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克麗絲已經累了,她發現在白龍走後,自己對於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使魔一事,竟沒了什麽期望。


    其實克麗絲也不恨那些村民,盡管他們是讓白龍負氣出走的間接誘因,而且還對自己惡語相向,甚至攻擊了自己,但克麗絲知道,就和魔獸們其實也並不純真善良一樣,女巫們的惡名也並不是沒有來由的。


    比如她的先輩們曾經捕獲過大量高階生命的幼體作為試驗品,進行精神控製的魔法研究,蘭葉爾堡地下那龐大的“獸籠”就是這麽來的,據說可能也...包括人類。


    為了追求力量、追求知識、追求權力......為了滿足自己那各種各樣又永無止境的欲望,女巫以及大部分的術士都是不擇手段的。


    魔法的道路上沒有道德。


    不擇手段這一點甚至被女巫們用在了自己身上,她們作為必定會擁有法力的特殊群體,天生就和魔法綁定了。


    哪怕沒有得到家族血脈的正統傳承,不配擁有的專屬名號的旁係,擁有魔法天賦的概率也遠超常人。


    但是由於這樣會導致血統分散,會導致正統女巫的力量被削弱,所以很多女巫家族是直接不允許旁係的存在的。


    而且女巫的天賦隻會繼承給女性,而不會繼承給男性變為“男巫”,所以女巫家族傳宗接代的,其實往往並不是作為家族之主的女巫本人,而是女巫的同胞兄弟。


    可對於兄弟的孩子,女巫們也會進行幹涉,其中的女孩要是不得女巫喜歡,很難逃出早早夭折的命運。


    而這種“不討喜的女孩”在女巫家族中是很常見的,隻有壽命悠長的女巫差不多到生命的盡頭,她們才會允許下一輩中出現自己“滿意的孩子”。


    也是由於女巫家族一直對自己家族的血統進行嚴密的管控,才讓曆代女巫保持純淨的血脈之力,從而能夠輕易觸及九階至尊法師的門檻。


    因此女巫們被各國諸侯權貴們視為上賓,爭相送出領地和高官厚祿來邀請這些強大的女巫入駐。畢竟有這些女巫存在於自己的領地上,也是一種對於其他領主在實力上的威懾。


    而為了追求力量,滿足自我的欲望,女巫們甚至不惜對自己的血脈至親下手,這就是女巫家族最真實的模樣。


    或許鐵石心腸的女巫們讓兄弟們替自己傳遞家族的血脈,也是為了避免自己對親生骨肉下手?


    沒人知道這是不是女巫在掩蓋自己那最後一點良心的手段。


    而女巫既然能夠為了力量連自己人都不放過,那麽其他人的性命呢?


    那當然就更不在女巫的眼中了。


    卷走房屋的颶風,突然凍死的魚群和禾苗,山崩引發泥石流和洪水......沒人知道這些災難為何會不合時節的突然發生,災禍地點附近又總能看到女巫們那高而神秘的城堡,而且每一次災禍,這些高聳的建築都毫發無損。


    女巫們從來沒有承認這些災禍與自己有關,但誰知道呢?


    誰敢去質問強大而癲狂的女巫呢?


    誰又能去懲罰她們呢?


    弱小的人們隻能將怨氣咽下肚,然後將他們想到的話語編撰起來,變成一個個有關女巫的罪惡的故事。


    克麗絲不是不知道女巫們在民間有多麽惡劣的印象,所以她是女巫這件事,自己常去采購補給的洛卡村也就寥寥幾人知曉,每次去還得給自己裝扮一番,掩蓋自己異於常人的外表。


    所以克麗絲並不憎恨那些村民,她知道那些關於女巫的故事背後,是有多少人對女巫的咒罵。


    在人們看來,沒有一個女巫是真的清白的。


    而鐵石心腸的女巫們是不會理會弱小而普通的貧民們的聲音的,所以他們試圖讓自己叫得足夠大聲,像是知了、像是青蛙那樣讓女巫們不得安寧。


    民間輿論這種東西,真正強大而冷漠的女巫是不會理會的,何況根本沒有一個對她不滿的人敢在她的麵前指著她破口大罵。


    而繼承了蘭葉爾女巫之位的克麗絲知道自己並不鐵石心腸,她走到過這些村民之中,明白這些村民其實生性純良,自己也頗受其恩惠和照料。


    所以哪怕她從村民們口中聽到他們對林中古堡的主人抱怨和忌憚,手中還拿著村民們剛剛塞給她的水果的克麗絲隻是一笑了之,不予辯駁。


    但是現在,克麗絲對於自己的夢想產生了動搖。


    她曾經想要成為最偉大的女巫,想要重現蘭葉爾家族的輝煌。


    這是這些真的有意義嗎?


    我追求這個夢想是不是注定要傷害很多人呢?


    可放棄了這個夢想,我又究竟該去做些什麽呢?


    克麗絲痛苦萬分,心裏也空蕩蕩的。


    現在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辦,對以後的路也是毫無展望。


    而且盡管克麗絲踏在迴古堡的路上,但她卻也沒有迴家的感覺。這個女孩不僅一點也不高興,甚至還更為悲傷了起來。


    一開始克麗絲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迴事,明明以前她可不會這樣,但仔細一想才記起來:


    原來在以前迴家時,她最高興的一件事,就是看到站在古堡大門口默默等待自己的卓瑪。


    然而現在......


    那個冰冷而空寂的城堡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那她迴去究竟有什麽意義呢?


    克麗絲越是向前走,淚水越是忍不住了,就在她又要掩麵哭泣時,她突然感知到了身後那不同尋常的目光。


    於是雙眼通紅的克麗絲在原地駐足,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之觸”,在認出了對方後,克麗絲迴頭喊道:


    “唉!你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那裏。”


    林木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一頭消瘦的體格依然龐大的森林狼走了出來。


    “洛克,我不是讓你走了嗎?”


    克麗絲質問著麵前老狼,盡管老狼是三獸最後剩下的成員,但她並不想再束縛這隻老狼,她決定放走老狼,讓它迴歸自然,尋找自己的自由。


    “嗷!”


    老狼仰頭高嚎一聲,然後將它那獨屬於狼的目光投向了這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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