漠此話一出,那跪在華雲修腳下的小丫頭一個翻身膝行至華雲修身前,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眸。“奴婢原以為世子與這世上男子皆是不同,卻不料想世子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乃是個不守言行的小人!”


    眼見這小丫鬟聲嘶力竭的便想要撲到自己近前,華雲修微微蹙了蹙眉頭,向一旁跨了一步,躲開小丫鬟。


    相對於丫鬟的失態,華雲修卻是掀了掀袍角,淡淡掃了那小丫鬟一眼。“你且說說,除去這一番袍角外,你可還有其餘物件,證明我與你家小姐有染?”


    聽聞這話,小丫鬟登時氣紅雙頰,顫抖著雙手指著華雲修。“你,你。”


    似乎被氣啞了般,小丫鬟抖抖索索半天,都未曾說出個所以然,許久後,她忽的膝行上前,淒婉的求道。“世子,你便承認了罷,你與我家小姐情投意合,隻要讓王爺與太子求求情,可不就成就了一樁美事?”


    “胡說八道!”華雲修退了一步。“本世子方才迴京不足一個月餘,根本連你家小姐麵都未曾見過,何談情投意合?”


    “世子不承認?”祝漠一直冷眼旁觀,此刻忽的開口問道。


    華雲修斜眼撇過一眼,冷笑道。“子虛烏有,平白捏造之事,本世子為何要承認?”


    “那敢問世子,你從許府出來之後,去了何處?”說話間,祝漠繞著華雲修上下走了一遭,方才冷笑著開口道。“世子出門前穿的,可不是這身吧?”


    華雲修低頭拎了拎身上衣袍,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本世子奉父王之命前往許府給許老太爺賠罪後,便迴了府。”


    聽聞此話,那小丫鬟猛地抬頭,目光中盡是憎恨。“你說謊!你從許府出來後,明明是穿過西街,去的福鳳樓方向。”


    “你那時,身上穿著的乃是件藍紫色的竹紋長衫,因你與我家小姐情事敗露,慌張之中唯有割下袍子逃跑,你莫要以為現下換了身袍子,便可將這一切給推個幹幹淨淨!”


    聽完小丫鬟的叫囂,華雲修卻是忽然輕輕啟唇一笑。“說來說去,你能作證的,不過就是塊袍角罷了。”


    華雲修對著主位上的德懷王躬身一禮,便開始緩緩闡述。“父王,兒臣奉命去往許府,本是替王姐與許老太爺道歉服軟,不料許老太爺不甚買賬,將兒臣晾在一旁,兒臣一時年輕氣盛,難免覺得心中甚是憋悶,出了許府,便想著四處走走。”


    “去的方向也卻是西街,但與這小丫鬟所言,卻不盡相同。”


    “兒臣走了不久後,便想起王姐讓兒臣替王姐畫一幅山水圖,便去了水墨軒裏挑了些筆墨。”


    “而後不久便迴了府內,至於為甚換了身袍子,不過是因兒臣專心作畫之下,不小心將墨水濺至身上,父王應當知曉兒臣秉性。便是有一丁點髒汙,兒臣也是忍受不得的。”


    “兒臣換下的那身袍子,尚在王姐院中擱著,父王派人讓王姐送來便是。”言罷,華雲修斜眼瞧了祝漠一眼。


    “若是祝左將還是不信,大可派人去西街的水墨軒問上一問,本世子可否去過水墨軒。”


    德懷王聽著覺得調理通順,略略點點頭,一旁的陸南便領命退下了,退下前還悄然抬頭瞧了祝漠一眼。


    “如此說來,此事與世子無幹了?”華雲修既敢如此開口提及水墨軒,自然是將那方已經打點好了,祝漠心思清明,知曉便是他此刻派人去問,怕也問不出什麽。


    華雲修冷哼一聲。“祝左將僅憑一件衣物便定下本世子的罪?”


    祝漠目光一閃,要的也不是華雲修的迴複,他繞著華雲修走了幾步,腳步微微一頓,忽的伸手在華雲修肩膀上拍了一記。


    華雲修愕然之間,不由退了一步,警惕的盯著祝漠。“你想做什麽?”


    祝漠也不說話,手下動作翻飛如電,轉眼擒住了華雲修的肩胛處,手下用力一掐。


    莫要看祝漠生的甚是秀氣,手下動作毫不留情,絲毫不顧華雲修的意願,一時之間痛的華雲修眉頭緊蹙。


    “祝左將,你做些什麽?”


    華雲修低喝一聲,轉身掙開祝左將的鉗製,捂住肩胛處登登退了幾步。“祝左將這是想做些什麽?”


    “那賊人離去前,曾被末將刺傷肩胛,何須派人去請郡主前來,那般麻煩。”眼見華雲修退開,祝漠也不急著上前,


    “你什麽意思?”華雲修登時變了臉色,站在原地幽幽的瞧了祝漠半晌。


    “隻要瞧瞧世子肩胛處,到底有無傷口,便能知曉此事與世子有無幹係,世子何須如此抗拒?”祝漠眉梢微微一揚。


    “祝漠!”少年郎的麵上難得染上怒色,華雲修咬牙,一句話好似從唇齒之間擠出來的一般。“你莫要得寸進尺!”


    祝漠眸色冷笑漸深,身影一閃便擋在了華雲修身前,動作迅猛的擒住了華雲修,伸手一個動作便將華雲修身上的衣物扒拉下來。


    華雲修便是有所警惕,但愕然之間根本來不及反應,已經被祝漠當場扒下衣裳。


    “祝漠!”沒想到祝漠竟是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中,德懷王登時坐不住了,忍無可忍的怒喝一聲。


    “怎麽可能?”瞧著華雲修光潔的肩胛,祝漠瞳孔猛地一縮。


    這絕不可能!雖說計劃出了些小偏差,但先前一切進行的十分順利。


    除非正如華雲修先前所言,小丫鬟引著前去的,根本不是華雲修,思及此,祝漠猛地轉過身,目光迅速尋找到那個小丫鬟的方位,緊緊鎖定在了那小丫鬟的身上。


    便在祝漠晃神之間,華雲修目光一厲,踢腿便是一腳,猝不及防下,祝漠竟是被硬生生踢中關節,腳下忽然一陣酥麻,他發出一聲悶哼單膝跪地,撐著手跪在了華雲修身前。


    他巴掌被華雲修踩在腳下,重重碾了碾。


    “大人莫要欺人太甚!”華雲修麵上凝了一層冰霜,對著祝漠肩胛處便是一腳。


    華雲修會些拳腳功夫,這腳下使了巧勁,祝漠竟是被他踢得一個翻身,滾了一滾,方才止住腳。


    受了華雲修這幾腳,祝漠方才反應過來。


    華雲修乃是有武功底子的,若當真是他,今日便不會被他追的如此狼狽。


    正當祝漠心中揣度先前被自己刺傷之人到底是何人之際。


    華雲修漫不經心的攏了攏衣袍,一雙眼睛死死釘在祝漠的身上。“大人到是好的很。”


    “本世子自打出生,還未曾有人膽敢如此欺辱本世子。”


    一句話不長,在華雲修嘴中吐出卻令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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