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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底是誰?”華雲蓁被問得一愣,口中不自覺的重複著這句話。


    她冷笑的將手中匕首貼到男子麵上,聲音極其溫柔,可其中森冷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栗。


    “我到底是誰?我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你!”男子驚恐的瞪大眼睛,眼見華雲蓁還要貼近,張嘴便吐出一嘴血沫。“呸!”


    華雲蓁眼見這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模樣,冷笑一聲,也不多說,伸手捏住男子的臉,強迫他張嘴,強行給他灌下一些藥沫。


    “咳咳咳。”大半藥沫被男子吐了出來,他一邊幹嘔,一邊抬頭驚惶的瞧著華雲蓁,若非他現在無法動彈,怕是早就逃得遠遠的了。


    “你說不說?”華雲蓁捏著匕首,眯著眼。“我向來說到做到。”


    男子將大半藥沫嘔了出去,但無可避免的咽下了一些,胸口頓時陣陣發悶,腦中嗡嗡作響,瞧著華雲蓁已經在給那柄匕首上擦拭藥沫,恐懼刹那間淹沒了他,他斷斷續續的吐出幾個字。


    “我說,我說.....”


    華雲蓁嗤笑一聲,低頭瞧他。“你主子讓你來我這裏取什麽物件?”


    “取....”男子低聲開口。“取...”


    因為男子的聲音極小,幾乎被馬車行駛的聲音給掩蓋過去,華雲蓁雙眸一眯,微微湊近一些。


    正在此時,馬車突然緩了下來。


    華雲蓁眉頭微微緊蹙,卻發覺麵前的男子忽的眼眶一凸,歪頭沒了動靜。


    華雲蓁心中微驚,探手過去,發覺男子已沒了氣息,伸手搭脈。她眸色微冷,卻發覺此人體內原本便藏中有一毒,此番灌了這藥粉下去,將毒傷引了出來。


    “王姐。”華雲修從外頭探身進來,正好瞧見華雲蓁麵上四散的戾氣。


    他話音倏然一滯,所有的話都被他咽進了肚中。


    華雲蓁注意到華雲修進來後,迅速調整好麵上表情,扭頭瞧了外頭一眼。


    “怎的?”


    華雲修的目光下意識從那具屍體上流轉了一圈,旋即挪動到了華雲蓁的麵上。


    馬車之中昏暗,華雲蓁又微垂著頭,故而華雲修無法辨別出華雲蓁現下到底是什麽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丟下一句話便退了出去。


    “王姐,父王在府內等著,你還是先換身衣物罷。”


    ......


    德懷王府。


    正廳主位上端坐著一名中年男子,男子鬢發虛白,目光灼灼,他五官端正硬朗,漠然不語之間渾成一股氣勢。


    他下手坐著一名美婦人,麵上一直染著淡淡笑意,此刻正端著一杯茶盞,淺酌一口,偶爾與一旁的端著的美貌少女交匯一個眼神。


    坐於她其下的少女以袖掩唇,麵上神色很是不耐,隻是她向來及其會瞧人眼色,故而並未出聲,隻是安靜坐著。


    聽聞外廳傳來的腳步之聲,中年男子倏然抬起頭,一雙眼中厲芒四散,沉聲問道。


    “可找到世子與那孽女了?”


    聽到這裏,那美婦人眼底閃爍一絲笑意,隻是極快便被她掩飾去。


    躬身進來的那人對著坐上男子行了一個禮,而後才開口道。“迴稟王爺,屬下派人去皇宮打探過了,世子與郡主卻是一個時辰前便乘車迴府了。”


    “想來,世子與郡主應當是路上有事故而並未及時迴來。”


    “找!繼續給本王找!”


    “找到之後,讓人將那個孽女給本王壓上來!”


    “反了天了!”德懷王抓過一旁擱置的茶盞,猛地便向著地上摔去。


    青瓷茶杯嘭地摔於地上,碎了一地。


    德懷王氣得胸膛不住上下起伏,正廳內一時靜寂下來,無人敢應聲。


    “王爺何須動氣,興許雲蓁她當真有什麽事情耽擱了。”那名美婦伸手給王爺添了茶盞,又倒上一杯清茶,呈到德懷王身前,柔聲道。


    “那個孽女是什麽德行,這些日子,你還不清楚?”德懷王濃眉一挑。


    “孽女趁著本王不在京內,便在這肆意妄為,若非是本王尚有幾分薄麵,她都不知何時便會被人抹了脖子沉到南河裏,屍首都尋不到!”


    “此番雲修也不知是作甚,不攔著那個孽女,反倒是陪她一同出去!這不是要氣死本王麽?”


    “王兄向來沉穩,興許隻是路上略有耽擱罷了,父王還是莫要動氣了,氣壞了可如何是好?”出聲的美貌少女不過十五歲,五官還略顯稚嫩,卻生的一雙通透的眸子,笑起唇邊還有兩個淺淺梨渦,瞧來便甚是討喜。


    德懷王瞧了瞧自己的這個女兒,一有對比,心中怒火更甚,鼻中發出一聲冷哼。“若是那個孽女,有雲悠你一半聰慧,便不會為本王招來這諸多麻煩!”


    聽聞這話,美婦人眸底閃爍一抹亮彩,淺淺歎出一口氣道。


    “雲蓁這些年獨自在京都長大,未曾有旁人約束性格便豪放了些,做事便難免有所欠缺,待到雲蓁迴來,王爺還是好生說說便是,想來王爺的話,雲蓁還是願意聽的。”


    似乎聽出側妃話中有話,德懷王轉頭,劍眉緊緊擰在一起。


    “你即是本王側妃,便等同於母,你不約束管教,你讓本王親自來?”


    聽出德懷王話中不喜,靜側妃微微一笑,秀眉微微一攏。“雲蓁畢竟是聖上親封的三品郡主,臣妾不過乃是個小小側妃,如何膽敢約束管教?雲蓁年紀不小,已經有自己的主見,王爺又何必製約...”


    隻是靜側妃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德懷王伸手打斷。


    “不必再言,那個孽女所作所為,若是不多加管教製約,日後叫本王在京內如何抬得起頭!”


    話音才落,便隻又見廳外走進一人。“王爺。”


    德懷王瞥眼瞧見進來稟告的男子,不由微微蹙眉。


    男子年約三十上下,背脊挺拔,因眼角微微上斜總覺她麵上帶著股輕佻,他目光飛速在廳內幾人麵上掃了一眼後,沉聲道。


    “屬下陸南,見過王爺。”


    言罷,他也不等德懷王迴話,便快步上前幾步,湊近德懷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德懷王麵色頓時黑沉下去,略顯不耐的擺了擺手道。


    “行了,本王知道了。”


    瞧的德懷王如此態度,陸南點點頭,也不多話,安靜的候在一旁。


    “可找到那個孽女了?”德懷王沉思片刻後,終是開口問道。


    陸南點點頭,低聲應道。


    “聽聞郡主與世子遇襲,乃是被人挾持至城南之地,好在世子機警,提前發覺,此番才逃了出來。下屬遇上世子他們之時,他們已經在迴府路上了。”


    “什麽?”德懷王重重一拍桌子。“什麽人如此囂張?敢在天子腳下下此毒手?”


    “可抓到了人?”


    “倒是抓到了一個。”陸南遲疑了片刻,還是湊到德懷王耳邊道。


    “隻是那人已經死了。”


    德懷王很是不悅的偏頭瞧了瞧陸南。“怎麽這般沒有輕重?”


    陸南正想要解釋些什麽,卻被德懷王伸手直接打斷道。“罷了,那孽女現下在何處?”


    陸南察言觀色的分辨了下德懷王的麵色,迴道。“依照王爺指示,郡主此刻正在廳外侯著。”


    “將那個孽女給本王壓上來!”德懷王沉聲道。


    在馬車上華雲蓁已略做清洗,換了一身衣物,隻是來的匆忙,麵上傷口還未來的及上藥,看來甚是嚇人。


    華雲蓁不動聲色的環視了前廳一圈,因德懷王常年留於駐地,德懷王府內隻住了華雲蓁這個郡主,華雲蓁又不常在前廳宴客,故而


    廳內陳設簡單,卻隱隱透著股大方素雅之態。


    德懷王坐於主位之上,下手坐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婦人,應當是皇叔的張靜側妃,靜側妃生有一女一子,一女不過比華雲蓁小上一歲,次子今年不過十三歲,此番卻並不在這廳內。


    華雲蓁才一隻腳跨進門,便隻聽到德懷王暴怒的喝了一聲。


    “孽女!跪下!”


    華雲蓁這才抬眼瞧向主位上的德懷王,這個她許久未曾見過的皇叔,這具身體的生父。


    她眉頭微微一蹙,想來先前管事應當與德懷王,交代了她與雲修兩人在外遇險之事,她這個父王,不先關懷一下自己的身體,反倒是先興師問罪?


    華雲蓁唇角微微一抿,打眼瞧見與她一同進來的華雲修,微微偏頭,飛速的給她遞了一個眼神後,拉著她跪下了。


    “王爺,雲蓁與雲修先前遇險,已然受了驚嚇,王爺何須如此動怒?”靜側妃此刻卻是突然開口,為華雲蓁打圓場道。


    聽到這話,華雲蓁微微抬頭上下掃視了靜側妃一眼,而後恭敬的垂下頭。


    “受驚?”德懷王冷笑連連。“若非是她這些年待在京都內,所做的混事,如何會招來如此禍事?”


    華雲蓁唇角勾出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相對於德懷王的暴怒,她聲音平靜的很。


    “父王就不問問雲蓁與雲修傷勢如何?”


    德懷王被此話一噎,還沒等他再開口,便隻見華雲蓁便自顧自的從地上起身,躬身行禮,娓娓道來。


    “自打雲蓁十歲,便一人留於京都王府,皇姐初時,時常將女兒帶入皇宮悉心教導,待女兒長大後,大皇姐更是悉心勸慰過女兒,隻是因為女兒年少無知,糊塗之下做出多番錯事,此次病倒半月之餘,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後,心思才清明了許多。”


    “故而聽見大皇姐病逝消息便心焦了一些。一時忘記與父王稟告一聲,實屬雲蓁考慮不周,還望父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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